老身聊發少年狂 第76章 逆天改命

作者 ︰ 絞刑架下的祈禱

趙聃正在給顧卿行禮,乍听得「放燈台」上一聲鑼響,所有人都往放燈旁看去。

原來是王油子找了一隊京兆府的差吏來,把著放燈台的口,限制所有人都跑上去看熱鬧。京兆府的理由也很充分,人一多,台子塌了,容易傷人。這倒是有理有據,雖然許多放完了燈的人不樂意下來,可是差吏把哨棒一提,還是乖乖下來了。

顧卿見放燈台上人少了一大半,舒了一口長氣。

齊邵老遠的見顧卿和李家三兄弟過來了,連忙拜見,國子監有許多太學生日日在信國公府里抄書,自然也認識顧卿,就算不認識顧卿的,見到顧卿身邊幾個公府的少爺也就明白了。

一時間,顧卿身邊圍滿了學子,人人都競相與她行禮。顧卿見著這麼多朝氣蓬發的年輕人圍在她的的身邊,而自己卻是阿姨的年紀,老女乃女乃的外表,一顆蘿莉的心,頓時覺得一面明媚一面憂傷,恨不得四十五度仰角流淚才好。

老太太身邊圍了許多學子,身後又跟著那麼多家人,一看就是貴人,有些老百姓就好奇地問那老太太是誰。京兆府一干差吏認識李銳,便回答那人是信國公府的老太太邱老太君,怕是帶孫子們來看花燈的。

西市來放燈的老百姓,有許多是沖著「祈福」來的。他們之中,有許多在雹災中無家可歸,或失去了所有身外之物。他們燃放孔明燈,是希望老天爺能听到他們的祈求,讓來年過的好一點,和滿一點。

這些人中不乏得過信國公府救助之人。

他們在初四受災度過的第一個倉惶之夜,就是蓋的公府的被子,穿著公府的冬衣,吃著公府放出來的粥米。

他們都還記得那一件冬衣、一條棉被、一碗熱粥的溫暖。

見這邱老太君就是那行善人家的老太太,有不少人就跑到顧卿的不遠處,沖著顧卿磕頭。

顧卿先開始沒發現有人向她磕頭,她身邊圍了許多學子,各個都比她要高,她的注意力又不在遠處,自然是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可是漸漸的,陸陸續續有人來磕頭,有的還會喊上幾聲,顧卿听到外圈有人喊「邱老太君」什麼什麼的,忍不住伸出頭去看了一眼。

這一看,嚇了一大跳。

「這是為何,我,老身怎麼當得你們這麼多人跪……」顧卿向前走了幾步,扶起一個中年的婦人。

這些人里有許多年紀都可以做她的叔叔嬸嬸、爺爺女乃女乃了,無緣無故這般對她磕頭,她承受不起。

她還沒有自大到別人一听她是國公府的老太君就下跪的地步。

「邱老太君,我一家受您大恩才沒有凍死,您當的我們一跪!」

「邱老太君,我家孫兒沾了貴府的福氣,蓋了您府上的被子,病都好了。我家就這一支獨苗,您就讓我孫兒給你磕幾個頭吧……」

「老夫人,我家婆娘當夜臨盆,若不是貴府的冬衣冬被,我一夜之間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這個頭,您受得!」

「邱老太君,若我日後能夠富貴,一定報答貴府的恩情!」

他們一個個的出來磕了頭,磕完就起,也不糾纏,不給邱老太君造成負擔。

這些人受了人恩惠,想要報答,無奈大都是貧苦人家,也沒有什麼好報答人家的。災後他們也有往想公府里送東西,但是內城難進,他們又不認識守內城的門官,就只好用這種形式來表達自己內心的感激之情。

圍觀的百姓有許多是年輕人,最是容易被感動,一听這里面站著的老太太做了這等大功德,都紛紛站出來對著邱老太君長揖。

顧卿活了兩輩子,都沒有受過人家這般的禮遇。

她過去捐款也曾捐過不少,可是卻從來沒有直面過受捐者,捐獻也大都是匿名,如今被這些人一拜,眼眶也熱了起來。

原來施比受要幸福,果真是這樣的。

當初她不過只是一念起,想要看看有沒有可以幫的上的地方,除了出錢出東西,連府門都沒有離開過。雖然到後來,她也有些沒有大展拳腳的遺憾,但一想不需要她大展拳腳,恰恰就說明雹災還沒有嚴重到那種地步,這豈不是應該萬幸的事嗎?

