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恰如往常一般,七娘早起便帶著混球去了後山。
天微微亮,露氣沾衣,清新之氣由鼻入心,渾身上下無不暢快。遠遠幾聲雛鳥叫喚,引了成鳥撲翅應和。七娘一路走一路想,當日在荷塘月色的小舟之上白玉堂明明是知道她的身份的,只是轉眼已經過去了一個月,平靜的好似從來未曾發生過一般。
若依著眾人口中白玉堂的性子,有仇不報是萬萬不能的,更何況是這樣的奇恥大辱,這幾日她便覺得右眼總是跳,心里略微有些忐忑不安。反常即為妖,不知道白玉堂的反常中醞釀了什麼樣子的瘋狂的報復,但是她從未後悔當日所做下的事情。
滿山綠翠環繞,霧氣煙氳,站在展大哥墳前往山下看,天路遙,人世遠,凝眸處滄海桑田。
墳頭上新草如碧絲,七娘慢慢的坐在墳邊,混球在蹲在七娘身邊舌忝爪子,混球項間的黑耀和它身上的狸貓混在一起,並不是那樣醒目,只是混球很愛那黑耀,若是和七娘又了爭執,只要七娘說要拿走黑耀,它便乖乖的順從了。
「展大哥,你去的那個世界可好?阿婉想你——」七娘從懷里掏出玉笛,悠揚之聲傳遍山野,那是展大哥喜歡的《醉江湖》,他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再也不能站在山岳之間吹給七娘听那曲子了,只有七娘要靠著懷念在異世獨活下去。
人世間的是是非非都與展大哥無關了,他所有浪跡天涯的夢都塵歸塵土歸土了,墳頭的青草在歲月里將他在這世間的痕跡漸漸抹去,徒留活著的她形只影單的懷念漸漸模糊的他的影子。
「小娘起得早,在這墳前嘆甚氣?」白衣長劍,長身玉立,林木中的郎君正是白玉堂。
七娘一怔,隨機笑意盈盈的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說道「我當你會早來的,不料特特選了今日。我在高家等你,誰知道你是怕了我高家的勢力,偷偷模模的趁著我上墳出手。到底是我高看了你!」
混球原還在添腳丫子,猛然感覺到一股殺死,不由得滾了起來,站在七娘身後觀望,瞥見來人生的一副好皮囊,卻怒氣沖天,臉色鐵青,手握劍柄,隨時可能出手的樣子,喵嗚一身竄出林子,不見了蹤影。
白玉堂沒有接話,眼中露出狠戾之色,上前去揪住七娘的衣裳,將她拎起來扛到肩上,往山深處走去。他的白衣帶著淡淡的松木香氣,七娘知道白玉堂出現她就無路可逃,一點也不做無謂的掙扎,乖乖的呆在肩膀上,順帶看看這山景如畫。
白玉堂步伐穩健,氣息均勻,扛著她走山路如履平地,果然是練過功夫的人。
曲曲折折,不知走了多久,白玉堂放下肩膀上的七娘,這不放且罷,一放下剛剛落下去的火氣一下子又沖到了頭頂,這七娘竟然睡的正香,還流著哈喇子……
他將七娘放在草叢中,看她酣睡樣子心中迷惑不已,真不知道她是沒心沒肺還是睿智坦然?
太陽已經高高升起,斑駁的日光透過密密的叢林灑下一串串光斑,鳥獸呼嘯,風過樹林,夏日的熱浪一股股襲來,躺在草叢中的七娘如仍舊長夢不醒。
初見她他以為她少年狂傲,本是去「凡中仙」看熱鬧,不料七歲的她令他刮目相看,《真經》一事做的滴水不漏;荷塘月色之下,她本是他的甕中之鱉,誰知道卻漏算一招,被她扒了衣裳,當街被人羞辱,聲傳江湖。
他白玉堂行走江湖狂妄自負,至今未遇敵手,不料竟然栽在一個小娘手中?若不能馴服小娘,他有何面目面對世人!
按照方才她的話,早就知道他要來報復,不該是戰戰兢兢的,不該跪地求饒嗎?
倘或她有骨氣,有氣節,那也該是橫眉立目義正言辭才對,哪里能如她一般沒事人似得,竟然在他的肩膀上睡著了……
也是,一個扒男人衣服的小娘,能正常到哪里?
冰冷劍柄在七娘的腦袋上敲了敲,她從夢中醒來,下意識的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說道︰「誰?正吃鴨子,這煮熟的鴨子飛了!」
白玉堂的原本平靜的一張臉糾結的如同一團死扣的線團,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這七娘不但在他肩上睡了,還做夢吃鴨子,白玉堂此刻真相把這小娘的心肝挖出來看看,看看她究竟長了一顆怎樣的心!
「給我滾起來!」白玉堂的劍柄再一次拍在七娘的腦門上,心中的怒火下去上來如同臉上的表情一樣糾結的五髒難安。
七娘翻身骨碌爬了起來,揉揉眼楮一臉茫然的看了看白玉堂說道︰「凶甚,不就是扒過你衣服而已?再說的,你以為我願意扒呀,打又打不過你,總不能讓我白吃虧吧?阿婉的人生里可沒有白吃虧這三個字,勉為其難扒了你衣服小懲大誡而已。你倒是好,倒像是我扒了你家祖墳一樣,當日還信誓旦旦的說甚喜歡我,既然是喜歡我被我扒衣服不該是歡天喜地的?」
「你——無恥!!」白玉堂從來不曾如此氣急敗壞,他行走江湖潑辣的,霸道的,蠻橫的,嬌滴滴的,文雅……的甚樣子的小娘不曾見過?偏偏七娘這樣的她束手無策,他雖狠辣,但對一個孩子動手,他不行。他尚未陰毒至此。更為氣惱的是,她比他無恥一百倍,人不要臉天都怕!白玉堂是人,怎能奈何的了這樣的小娘子。
「我無恥?我強迫你了?我把你拉上船的?我說喜歡你這小白臉了?是你拉了我上船的,也是你說喜歡的我的。不就是扒了你衣服了,有本事你也扒我衣服,現在就行……」七娘心里也是豁出去了,白玉堂江湖傳聞心狠手辣,但是尚未亂殺無辜的經歷,好歹也是俠客。她要的不僅僅是他不來找事,她要的更多。如今她才七歲而已,月兌光了也不過如此,至于丟臉這種情緒早已經被她丟到九霄雲外了。
白玉堂忍無可忍,嗖的長劍出鞘,斑駁晨光中,長劍通體雪亮,劍光忽閃,靈動似幻影,劍已經擱在七娘蔥白的脖頸上了,這劍冰涼,肅殺之氣一下子傳到七娘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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