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正是我如此做的緣故。♀」七娘的反應完全出乎白發翁的意料,她淡淡的一笑從容如故。
「願聞其詳。」白發翁若有所思,有修行之人不急不躁,听到七娘一意孤行,對于他的規勸視若無睹,他只是撇了七娘一眼,端起一杯茶品了一口。
這白發翁如此有耐心,饒有興趣的看著七娘,等著她去解釋,這讓七娘對這個白發真人好感倍增。
她雖然不信這世間有修仙之事,但是對于自己不懂的事情她心存敬畏。
對于白發翁見到她之後的風度,她相信無論修仙是否存在,這人修養卻是好的,值得她尊敬的。
「既然是好的東西,為何是不可以分享的?為什麼只能給一個人?又是何人規定這世上的良方秘籍只能有一個人得?多一個人知道良方,便能救助世間更加多的人。這修仙秘籍多一個人知道,這世上也許就多出一個神仙了。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如真人您說的如此精妙《真經》,我一個人獨享豈不可惜?」七娘並不是應付白發翁才這樣說的,她確實也是這樣認為的。
前世的時候她和蘇春天要好,蘇春天自小學了中醫,她們大學宿舍臥聊的時候她記得蘇春天說過中醫很多良方都遺失了,到了她們的那個時代很多武學秘籍早已經失傳了。
在這個時代如此普遍的點穴法,到了她們那個時代已經幾乎沒有人會了。
蘇春天說因為國內的傳統凡是秘方秘籍良方都是家族傳承的絕密,往往在流傳和爭奪中越來越少了。
那個時候她想不明白,那樣珍貴的東西為何沒有人備份?
也是後來她陰差陽錯的來到了大宋,七娘才漸漸明白了為何那些良方秘籍會失傳。
狹隘的獨佔性,獨佔性每個人都想,可是如果可以把目光投的更遠,換一種思路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這也是她最初要賣秘籍考慮最多的事情,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她不介意在某些無關緊要的方面打破點規矩,或者給身邊的古人換換思維。
白發翁一听七娘這樣說,並未立刻回話,而是低眉品茶,眉宇間有了笑容說道︰「既然如此,小妮子何不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將這《真經》送與眾人,你這樣買賣《真經》豈不是讓眾人覺得你在牟利?」
「我平白送您《真經》你敢要嗎?您會相信這是真的嗎?您不會當我是個騙子對真人有所圖謀嗎?這世上可有不勞而獲的事情?而且大部分對于輕而易舉不花費金錢或者氣力得到的東西是不會珍惜,只有來之不易才會覺得珍貴。」七娘笑的很是燦爛,這樣的問題她回答的很好。
白發翁沒有回答,而是意味深長的看著七娘,似乎她的智辯敏銳都與她年齡不符。
「真人該知道孔聖人‘子路受牛’的故事,情同此境,心同此理。如果我得了秘籍,不但不能從中受益,還要為了所謂的虛名平白浪費人力物力,花費金錢將書送與眾人,且要遭受質疑,您覺得下次我還會從更長遠的方向考慮,去做類似的事情嗎?」七娘不等白發翁繼續說話,便繼續解釋道。
七娘的阿娘白冰玉曾經給她講過「子路受牛」故事,她那時候才知道孔夫子根本不似她從前誤以為的那樣迂腐。
故事講的是︰魯國有一條法律,魯國人在國外淪為奴隸,有人能把他們贖出來的,可以到國庫中報銷贖金。有一次,孔子的弟子子貢在國外贖了一個魯國人,回國後拒絕收下國家賠償金。孔子說︰"賜呀,你采取的不是好辦法。從今以後,魯國人就不肯再替淪為奴隸的本國同胞贖身了。你如果收回國家的補償金,並不會損害你的行為的價值;而你不肯拿回你抵付的錢,別人就不肯再贖人了。子路救起一名落水者,那人感謝他,送了一頭牛,子路收下了。孔子說︰「這下子魯國人一定會勇于救落水者了。」孔子從小事情能看到教化的潛移默化的深遠影響。
白發翁又笑了對著在一旁兢兢戰戰的三個人說道︰「你們且說她說的是否正確?果然你們平白被授了《真經》信使不信?」
那三人听了七娘一番言語,自然都是目瞪口呆,不想白發翁問自己,只有素娘反應最快,忙說道︰「別人不知道,奴家是不信的,小恩小惠籠絡人心的多,但是奴家也還得起。果真這樣的秘籍可是天大的恩惠,接了這樣的恩惠難免懷疑。就算不懷疑,少不了心總是懸著,別人給了這樣的恩惠,來日索要自然也是非常之物,所求是非常之事。奴家賤軀豈能消受的了?」說完雙頰緋紅,雖然是肺腑之言,到底顯得有些小家子氣,在真人面前未免有些慚愧。
「素娘說的很是,奴家也是這樣。我們婦人之見,自然是有限。」畢春顯然很是同意素娘的說法。
「那要是花大價錢買呢?」白發翁又對著素娘三人問道。
「那自然安心,我出了大價錢,自然是我的,得了也得的心安理得。只要是真的,傾家蕩產在所不惜。」這次一次說的最快的是半夏,說完莞爾一笑看著白發翁。
「小妮子,看來你說的很對。只是眾人會懂嗎?」白發翁點點頭,顯然對于七娘的辯解他是認可的。
「七娘妄言,承蒙真人不棄,不由的賣弄起來。話既然說到這里,索性讓我小人兒說個大話——方才我所講的並非是理,而是人性。凡世間萬物都是趨利避害的,道家講陰陽,人性豈不是也是善中有惡,惡中有善,善惡相濟,此消彼長?以《易經》陰陽之理才論,人之初性非善非惡,該是善惡兼而有之。正是這樣,大道正途,該是管理善惡,使世間善惡平衡相安。如今世間惡長善消,《真經》這樣的好的東西才更應該傳播,要更多的人知道。」七娘原是愛辯論的,所謂真理不就是越辯越明,與高人爭論不覺得胸中之話滔滔不絕如甘泉外涌不止。
七娘說道激動之處不由得立起身來,聲情並茂,擲地有聲,說的激情飛揚,目光如燦。
白發翁的眼中不僅僅是笑容,而是有了光彩對著素娘說道︰「取酒來!」
素娘忙跪地斟酒,起身後退。
「你說的自然不錯,但是你可想過,如今江湖人士也許混入了西夏和契丹的間隙,他們一擲千金購下《真經》,與我大宋而言,豈不是大禍臨頭?」白發翁問道。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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