如此一想,她也就放下了那份遺憾,轉而關注到李銳他們那邊去了。

真正該謝的,不是她啊。

「老身只是做了一些小事,實在受不得各位這般的感激。」

「老身也是平民百姓出身,也曾有過困苦之時,只不過現在家中蒙受君恩,才被各位稱呼為貴人。各位雖也有低谷之時,又怎知你們其中,將來不會出幾位‘貴人’呢?」

顧卿頓了頓,把眼眶里的熱意壓下去,才接著說道︰「只盼各位能記得今日,他日遇見別人有困難,也伸出援手,便是對老身最好的報答。其他的,就請不必再提了吧。」

「真正讓你們能重新過上好日子的,是朝廷後來對各位的無息的借貸、散米施粥、重建屋舍,你們該謝的,是萬歲和朝堂上的那些官員……」

「邱老太君的教誨,我們必不敢忘!」

「聖上英明仁德,是我們的福氣,咱們也給皇帝陛下磕個頭!」其中一人高聲說罷,調轉方向,向北面的宮城方向拜去。

猛然間,西市里響起了山呼萬歲之聲。這種事只要一人跪下,其他人是不敢不跪的,顧卿和一干學子見百姓們都跪下向宮城方向跪拜,他們一群人站著未免有些不妥,便互相看了一眼,由邱老太君在最前面,也領著這群學子對著宮城拜了一拜。

宮城,紫宸殿內。

通州要賑災,戶部要收歸隱戶和流戶,這千頭萬緒,忙的楚睿是無法□,有些官員還可以趁著上元節的興頭,外出去觀燈,而他卻要在紫宸殿的書房里,一直批復各種奏折和文卷,怕是到半夜都不得閑。

如今李茂已經失蹤好幾天,他心中如墜大石,既是驚疑,又是內疚。汾州消息不通,連日大雪,加大了搜索的難度,若李茂真是不幸遇難,怕不是小事。

他只擔心大楚又要再生事端。

他腦子里一下子是隱戶,一下子是世族,一下子是立國十年才開兩次的科舉,一下子是信國公府滿門英烈該如何面對,越批越是煩悶,索性一推奏折,走到殿門前去散散心。

「陛下是要去後宮哪位……」楚睿身邊的大太監蔣生見楚睿起身,連忙跟在他的身後。

「不去後宮,朕就到外面透透氣。還有許多折子要批,今日就宿在紫宸殿了。」

「殿外寒冷,陛下還是披件斗篷吧。」

「不用,朕就在殿門口繞……咦?」

為何殿外的太監宮女們都在望著天?

楚睿往天上看去,只見西面的天空上有繁星點點,呈橙紅色不停上升,有些到了半空比較高的位置就沒了光芒,也不知道還在不在天上。

楚睿先開始和張玄想的相似,還以為是某個仙家的法寶現世,後一看天空中橙星越來越多,就猜測著大約是如同紙鳶那般可以放上天的東西。

再聯想到今天是中元節,家家戶戶都在放花燈……

「莫非是傳說中的孔明燈?竟有人真把此物做了出來?」楚睿看了眼天上,對身邊的蔣太監道︰「宣工部和將作監的官員,再派幾個宮中禁衛私服去西面放燈的地方看看,到底是何人在放孔明燈。」

