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之愛,沉重的如泰山壓頂,雙翼全折,她的脊梁是承受不了這樣的沉重。♀
十三郎說先皇後郭氏中的不過是最尋常的砒霜之毒,七娘猜想官家應該是知道或者多多少少也是想要縱然的,郭氏這個先皇後做的是何種滋味?
少年夫妻的負氣爭辯換來的是瑤華宮幽居悲苦的郭真人,素衣陋室,遙想當日做小娘時候的萬千**愛,郭氏又當如何?
想到這里七娘想起那個預言,不由得有點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恐懼,皇宮不會是她的歸屬。
「當日我在梅豆架之下,郭元師喚你入內,說了寫甚?」七娘問道。
十三郎看見七娘神情微微有所動便說道︰「她說,她想要離開這金碧輝煌的皇宮內院,歸省郭家,哪怕一日死而無憾了。」
七娘對著十三郎說道︰「後來呢?」
後來,楊太後趕往了宜良殿見到了大娘娘托付她照顧的廢後郭氏。
後來一頂小嬌,將郭氏從這拱辰門送出了皇宮,這個世上再無郭氏這個人了,她已經死在了宜良殿。
十三郎只是淡淡的說道,只是話尾不由的微微嘆了嘆氣,那種若有如無的失落感卻始終是無法隱瞞的。)
「我倒是見著了她們,她們卻未曾見著我。」半夏笑著言道。
七娘略微安心,兩人快遞折回慈華殿正殿,正殿之外宮人寥寥,原太後身邊的慧無姑姑靜靜的立在慈華殿門外,一身素衣,抿的利落的發鬢上簪著一朵絹布茉莉花,眼圈紅腫,神情落寞。
七娘遠遠的看著前來問安的幾個娘娘們都被擋在了慈華殿外,無功而返了,想來此時陛下是不願意見人的。
讓半夏尋了冬青過來,問了問慈華殿的情況。
冬青只說官家因為太後娘娘過世過于沉痛,遣散眾人獨自在慈華殿已經有一個多時辰了,就連皇後娘娘也被遣回了富寧殿;張昭儀平日里最是得**,偏偏今日被罰跪在慈華殿長廊之上,方才官家才松了了口令下人們送回了長寧宮了。
皇後娘娘如今怕官家身子有恙,又不敢擅自入內正在偏殿昭靜貴太妃那里,來來往往的人到沒有一個能入得了慈華殿,眾人也都是心急如焚,怕官家傷心過度傷了龍體。
「兩位公主呢?」七娘問道。
「自然都送回去了,這會子大家恨不能都躲開,說句難听的話,陛下登基到現在,這般的盛怒大悲怕是沒有幾個人能見過的。慈華殿的里老人兒也說,就是大娘娘去的時候,官家也不曾這樣兒。」冬青對著七娘附耳說道。
到宮中,冬青卻與從前不大一樣了,勸慰七娘的話兒一句也不曾說過,七娘但凡說她便盡力盡心去做。
七娘遠遠地的看著慈華殿外的慧無姑姑想了良久,對著半夏和冬青低聲說了些甚話兒,兩人略微猶豫便慢慢退了出去。
七娘圍著慈華殿反反復復轉了許久,慈華殿外的宮人們竟然被遣去了大半,如此倒是便利她行事了。
方才在昭靜貴太妃的西偏殿里換的這身衣裳倒是幫了她許多的忙,十三郎的事兒答應或者不大答應,她暫且想放一放。
慈華殿一片素白,楊娘娘一生溫柔敦厚,與世無爭,死後也是這樣安靜。
大殿的正中的蒲團上坐著一個中年郎君,手里攤著兩幅一模一樣的畫兒,畫中的小娘子明艷無雙。
他對著畫兒喃喃的說道︰「阿娘,原是你將孩兒獻給大娘娘的嗎?」
他從宮人的口中得知他並非是大娘娘所生,他的親生母親是李宸妃。
他去洪福院祭告李宸妃,換棺材的時候親自哭著看了母親的儀容,李宸妃的容貌仿佛生前,帽子和衣服和皇太後一樣,尸體用水銀保養,所以沒有朽壞。
只是他不能在她生的時候盡孝,他便想盡一切法尋了生母生前的舊物,臨終前的囑托。
有個老嬤嬤是伺候過生母李宸妃的,她咽氣前曾對著他說過,生母臨死前派人傳話兒是要見大娘娘的,只是見了大娘娘到底說了甚話兒她不知道。
當時他以為生母臨死之前必然是想要托付大娘娘要見他最後一面,大娘娘卻執意不肯,除了這個理由不會有別的。
也是從那時候起,他的心里便悄悄的賣下了大娘娘的恨意,大娘娘早已經仙去了,他便越來越不喜郭氏。
每每見到郭氏,他便會想到大娘娘阻隔他們母子相認。
可是他從來未曾想過,生母的陪葬中那個被她抱在懷里的匣子里裝的不是他的畫像,竟然是大娘娘的!
「大娘娘,大娘娘……」他喃喃的說道。
這時候大殿的東側的一扇窗被吱呀一聲輕輕的推來,露出來一個小腦袋,一雙明亮的杏眼四處打量了一下,身子輕巧的跳窗入內,躡手躡腳的進入了慈華殿內。
遠遠的看見殿中蒲團上坐著的官家,覺得彷佛這一日之間他老了許多,滄桑了許多,不由的停下腳步定楮看了許久。
官家大抵是想著門外有人把守,不會有人貿然入內,有人翻窗入內他竟然權威察覺。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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