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倩那麼八面玲瓏的一個人,自然明白雲笙觀察她的原因,「小笙,你個傻妞,我唐倩是那種會打小報告的人嗎?況且,你跟我無冤無仇的,我犯得著給你一個小妞穿小鞋嗎?」
雲笙見她態度如此坦蕩,臉上露出愧疚的表情,她也不相信唐倩會做小人,「抱歉,唐姐,我不是刻意要懷疑你的,只是這事我只跟你一個人說過……」
說到這里,雲笙頓了頓,她想起和唐倩說這件事的時候,舒曼好像一直跟在他們後面的,也不知道听了多少去,而且之前是舒曼通知她說張經理找她的,難道是她打的小報告?
想到這里,雲笙轉頭,看向不遠處忙碌的舒曼,唐倩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立刻明白了,無奈地嘆息,問道︰「小笙,你和白先生到底是什麼關系?」
雲笙一愣,臉上露出苦笑,「唐姐,你覺得若我是白先生的女朋友,還會每天拼死拼活的在這邊打工嗎?還是你認為白先生會看上我這樣的,各方面都不如舒曼的火柴妞兒?」
唐倩點頭,「唔,我也覺得白先生不可能看上你。♀」
雲笙聞言,嘴角抽搐,話說自黑是一種自我謙虛的表現,但是他人來黑自己,再怎麼灑月兌的人也難免會憤怒的。
「要不你等會兒下班的時候跟舒曼說清楚,說你跟白先生沒有關系,對白先生沒有意思,給她一個台階下,這樣她以後也能少找你麻煩。」
雲笙听這話,怎麼听怎麼不對味兒,她根本沒有做錯什麼,憑什麼要對舒曼低聲下氣?再說了,她和逸安本來就沒什麼關系,就算有點關系,她也不需要讓著舒曼啊!
「唐姐,關于我和白先生的關系,我跟舒曼沒什麼可說的,我若說自己對白先生沒有意思,你覺得她會相信嗎?連你都說了,全酒店的女孩子都暗戀白先生,你覺得我會是那個特例嗎?」
唐倩見她態度強硬,知道勸不了,「雲笙,我原以為你是個溫厚老實的孩子,現在看來,脾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雲笙嬉笑,抱著唐倩的胳膊,說道︰「唐姐,其實我可老實,可敦厚,可善良了!你看,我干活賣力,待人熱情,從不給同事打小報告,穿小鞋,也不挑撥他人是非,簡直就是社會主義的五好青年,怎麼可能脾氣大呢?」
唐倩哭笑不得地用手指點了點她的腦門,「油嘴滑舌的小妞,你那不叫老實善良,叫獨善其身,鬼精靈!好了,快去干活吧。」
雲笙尷尬地吐吐舌頭,轉身,加入到眾人忙碌的身影中去。
第二天,雲笙剛到酒店,唐倩便告訴她,吳先生撤訴了,「吳先生說算了,他自己家里的事情,不想再生異端了。」
「明智的決定,除非他想讓全世界都知道他背著老婆跟人偷情了。」所謂家丑不可外揚,吳先生昨日投訴,大概是因為還在氣頭上。
「嗯,男人啊,沒一個好東西,尤其是有錢的男人。」
唐倩忽然有些感慨,語氣老氣橫秋地說道︰「男人一有錢就變壞,拋妻棄子,什麼惡劣的事都干得出來。小笙,學著點,將來找男人可要擦亮眼楮了,若是那人有錢,你要看看他的品行是否端正;若是沒錢,那要看他是不是潛力股,有沒有升值的預期。女人啊,應該自己學會寵愛自己,等男人來疼,不是等來二女乃,小三,就是等來一紙離婚協議。♀」
「唐姐,你好悲觀。」雲笙笑,「按你這樣的說法,那還是一輩子不嫁人的好。」
「唉,小笙,你還小,沒有感同身受的經歷,等你到了我這個歲數,就知道我說的話是不是正確的了。」
忙碌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寒假如期到來,學生們紛紛收拾行李,回家的回家,結伴旅游的旅游。
因為近年關,酒店的生意也異常火爆,經與唐倩協商,雲笙開始全天在酒店值班,像她這樣的兼職生,工資是按小時算的,一小時8塊錢,從早上十點開始,到晚上十一點結束,除去中間休息的時間,共十一個小時,這樣算下來,她在酒店做到過年,可以有一千塊錢左右,加上她這段時間的工資,下學期的生活費算是解決了一半。
「阿笙,你不用這麼辛苦的賺錢的,你看你這學期的成績,門門都超過了九十分,肯定是班級第一名,而第一名的獎學金有3000塊,按照你節省的性子,絕對夠你下學期的生活費了。」安小七正在查看校園網上剛出來的成績。