這般多的燈,怕不是一個人在放。

「是,陛下。」

片刻後,將作監的監事先來,楚睿指了指天上的孔明燈,問他道︰「此物可是孔明燈?」

「正是孔明燈。」

那將作監監事之子正好被齊邵拉了去賣燈,一見皇帝指著天上,心中大叫不好。

去年齊邵做了猜燈謎,自己署里造的燈惹了大禍,他擔心的幾天都睡不著覺。還好祖宗保佑,沒有人扒出來齊邵是拿了內造的燈出去做彩頭的。

如今他兒子又和齊邵去賣燈,這下連皇帝都注意到了,怕是又有什麼不對。

這監事心里把自己的兒子「兔崽子龜孫子」罵了無數遍,恨不得找人去把那齊邵套麻袋打上一頓,叫他離自家兒子遠一點。

他心中一團亂麻,正胡思亂想著……

「愛卿?愛卿?孫愛卿!」

楚睿見這將作監監事居然在他面前出了神,忍不住一聲大喝。

「呃?陛下恕罪,臣正在想著這孔明燈的事,一下子……」孫監事嚇得跪倒在地上,連聲告罪。

「起來吧。朕看見那麼多孔明燈飄在天上,也吃了一驚。」楚睿是前來問政的,當然不會讓大臣跪在地上說話。

「謝陛下寬恕之恩。」孫監事連忙爬起。

又沒過一會兒,工部的官員也到了。工部各部各署官員首領大約有十幾人,只是今夜大部分人都出去觀燈,只找到四五位。

不過能有四五位來,對楚睿來說就夠了。

楚睿讓他們站在門口,指著那天空中漂浮的孔明燈問道︰「各位可注意到此物?」

「啟稟陛下,這是西市有人在放孔明燈‘祈福’。」有一位工部官員剛從西市趕來,他雖然沒有親自去放,但也在酒樓里遠遠地看了那放燈台一段時間,自然知道是什麼情況。

「祈福?」

「是的,陛下。百姓們將心中的願望和對親友的思念寫在孔明燈上,待墨跡稍干,便放燈上天。這孔明燈帶著人們的念想飛上天空,向蒼天傳遞內心的心願。也有人是祈求雹災和雪災中受難之人能夠安息的,臣在西市一處樓中看了一會兒,心中的感動真是無以言表,恨不得也下去寫上幾盞放了才好……」

「哦,卿為何不去呢?」

「陛下,臣是想去,無奈臣帶的家人不多,那放燈台邊人山人海,臣雖然也想放燈,可又怕一雙腳去得回不得,倒誤了明日上朝……」那官員笑著說,「若是被擠的衣冠不整,嚇到了旁人,怕還要被御史參上一本。臣就算再想去……」

他的話將楚睿及旁邊的眾官員紛紛逗笑。

史官的筆御史的嘴,實在是敵不過,敵不過啊!

「你可知是何人制的此燈?」

「臣看到的是一群國子監的學生在賣燈。替人在那孔明燈上寫字的,也是那幫國子監的學子們。陛下也知道,許多百姓是不識字的,若是想以詩文寄托思念……」

「就得破費幾個,請那些學子寫字,是否?」楚睿哭笑不得地搖著頭,「國子監給學子們的月例不夠嗎?竟要靠賣燈賣字為業?朕記得去年也是這般學子在西市弄什麼燈謎……」

就是因為這燈謎,他那王叔到現在還以「治家不嚴」的名義閉門不出,那惹事的楚應元也被送回了封地,這燈節,對項城王府來說,怕真是「燈劫」。

想來今年,他們府上也不會再出去看什麼燈了。

「孫愛卿,朕記得你那兒子也在國子監讀書,此事你可知曉?」

將作監的孫監事心里把那工部官員月復誹上了幾百遍,他千怕萬怕,就怕把這兩年的燈事給扯出來,現在聖上點名讓他說話,他難道還能說不知?

他那兒子也在賺「潤筆費」賺的不亦樂乎呢!

「啟奏陛下,此事臣也知情。不過倒不是國子監的月例不夠用,而是寒門子弟心憂家人,這些月例大多數都托人送回家中,供養老幼……」事已至此,只能多多贊揚這群國子監學子,趕緊摘干淨了。

「我兒子在家中也常談起這些寒門子弟的艱辛,所以國子監的掌議,齊邵常常借著各種由頭暗暗幫助這些寒門苦讀之人。去年燈謎便是他牽的頭。」

是做好事啊,陛下!

「這孔明燈原是從信國公府里傳出來,是邱老太君給府里祈福的,齊邵見了此燈,覺得正好可以借此慰藉全城受災的百姓,便攬了此事,讓寒門的學子們替百姓們寫悼文。也不是想賺什麼錢,只是圖一善事罷了。」

「雖說是圖一善事,些許幾個潤筆的費用,總還是要有的,這些學子怕是連墨錢都掏不起,就這燈,听說還是齊邵多方奔走才做了這麼多……」

楚睿听了,若有所思。

李老國公既然能寫出《三國演義》,想來一定是對三國的事跡多方探尋過,知道這孔明燈的做法一點也不奇怪。

要是信國公府做出了「木牛流馬」來,他才真是會大驚失色。

只不過這次又有那齊邵,倒是讓他稍微意外了下。

國子監這幾年來大出風頭,每次都有此人之功。看起來,這個齊邵不但有擔當,有手段,有人脈,還是個心性仁善,個性又正直之人。最可貴是他還年紀輕輕,前途無量,這般人才不想出仕,實在是太可惜了。

他本想著過一陣子再下旨,看樣子,還是明天就讓禮官去齊府頒旨吧。

「諸位,朕宣各位前來,是想詢問下各位,孔明燈可否人為控制落下的時間和地點?若是要用于軍中傳訊,可使得?」

楚睿顯然不是把此物當成祈福的東西來看的。來年邊關說不定又要起戰事,此物若用來傳訊,實在是大妙。尤其是夜襲之時,以燈做號令,營中便可得知消息,也好對夜襲的軍隊及早救援,實在是方便。

