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告疾amp;nbsp;amp;nbsp; 第18章 那一天

作者 ︰ 梧桐私語

第十八章那一天

當謊言的袈裟被掀開,下面的真相總是血淋淋的。

林淵在消毒藥水的味道中醒來,外面的天還陰著。都說人的情緒會隨天氣變化,林淵卻把這場大雨當成老天爺看出了自己的不爽。

門從外面推開,百合的清香混著雨水和泥土的味道刺激他嗅覺,林淵胃部又一陣抽疼。susie走到床邊拿花瓶插花,她肩上發梢都沾著雨,濕漉漉的和花瓶里的白百合一樣。她余光看到皺眉的林淵,冷哼一聲,「lin,你可真有出息,為了個女人就把自己喝成胃出血,如果哪天濮玉和那男的結婚,我是不是要做好你直接胃穿孔的準備?」

「蒙里來了?」

「來了,被我打發走。醫生說你這次情況很危險,需要靜養,你那個小公司交給他兩天倒閉不了。」

林淵被susie說笑了,「好歹也是個資產幾十億的‘小公司’。」

susie想笑,卻忍住了,她俯身蹲在林淵床邊,拉起他的手,「lin,我喜歡你這麼多年,你不喜歡我不要緊,你最後和誰在一起也不要緊,但濮玉真的和你不合適。」像是為了證明她這個論斷,susie咬著唇,像是下了很大決心後才說,「我剛剛在樓下看到濮玉和她那個做醫生的未婚夫一起去了婦產科,我想濮玉她是不是懷孕了……」

林淵知道,濮玉不可能懷孕,泰國的那次流血事件直到他還記憶猶新,所以他發現,有什麼地方不對。

林淵不顧tina阻攔闖進辦公室時,濮玉正抱著杯熱咖啡暖肚子。

七月的蓉北,兩天暴雨過後,迎來一個歡快照耀的大太陽。屋里沒開空調,林淵從門外進來感覺到明顯的冷熱溫差。

濮玉喝著咖啡看資料,明天是葉淮安離婚案的第二次開庭審理,前天她就接到了法院通知開庭時間的電話,這個時間見到林淵,她多少有些意外。自己好像已經幾天沒見他了,這時看林淵,人瘦了些,衣服也沒往常那樣整潔,只是藍眼楮依舊明亮。

她朝為難的tina揮揮手,要她出去。房間恢復兩人狀態,濮玉抹了抹額頭的汗,也覺出房間的熱。

「林先生來是要關心葉先生明天的案子呢?還是世邦同宋都的合作進度呢?如果是離婚案,開庭審理,你可以到現場觀摩。如果是合作案,抱歉,行里安排我了其他任務,這個案子現在我不參與了。」

「濮玉,你最好和我解釋下這是什麼。」蒙里把資料交到他手上時,林淵的大腦整整空白了一分鐘,接著他想也沒想直接開車沖到了永盛濮玉的辦公室,而今天,他才剛出院。

濮玉放下杯子,指尖壓著林淵丟來的那張紙滑到自己面前。一份醫檢報告,名字是她濮玉的。她的病還是被他知道了。

她收回手,手交疊在桌下,「我還不知道林先生什麼時候有做偵探這種好興致了,我……」話沒說完,她直接連人帶椅子被林淵推到身後牆面。

臂彎的狹小空間里,林淵的氣息清晰曖昧,這讓濮玉的呼吸開始艱難。對視幾秒後,她先放棄,濮玉肩一垮,放下防備,「好吧,我病了,還有一年的命,林淵,我就快不能礙你的眼了。」

「濮玉,你還不說實話嗎?」他是手捏上她肩膀,生生要嵌進去的力道,濮玉心一突,那件事終究還是被他知道了,也是,林淵想知道的事情,又有什麼瞞得過他呢。

她閉起眼,努力壓住眼楮里的熱,「我曾有過你的孩子,死在出生那天。」

林淵的臉片刻怔然,抓住濮玉胳膊的力道也小了許多。迷茫的表情第一次出現在他英俊的臉上時,濮玉听到他的聲音,「什麼時候?」

「五年前,八月十六。」濮玉笑容成了僵硬,她總忘不了那天,自己躺在手術台上,九死一生,疼的早不是自己,孩子出來後半天沒聲息,過了好久,那個德國醫生才告訴她。

孩子走了。

誰說回憶是沒感知的,每每觸及那段記憶,痛苦就像來自地獄般狠狠啃噬她的心。白色的醫院,白色牆面,白皮膚的日耳曼醫生留給濮玉的是段屬于血淋淋的記憶,「孩子長到三個月時,我發現得了這個病,醫生要我拿掉孩子再開刀,可我舍不得。我就想啊,再堅持一下,就一下,等孩子生下來再說其他。後來孩子沒了,我的病也沒辦法了。」

「不過也沒什麼,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明明知道你是為了報復維堔才和我在一起,還執意生下你的孩子,不知這是不是每個陷入愛情的女人都會犯的偏執。」