雲笙笑了笑,「小七,獎學金要等到大二上學期才能評呢,還有啊,別說我,你不愁吃不愁穿,都在勤工儉學,我再不努力,那還不要喝西北風。」
「唔,我這不是被老爸老媽斷糧了嘛,沒辦法,只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
「你啊!你爸媽又不是不講理的人,回去低個頭,認個錯,我還就不信他們會不原諒你。再說,天下父母哪有不心疼自己兒女的,你就是脾氣太擰,放著太平日子不過,瞎折騰。」
「阿笙,你不了解。我媽在我還沒出生之前,就已經把我的生活安排好了,一歲要學會說話,兩歲看什麼書,連每天吃飯,上廁所都有嚴格的規定,刻板教條得像一條條法律條文,沒有類外原則,我覺得我沒有人格分裂,健健康康的活到現在,簡直就是奇跡。」
安小七關上電腦,縮進被窩,繼續說道︰「阿笙,知道嗎?我很慶幸七歲那年去鄉下外婆家的時候遇到你,因為你讓我看到,什麼才是一個六七的歲小孩子該有的童年,而不是像我一樣,整天除了拉琴還是拉琴,無休無止,無窮無盡。」
「哦,是嗎?」雲笙伸手幫她拽好被角,「睡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安小七可能不知道,雲笙小時候可是極度羨慕她的,羨慕她有漂亮的洋女圭女圭,拉得一手好琴,還有吃不完的零食,而她只有麥田、知了、螞蚱、魚蝦……人果然是不容易知足的,風景總是別處獨好,知足常樂只是一個可望而不可及的理想狀態,不然每年都要鬧上一回的幸福指數豈不是扯淡?
1月26日,再過兩天就是除夕夜,今天是雲笙在酒店兼職的最後一天,早上,她像往常一樣,在更衣室里換好衣服,準備上班。
剛鎖好衣櫃的門,就感到口袋里的手機在震動,忙掏出來一看,陌生號碼,雲笙微微皺眉,但還是接听了。
——「喂,你好。」
——「逸安……」
雲笙忙捂著驚叫出聲的嘴,面色因激動漲得通紅,左右看了兩眼,見更衣室里沒人,才小心地呼出一口憋著的氣。
逸安的聲音透過電波傳來,因為習慣性的優雅而帶著淡淡的磁性,低沉動听。
——「逸安,你在哪里?」
——「哦,我在酒店上班,你幾點的飛機?」
——「當然,我可以去問領班請假的。」
——「好,那下午見。」
雲笙收好手機,心情愉悅地出了更衣室,在她關上門的瞬間,靠牆的一排衣櫃後面走出一個人,舒曼,只見她雙手用力地揪著手中的衣服,眼神惡毒,臉色猙獰扭曲,仿佛地獄向人索命的厲鬼。
整個上午,雲笙的心情就像飄在空中的雲,輕盈蕩漾,平時很快就能熬過去的時間像是被無限拉伸了一般,怎麼也看不到頭。
好容易挨到了午飯後,看看時間已經1點了,雲笙忙找唐倩請假,逸安1點10分的火車,從上海到c市,半個小時。
「小笙,不是我不批你的假,這幾天,家在外省的服務員陸陸續續回家,我們中餐廳人手本來就已經捉襟見肘了,年底了,又招不到人,現在正是午飯時間,真的忙不過來啊。」
「可是,唐姐,那是個很重要的朋友,我得去見他……」
話未說完,就看到舒曼捂著肚子,臉色蒼白的走了過來,「唐姐,我肚子痛得厲害,能不能下午請半天假的?我想去醫院看看。」
「哎呦,我的小姑女乃女乃,怎麼今天請假的人的這麼多?你們是不是商量好了,集體整我來了?」唐倩哭喪著臉,面色很難看。
舒曼咬著唇,一副隨時會暈倒的樣子,酒店再怎麼顧及生意,也不能做周扒皮,把員工當長工使,現在可是法治社會,不管是政府還是企業,都在宣言peoplefirst(以人為本),到時候告你虐待員工,酒店的形象危機。
所以唐倩只能無奈的同意舒曼的請假要求,還要對著她沒走遠的背影送上兩句慰問的話,什麼注意身體啊,好好休息之類的。
「小笙……」唐倩轉身,一臉哀求的看著雲笙,「算唐姐今天求你了,你看現在又少了舒曼,你再一走,我快成光桿司令了……你那位朋友,非要現在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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