他少時跟著先皇征戰,也是經過戰陣的,並不是對兵事一無所知之人。

幾位工部官員看了幾眼,把眼光又射向那將作監的孫監事。這一群人里,只有孫監事是工匠出身,從吏做起的。

孫監事心里暗暗叫苦。他也曾看見過兒子帶回家的孔明燈,原理倒是簡單,只是要控制落下的時間和地點……

他站在殿中略思索了半天,才略為遲疑地開口︰「陛下,此物全憑燈內的熱氣上升,若是有風,自然是能往按照風的方向飄遠。在有風的天氣里,只要先放上一只,測算出一刻鐘里這燈能飛多遠,就能大約估模出這燈在幾個時辰後會飛到何處。」

楚睿一喜。這麼說,這燈果真有用!

「只是……」孫監事見皇帝大喜,不得不又說出難點。

「這孔明燈全靠煤油燃燒火布以作燈芯,能支持的時間實在是不長,怕是飛不了多遠。若是要飛到更遠的地方,燈就必須做的再大些,下面帶的燃燒物也要夠多,可如此一來,這燈這麼顯眼,怕是敵方看見,會想盡辦法射下來。」

「能讓它飛的更高嗎?」

「若是燃料足夠,理論上自然是可以繼續往上升。可是既要往上升,又要讓它堅持的足夠掉下來的時間,怕是有些不便。如果只是以燈做號令,按數量傳遞消息,那倒是夠了。」

「此事大善!」楚睿興奮地稱贊道︰「諸位愛卿務必協助將作監,改良可用于傳遞情報的孔明燈。此物若能完善,今後必有大用!事成之後,諸位都是功臣!」

「臣等領旨!」

眾臣躬身謝恩,商議了一陣關于這孔明燈的其他用途。又有人希望能見見邱老太君,老太君是最早做出孔明燈之人,應該有更多的想法。

幾位大臣和楚睿商議了一陣,楚睿見天色已經不晚,便放了他們早點回去。

沒過一會兒,那出去探查的宮中禁衛回來了,楚睿宣過以後一問,果真如將作監監事所說,全城的百姓都在放燈祈福。不光如此,另有京兆府差吏專門設了幾處做放燈台,又備了水槍水車,防止燈火在半空中掉下來燃燒到房子。

楚睿一听京兆府行事這般縝密,對這任上的京兆府尹十分滿意。這次救災也是多虧他提早出動差吏,又鼎力協助那幫沒有經驗的學子,才讓百姓度過最艱難的幾天,沒有造成民怨。

‘等他期滿,看看有沒有其他空缺,給他升一升罷。’楚睿想道。

‘還有這京兆府的差吏,這段時間也實在辛苦,等這些天過了,讓吏部通知給多值了班的差吏幾天假……’

「陛下,臣等去西市時,正遇見人群中山呼萬歲,眾人皆對著宮城方向叩拜,臣那時受百姓感染,心中一片熱血,恨不得肝腦涂地,以謝君恩才好。」

這說話的軍士曾受過李老國公恩惠,父輩也都在李老國公麾下當過兵,他不知道這件事陛下問起是好事還是壞事,但他不想有信國公府因此有事,于是多提了幾句,想要趁機給信國公府賣個好。

那楚睿听說外面的百姓都很愛戴他,放燈祈福尚且不忘叩拜宮城里的自己,心中大為快慰,笑著問道︰「哦,為何要拜我?」

「臣和同僚去西市時,正遇見邱老太君帶著幾個孫兒一起觀燈。有人謝過邱老太君施粥贈衣之恩,邱老太君說道︰‘老身府上原本也是平民,闔府深受君恩,方才有能力去助人。更何況公府只是救急,真正讓各位能夠重新好好生活的,是朝廷。’」

那禁軍將領說了邱老太君的豪華,又說道︰「百姓感念陛下的恩德,所以山呼萬歲,紛紛含淚叩向宮城。」

信國公府全府的忠義,楚睿自然是知道。昔年老信國公不說,這邱老太君也是個忠心的。有她教導幾個孫子,想來幾個孫子以後也都是他和皇兒的肱骨之臣。

他叫了那禁軍下去,心內百感交集。一下子覺得自己讓李茂出去是錯的,一下子覺得自己沒得選擇,這麼做沒錯。

他為帝王,原本就身不由己,必須要讓自己狠下心來。可在身不由己之外,他偶爾也會動些真情。如今也是如此。

罷了,大不了以後多多照顧信國公府上,總不能讓李老國公、李蒙和李茂三人死後還要寒心便是!

