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西北面峭壁嶙峋,山勢陡峭,一顆百年的老樹聳入雲霄,前幾日的一場雨老樹新葉如翠,舊葉如碧,在叢林密布的半山腰如同一把綠傘,遮天蔽日。♀
在樹的最高處綁著一個小娘子,風過山頭,這小娘隨著樹枝搖搖晃晃。
七娘額頭一涼,眼前一只綠黃相間的鳥兒正忽的響遠處飛去,七娘滾動著眼珠兒使勁往上看了一眼,鳥屎掉在了額頭上,下意識的就要伸手去擦,誰知道自己的雙手背牢牢的綁在樹枝上了,掙扎了一下樹枝亂顫,放佛隨時都會被她壓斷一樣。她整個人在她低頭一看,心跳立止,萬丈之下是山北的峭壁,山谷深不見底,一片綠海汪洋。
她恐高,這一驚不要緊,再也不敢動一下,更不敢往下看。側身而望遠處格律選院外那片竹林似海。高高低低的山巒間,布滿了毛茸茸、郁郁蔥蔥的竹子,層層疊疊,密密匝匝,春風吹過,起伏蕩漾。
格律軒的院子變成了巴掌大的一小塊,瓖嵌在竹海之中,雲萬里,山千疊,自己猶如身在雲端,雙手被束飄飄搖搖的綁在樹的旁枝末節上,心被高高的提起,隨著樹枝每晃動一下心就顫抖一次,將過山車的驚險和刺激嘗遍,卻沒有歸路。
早飯未用,此刻恐懼帶來的疲憊席卷著雲端上的七娘,讓饑餓的她連求救的力氣也沒有了。
原來這世上很多事情都比死亡更加令人恐懼——斷手斷腳,瞎眼殘廢,被拋棄在老樹的高枝頭之上,生死由他人。
白玉堂果然夠陰狠毒辣,竟然這樣懲罰于她,她被綁在了這里自救是萬萬不能了,只要她動隨時都有可能壓斷樹枝,墜入萬丈深谷之中。
白玉堂站在遠處一個開闊的高地上仰面呼呼大睡,猛然一下醒過來,抬頭想雲端的樹梢望去,嘴角微微上翹。這小娘何等刁鑽,若是不好好的教訓一番,真是難解心頭之恨。
七娘在樹梢搖晃,目光四下開始搜索,此時此刻她教混球聞香識路的招數一點也不起作用了,誰能想到白玉堂竟然會將她捆綁在這樣的地方?
白玉堂不會真是丟下自己任自己自生自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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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真想狠狠的罵人出一口氣,偏偏她剛一生怒,身子不由自主的就在枝頭晃蕩起來了,膽大卻又膽小的她立刻龜縮了,安靜的像是一顆迎風擺尾的蒲草。♀
時間就像是刻在血肉里的痛苦,每時每刻都顯得那樣漫長,漫長的每一聲鳥叫都是乏味的;漫長的每一陣風就是一頓煎熬;漫長的她恨不能搖斷了這樹枝直接墜入萬丈深淵,也比這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困境更加爽利。
如果一頭墜下去就能砸中白玉堂那個腦子缺根弦的混蛋,她願意以她的體格去做這樣的犧牲!
可是這個概率幾乎為零,此刻雖萬般煎熬,奈何她答應了展大哥一定好好的活著,活到他大仇得報的那一天。
白玉堂懶洋洋的起身,看了看,七娘的身影小的只有拇指那樣大了,被綁在大樹頂端的她穿了水藍色的衣衫,風一吹,她搖搖晃晃就像是一直落在雲端的蜻蜓一樣。
他將長劍一豎提了一口氣嗖的一聲就朝著山的西北面那棵百年古樹飛奔而去,想來這如在雲端的感覺這小娘子已經嘗夠了。
七娘絕望的看著時而飛過的鳥,要是自己有翅膀就好了,樹枝一閃,心就是一顫栗,她如同被丟在油鍋之上烘烤,不知道何時被丟下油鍋,焦灼萬分。明明已經筋疲力盡,偏偏緊張的每一根汗毛都倒豎起來了。
「阿婉,這雲端是否更加風景如畫?」白玉堂不知道何時已經穩穩的坐在大樹的枝杈上,身背長劍,一身白衣,白色的靴子上佔滿了山中的泥土。
七娘等的幾乎要絕望了忽然听到身後白玉堂的聲音,只是她沒有立刻求饒,她被沒有被嚇傻,因為恐懼她的全甚身的每一個細胞都高度的活躍著,只是一秒之後她便語氣正常的說道︰「小伎倆而已,氣也出了,人也捉弄了。是不是該到此為止?」她的聲音很平和,她醒過來以後在這枝頭上晃悠了大約一個時辰,慢慢的了解到,白玉堂綁她的那樹枝韌性是極好的,看著心驚肉跳,卻並不會那樣容易斷。
「到此為止?」白玉堂冷笑連連,這個小娘嘴太硬了,人太刁鑽了,偏偏他還覺得她有趣兒。
這樣一個有趣的小娘子若要綁在了自己身邊,豈不是漫漫長日都不再寂寞了?
想到不再寂寞,白玉堂的眼眸中上過一絲別樣的光彩。
「還要怎樣?」七娘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不會硬逼著自己對他負責吧?
「你前頭說甚不會對我負責?」白玉堂很悠閑,看著枝頭上如蜻蜓一樣的七娘,此刻覺得得意極了,有趣極了,被扒衣服的悶氣一掃而光。
「大爺,我錯了。是小女子不敢拖累大爺您,您看行嗎?」話是客氣,可她的語氣偏偏帶著那麼點不屑,帶著點蔑視,讓人听了不像是求饒,而是血淋淋的諷刺。
白玉堂先是一怒,隨即笑了起來說道︰「我就喜歡你這賊頭賊腦的小模樣,真是有趣的緊。你若是答應了我的提親我便放你下來,若是不答應,我便陪著你在這雲端看看今晚的月亮。」
今晚的月亮一定是圓的,今晚他是不會寂寞的。
七娘一下子被這句話噎住了,想了片刻說道︰「婚姻大事本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況展大哥死的時候我立下重誓,定要滅了李元昊和玉面鎮西報仇雪恨,大仇未報豈能背信棄義?」
七娘從未被一個男人這般死纏爛打的,此時此刻她毫無辦法,只好實事求是,希望白玉堂還是個講理的人。
白玉堂一听一時竟然沒有反駁,他行走江湖重的是一諾千金,這小娘還算有些情分,還不不至于無恥到人神共憤的地步!她要守信,自己再逼迫于她,便顯得無情無義之人。
「如此白某有一計,不置可否?」白玉堂在樹杈處立起來對著七娘說道。
「說!」七娘在雲之端,被折磨的死去活來,這個姓白的卻矯情的要逼婚,天道無理!
「待你與你那展大哥報完仇,便與我成婚!」白玉堂風流恣意一笑,口中輕輕吐出這句話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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