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大抵不是好事,你速速尋六哥前來,我和半夏過去看看。」對于管閑事七娘原來是最為不屑的,可到了如今卻顯得極為熱衷,不為別的,只為這些年日子太過無聊了。
冬青原本要攔著的,半夏擺擺手便知道攔也是攔不住的,便提轉身去找人的,並未完全當真,畢竟家宅之內有小娘子哭泣並不算稀罕,高家這麼大的宗族全部都在孟縣,站在西邊的山上望去四四方方的宅院連成一片,宅院邊上又是高家的佃戶,錯落相連,人多是非自然也不會少。大宅門里丫鬟小廝都是圍著小娘子小郎君,朝夕相處豈有不受委屈的丫頭和廝兒?
七娘的人雖小腳下卻快,一溜煙便進了林子小娘子的哀求聲由遠及近,越發清晰,不僅如此還夾雜著少年郎低沉的恐嚇聲,聲音雖不大七娘卻听的清楚,半夏寸步不離的跟著七娘,眼楮卻往遠處找尋。
那林子中少年郎听到似有人來便一把先捂住了眼前的小娘,誰知道身後那才昏過去的小娘雖是獻血順著臉流的到處都是,倒醒來了,驚恐的淚如雨下,下意識的就呼喊道︰「救命呀!救命啊!」少年郎這才發現身後小娘已經醒來,抬腳便要跺下去。)
半夏何等人,豈能如此束手就擒,她跟著七娘也有些年頭了,雖不及玉娘身邊的百合,但是對付身邊的這種紈褲子弟尚還有些辦法的。
那人伸手來時半夏身子靈巧一仰,還手一下便卡主了少年郎的臂膀,那少年低身一個趔趄,心中暗道︰大意,不料此女還有些身手,順勢一個跟頭翻到對面攔腰一環便要去捉七娘子,七娘不及半夏的身手,貴在平日里和慕青嬉戲多,也算利索,此刻身子一歪跟個球似得往半夏這邊一滾,便被半夏拉了起來,活月兌月兌的一個大熊貓的樣子,哎,也算是見招拆招了吧。
那少年郎見此便不再出招,看樣子也知道七娘並非尋常丫鬟,只是一時間想不出是那房的姑娘,只是婬邪一笑說道︰「我原本想玩個鮮,誰知道半路殺出個陳咬金,既然如此我便稟明祖母,討了這兩個丫頭回去好好教。
你們可知我是誰?便這樣來硬的,果真動起手來就你們兩個的三腳貓功夫也敢逞強救人?
我此刻收手也怕是誤傷了親戚,識趣的,趕快給我讓路!」
半夏听他這般說多少有點露怯,畢竟高家比不得白家,在白家天大地大七娘最大,但在高家卻全然是個未知數,她們貿然出手是不是錯了?會不會給七娘惹禍?
七娘往身後撇了一眼見那衣衫襤褸的小娘子手中死死的握住一個偌大的銅鎖,再看面容,明亮的荔枝荔枝眼,臉色因為恐懼而變得蒼白,身材高挑一段光潔的小腿在外,正在看著地下那個滿頭鮮血的小娘子哭泣,這女子不時別人正是在壽州街頭見到那個賣入高家的小娘子,她原是要尋她的,不料竟然在這里遇到了,幸而自己好奇便進來了,不然可不讓這個王八羔子平白得逞了!
「衣冠禽獸,愛誰誰,婦女,非給你送入衙門,我要你好看!」七娘順口就罵出來了,半夏就罷了跟著的歲月久了,知道七娘從不按照常理出牌,只是警惕著生怕對面之人突然出手,剛才一番廝打,已然知道自己確實不是對方對手,若真撕破臉也怕七娘安危堪憂,有想到他方才說問祖母要了兩個丫頭去,猜想此人也許就是七娘的堂哥,只是怎會如此囂張?
原本囂張的少年郎忽听了眼前這小娘子的話便有些暈,這高家何時竟然輪到一個小娘子比他還囂張的,偏從她口中說出的話也透著怪異,‘婦女’是個甚新的詞?有甚典故不成?因著眼前小娘的氣勢他心中陡然曾了許多的疑惑。
原本實在不是什麼大事,家里假借皇後嫡親外甥女回宅的機會在壽州買了一批年輕貌美的丫鬟,說是教來伺候七娘的,實則是為了各房成年的小郎添置通房,為家里中年的少爺們聘選姬妾的,買回來以後先安置在別院,對外說是請了嬤嬤教規矩,其實先讓家里最有權有勢的去挑的,這事情原是家主瞞著女眷們辦的。
他是得了允諾去了別院挑兩個回去頂了自己房里去了的秋月和素娘。
見了這小娘怪可人的,便要帶回去,偏晌午用飯的時候被人鼓動和了春獵的鹿血,見當中一個小娘貌美,便熱血方剛,便拖著兩個小娘進了竹林,左右回去收房就是了,誰知道竟被眼前這個氣勢洶洶的小娘當做行凶之人了。
「在下雖不知道小娘子是何人,但小娘子莫要出口傷人,不要說是衙門,便是到了開封府我自己房里的丫頭,我有何不可?」此時竹林陰涼,因鹿血激起的沖動退卻,便擺出一副翩翩公子的樣子,左右自己在理,不過是地方選錯了而已。
這時那個七娘在壽州見過的小娘子忽的回過神來,也不顧衣衫凌亂一把抓住七娘的衣衫道︰「娘子救命,娘子救命!」本就是被買賣的丫頭,人生何來榮辱一說,只是她怎能這般就與人做了小?偏這世道讓她無可辯駁,胸中萬般委屈,到了口中也能是一聲哀求,眼中含淚求,但願眼前的小娘是一線生機。l3l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