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滿懷著信心跟著自己的母親下了山。孩子們還在震驚于張玄是如何做到孤煙直上的,圍著他問東問西。
不一會兒,到了半山腰的那處涼亭,幾個武將們果然等在那里,還沒有離去。待他們看見李茂終于下山,均是喜笑顏開,走出亭外。
「國公大人!」
「李大人!」
李茂吩咐下人們在亭外稍微等一會兒,攙扶著母親下了轎。
這些人從清晨等到正午,已經等得是饑腸轆轆,神色焦急,這次見信國公府不但沒有躲開他們,甚至還有進亭一敘的意思,心里都是一喜。
李茂進了亭,和這些武將一一過了禮,又伺候著顧卿坐到了亭子里。
邱老太君坐著,這些武將不少是李老國公的舊部,哪里敢坐,紛紛都向她老人家問好。
「大人們辛苦了。清明節來這近聖峰,莫非各位是給老身的亡夫和亡子來掃墓的?」顧卿故意用話擠兌他們。
他們剛剛掃墓下來,自然是知道這幾位沒有上來焚燒紙錢。
這些武將們面色一僵。
他們為了防止錯過李茂,在這半山腰必經之地上一步都不敢離開,更別說去掃墓了。
這下子,他們的心里都懊悔極了,此前只要有一個人掃了墓,現在就可以露臉了,說不定老太君一高興,就叫兒子多照顧照顧也不一定啊!
「咦?難道各位都沒有掃墓?那各位來這近聖峰是做什麼的?」顧卿一臉不解的表情注視著他們。「清明的假期如此短,各位應該趁此機會祭祀先人才是啊!」
「不敢瞞老太君……」一位黑臉的武將羞愧地說︰「我們是有事來向李國公求情的。」
「若是公事,為何不在京中商議?」
「這……這不是李國公一直宿在宮中的緣故嘛……」
「各位既然知道老身的兒子都宿在宮中了,自然該知道這件事是求不得的。連宮中那位都留下了老身的兒子,那代表宮里也不希望你們來求。」顧卿一臉認真道︰「各位若是想要前途,如今不爭才是爭,越是擠破頭,那位看在眼里,越不會讓你們如願啊。」
顧卿面不改色的繼續忽悠道︰「老身能理解各位的心情,但邊關之事,攸關社稷,各位不該求我兒子,而是應該謹言慎行,多多表現,博得聖眷,方是正理。」
來求情的武將都是沒有什麼勢力也沒有什麼腦子的。但凡此時有腦子的武將,是不會做出這般緊迫逼人的事情來為難李茂的。沒腦子的人,得了大造化成事也難,所以顧卿也不怕說的太實在讓他們面子上不好過,而是輕飄飄的把皮球踢給了皇帝。
「諸位,請回去吧,此事不是我們信國公府可以置喙的。」顧卿站起身,嘆了一句。
「希望下次老身再來靈雲山,和你們相遇的時候,諸位是來掃墓的。」
這些武將又羞又愧,實在是想挖個洞把自己埋了,當做不存在才好。
顧卿對他們點了點頭,在李茂的攙扶下除了亭子,上了軟轎,一行人接著下山去了。
「怎麼如此容易?」李茂走了老遠還不住回頭,「明明我先前和母親你說的是差不多的話,可是他們就是裝听不懂……」
「他們心里有愧,就不會糾纏。都是你爹的舊部,卻連清酒一杯,紙錢一捧都沒有,他們哪里還有臉和你說這些事。」顧卿看了看身後,「只是,這人走茶涼,未免也太快了。」
這才多少年?舊部就在山下都不去祭拜,是該說李老國公晚年交還兵權交的太成功,還是說人心易變,喜新厭舊,只能看到得勢的哪一個呢?
「女乃女乃,我們就這麼下山了?」李銘在後面嚷嚷道︰「說好的放紙鳶呢?」
李銘這話一說,下人們都期盼了起來。
顧卿問了下轎子邊陪同的家人,這個家人是負責看守信國公府的墳墓的,對近聖峰也熟悉。他想了想,低聲回道︰
「若是要游玩,從這邊往後山插過去,半個時辰不到就可以到雞鳴峰,雞鳴峰半山腰有一處空曠之地,四周種有不少桃樹,又有一池,叫做碧水池,最是適合嬉戲。只是這個時候,怕是有不少掃墓的人家已經過去了,若是老太太不喜嘈雜……」
「沒事,我最喜歡熱鬧。那就去雞鳴峰吧。」顧卿笑著和跑到轎子邊眼巴巴看著他的李銘說道︰「走,我們去雞鳴峰,若是快點,還能趕在天黑前下山。」
現在午時剛過,半個時辰過去天色也還早,還能玩上幾個時辰。反正山腳下就有莊子,也不怕弄晚了回不去,大不了再過一夜就是。
「哦!太好了,女乃女乃最好了!」
李銘跑成一溜風,往哥哥那里報信去了。
到了雞鳴峰上,風景明顯好了起來,路上有各種野生的花樹,現在已經全部開放了,奼紫嫣紅,引人入勝,惹得顧卿也停下了幾次,下了轎子指揮家里人在這里摘幾朵,在那邊摘幾朵。
若不是沒有照相機,她真想拍照留念一番。
再一想自己現在是個老太婆,照下來也只是徒增傷感,這個想法也只是在腦子里略微轉了轉,也就甩出腦後了。
待他們一到雞鳴峰的那處湖邊曠野,果然里面已經有了許多幾戶人家在休息,草地中,各色的布幔都圍了起來,里面待著的大概是女眷。
小孩子們都在放著紙鳶,男人們有的在池子邊垂釣,有的在喝酒吟詩,還有猜拳的。
在齊雲山上游玩的人家,大部分都是掃完墓的,這些人家的下人見又來了一批人,都被家中的主子們指派著上來問個究竟。
信國公府的下人們和對方的下人們互相通著氣,顧卿終于看到古代郊游的場景了,心中極為興奮,下了轎子就深吸了一口氣。
吸,呼!
除了沒有野炊,古代的春游和現代的春游也沒有什麼區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