那謀劃,還是換個人選吧。

西市里。

自知道信國公府的老太君在西市以後,顧卿總算知道了「看殺衛玠」是什麼意思。家人們被擠的可憐不說,也打擾了西市這些學子們的生意。

她心中過意不去,只好帶著李銳、李鈞和李銘三個孩子出了人群,準備回府。

誰料沒走多遠,她就突然看見一個像是跑錯了片場一般的道士,背著雙劍飛一般的沖進了西市。

顧卿瞪大了眼楮,看著這個一副「高人」打扮的道士沖到放燈台下,一把抓住了齊邵的手說了些什麼。齊邵指了指她這邊,然後那道士就將眼神望向了她這里。

那道士見了顧卿,驀地一震,又眯上眼楮盯了許久。

顧卿被這個一身出塵之氣的英俊道士看的心慌氣躁,連忙轉身要帶幾個孫子走。

那道士看見顧卿要走,連忙小跑過來,對著顧卿喊道︰「老夫人慢走,小道有事相詢!」

「女乃女乃,那是欽天監預測了此次雹災的張玄張道人。他曾仗義執言,解過孫兒之圍,女乃女乃可否看停下來,听听他要問些什麼?」李銳對這張玄頗有好感,有意結交。他很少這般欣賞一個人,自然是希望顧卿也能覺得他的朋友很好。

顧卿原本已經要走了,一听得李銳說起這青年道士曾經對他有恩,又是熟人,便停下了腳步。那李銳又抓著她的袖子,用祈求的眼神請她听听張玄究竟要問什麼。

顧卿有些心虛。不會又是一個來「驅邪」的吧?

以後還是低調點好了。

再說張玄。

他原以為是有人飛升,等路遇西市飛起無數燈火,才知道那橙星是某種奇特的火燈。

張玄在宮城的欽天監時,離那第一次飛起來的燈火尚遠,那燈又飛得高,自然誤以為是某種法寶。可這西市的燈飛的並不高,一望便知是燈,而非橙星,自然潑了他一盆冷水。

雖說張玄心中不免有些氣餒,但他畢竟也是年輕人,對此十分好奇,便也興起了去買上一盞飛燈長長見識的想法,轉身前往西市。

只是他一身道家法衣,穿的和周圍觀燈的行人格格不入,不像是出來賞燈的,倒像是夜晚出來抓鬼的,引得無數行人避讓,他也尷尬不已。

好不容易擠到了西市,看見那賣燈的一群人都是熟人,連忙擠了過去。都是認識的人,總算不用再看別人異樣的眼光了。

他問了齊邵此燈是何人做出來的,齊邵叫他回身去看,那做燈的老夫人正是他身後的邱老太君。

這一看,讓他震驚至極,幾不能言。

這這這這……這老太君的功德之光如此耀眼,究竟是救了多少條人命?還是她做了什麼,將要救無數人的性命?

見到這般耀眼的功德之光,他忍不住想要上前多受照拂幾分,于是乎他出言相留,又借著和李銳的交情,穿過層層家將的包圍,接近了那邱老太君。

待他行過禮,抬頭再看那邱老太君之時,心中的驚駭又深了一層。

他在龍虎山上早已點了天眼,可見一些異樣,又精通命理,只是很少和人說起。

這個老婦人原本該是命中無親無後的天煞面相,如今卻紅光滿面,呈子孫昌盛之像。

他運足目力再一看,這婦人竟是壽命早就該中斷,不該活在這世上的。只是不知為何又續上了,和他那孫兒一模一樣!

先前他見那李銳天年早夭之命遭人逆轉,還以為定是信國公府常年積福,有高人相救,卻不知道那高人居然是這位邱老太君……

他再看一眼,身邊的李鈞、李銘兒孫也都是如此,都應是早逝之命,如今卻都已經改了命運。

天啊!這般逆天改命卻不遭天道報應,甚至還積累了這般多的功德,莫非這位是某位天君下凡,來世間積攢功德的?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放心,本文不會突然一改畫風,變成修仙文的。這張玄就是偶爾出現,調節氣氛啥的……吉祥物?

作者西幻那邊已經接近完結,所以從這個月開始這本書都會日更1W+以上,中午和傍晚各更一次。這個1W+可能是1W1,也可能是1W9,端看作者當天狀況如何。所以大家放心跳坑吧。

小劇場:

這監事心里把自己的兒子「兔崽子龜孫子」罵了無數遍……

監事之子︰爹,我是兔崽子龜孫子,你是什麼?

監事︰你個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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