「如果不是我發現,你是打算瞞我一輩子?」林淵的手虛虛的抓著濮玉的胳膊,再沒一點力道。

「林淵,我的一輩子就只有一年了,瞞不了你多久。」

「濮玉,你真狠。」

「我們彼此彼此罷了。」

林淵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走到門口時又轉身,「男孩兒女孩兒?」

「女孩兒。」濮玉愣了下,反應出他在問什麼,她低下頭,「六斤四兩,如果活下來會是個健康的孩子。」

tina站在門口猶豫著該不該現在把文件給濮玉送進去,門從里面被打開了。

「林先生,你走了?」她往旁邊閃身,剛好看到林淵發青的側臉。「林先生,你……」

tina本來想問林淵是不是不舒服,可話都沒說完,林淵已經走出去老遠了。她搖頭放棄,回身敲開濮玉的門,「aimee,三組送來的資料……aimee,你怎麼了?」

tina扔掉資料,幾步繞到辦公桌後面去拉趴在桌上埋著臉的濮玉。在tina眼里,濮玉從來是干練的女強人形象,她從沒見過哭泣的濮玉,潛意識里tina覺得出事了,而事還和離開的林淵有關。

「aimee,是那個姓林的欺負你了嗎,虧我剛才還讓他進來,下次再見他,我見一次,打一次!」

濮玉擦擦眼角的淚珠,在tina胳膊上輕輕打了一拳,「誰欺負的了我,tina我是胃痛,你能幫我買塊碼加朵的抹茶蛋糕嗎?」

胃緊貼著心髒,每次濮玉心疼的受不了,她就拿甜食把胃填滿,在把那些心疼擠得煙消雲散。這個辦法屢試不爽,如同濮玉一樣百折不撓。

目送走tina,濮玉拿著手機起身走到窗邊。十三樓的高度並不足夠覽足這座城的全部風光,濮玉的視線被百米外兩棟高樓攔截,更遠的風景在水藍色的玻璃樓體背後戛然而止。樓下是條城市主干道,日日如一的交通艱澀,濮玉這通越洋電話倒順遂許多,2號快捷鍵按下沒多久,那邊就傳來了溫厚的聲音,「aimee,你打來的剛好,亞斯剛睡醒。」

「言太太,麻煩你了。」

接下來電話那邊一陣沉寂,過了一會兒,一個干淨的童聲傳來,「媽媽?」

「亞斯,想媽媽嗎?」上次和兒子通話是半個月前,要做的事情太多,想抽個時間和兒子通話都是艱難。

「想。媽媽,你見到爸爸了嗎?」

「見到了。」

「媽媽,那我是不是快見到爸爸了?」

「嗯,很快。」

「很快有多快?」

小孩子要的答案總要求的很具象,濮玉手敲著手邊的圓形玻璃缸,「亞斯,言媽媽最近給你稱的體重是多少?」

那端沉默,濮玉想象的到自己五歲的小兒子咬著手指,回憶他的言媽媽每周給他測算的那些數據時候的可愛樣子。她不急,也不催,等著一會兒亞斯說,「媽媽,葉媽媽說我有10公斤了。」

「是嗎?」濮玉打個哈氣,掩蓋住想哭的沖動。她懷的是雙胞胎,知道女兒沒的時候她都有死的沖動,可醫生說,她的兒子活著,雖然和正常小孩有點不同。濮玉掩著嘴,對大洋彼岸那端輕聲,「亞斯,等你再長五斤,媽媽就帶你去見爸爸好不好?」

「好啊!」濮玉听見兒子的歡呼,以及亞斯問言太太要點心的聲音。

亞斯出生時只有不到四斤重,小小的躺在保溫箱里整一個月,一個月後濮玉第一次親手抱了兒子,也被告知由于她孕期的營養不足和過度操勞,外加懷的是雙胞胎,亞斯的腿部發育不良,這輩子有可能都站不起來了。

那些日子過去了,濮玉從不再回頭去想,她是個習慣朝前看的人,雖然前路未必比過往順遂幾分。

她拉把椅子坐在窗前,下午的陽光熾熱,隔著玻璃依然照得皮膚刺痛,濮玉想像此時她坐在法蘭克福棕櫚樹公寓供游人休憩的長椅上,旁邊坐著亞斯,他手里可能拿著棕櫚樹公園的景點介紹,或者是塊小點心,棒棒糖之類的,還或者是公園管理員送的任一紀念品,遠處是片玻璃花房,里面種了許多他們沒見過的植物,法蘭克福的陽光剛好照在他們腳下,拖出道長長陰影……

那是濮玉心里最幸福的畫面。

「媽媽,爸爸知道我不能走路嗎?」

「媽媽還沒告訴他。」

「那爸爸知道會不喜歡我嗎?」

「不會,爸爸會把亞斯舉到頭頂,然後告訴亞斯的小朋友,說這是我兒子。」

今天是葉淮安離婚案第二次開庭的日子,濮玉第一次見葉淮安,一米七的個頭,不高,但是個長相精神的中年男人。

他們是在法院門口做安檢時遇上的,濮玉正在和一個像是新來的工作人員解釋什麼是律師免檢權。

「律師持律師證進法院,享有不被搜查的權利。所以你無權對我進行搜查。」濮玉朝年輕的工作人員又出示下自己的律師證。可對方並不買賬,依舊攔著她不讓進門,「主任說了,無論是誰,只要進這個門,就得檢查。」

兩方僵持時,葉淮安突然出聲,「濮大律師急著進去打官司,可別忘了帶你的當事人。」

濮玉抿著嘴看葉淮安,自己沒說話。她和葉太太約定九點在中院門口見,現在是九點五分,葉太太的確遲到了。

她也疑惑。

手機在這時響了,是條新信息︰「葉淮安發了些東西給干媽,她今天不會去了。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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