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沐清灕到是真的成了眾矢之地了,好一個雨露均沾!這侍寢皆當是她願意的嗎?如若能選擇,她有多少個夜晚,到是希望自己是死了的!如果那人真的要她侍寢,她又應當如何?
一波心事未平卻是一波又起。
只是,讓沐清灕與眾人沒曾想到的是,連續兩日後宮都是平靜的,皇上並沒有如後妃揣測的一般翻任何一人的牌子。不但如此,皇上也未曾踏進任何一位後妃的寢殿。
就在沐清灕也不得不思索的時候,宮中掀起了另一番風浪。頓時壓下了因沐容華勝寵而帶起的風浪。崇德帝君身體抱恙,高熱不退。一時,前朝與後宮皆是陣腳大亂,太後下令為了皇帝安危,除了御醫與幾名近身侍疾,外人均不得恣意覲見驚擾聖駕。
此番光景卻不知該讓她沐清灕如何思索。
「小姐,皇上怎麼說病就病了,而且听說連皇後也不能侍疾,這也太……太蹊蹺了吧?」這也怪不得她幽竹這般想,畢竟那個男人可是能帶著人飛上飛下的存在啊,而且這病來的也太突然了,說來就來,還不讓任何人靠近,怎麼想都覺得有蹊蹺。
「這樣的話,也只得在這里說說,那邊的事不是我們隨意揣測的。」這事,沐清灕根本無法抓住頭緒,別說是她,即便是前朝翹首觀望的各大勢力也是完全鬧不明白這忽然是唱的哪一出。
只得希望身在內宮的勢力能傳出個一二的消息,但是,既然太後親自出面鎮壓,這其中的內情又是哪里能隨便得到的?明明已經緩和下去的政治朝局又有了蠢蠢欲動的架勢。
「丞相大人,這……這宮里現如今是個什麼情況?這氣氛總覺著不對啊。」身著常服屬于烏氏範圍的各職官員相續聚首。
「就是啊,大人,這莊妃娘娘在內宮也時常與太後在一起,總該會有些什麼消息;流出來啊。」
「消息?你們問我有何用?不過都是一幫不中用的,能有什麼消息流出來!」當朝丞相烏實崚面色上的不悅是顯而易見的,如今要擔心的又哪里只是這一件事情。
他那個即便兒子死了還是穩坐太後寶椅的妹妹是什麼想法他也模不透了,她是在和他玩揣著明白裝糊涂嗎?真若那樣,這烏氏的後宮怕是真的要早日換天。
只是,這最最模不透的還是那個更加霧里看花的帝王,到底有著怎樣的能力?這病是真又是假?或者又是什麼別的算計,畢竟現在朝局每天都在發生變化!
「大人,看後宮的架勢,這皇上病的應當不輕,這興許是個機會,趁著他還沒有任何子嗣,如今根基不穩,事成也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是啊,大人,這個新皇的身子骨依我原先看著許是也沒比孝謹皇帝好到哪里,早動手早安穩,王氏出了一個皇後,政局會變啊,再則,我總覺著這新帝模不透,讓人心里不安生。」
這邊你一句我一句言語不斷,可穩坐在正坐之上的當朝丞相卻一直未表態,只是臉色沉郁的有些嚇人,半晌才道︰
「先看著情況,太後還是不是我們一族的還是個問題,不能輕舉妄動。」
安靜異常的椒磬殿御用寢殿內彌漫著奇異的芬芳,孫德海眼見著蠟燭已經燃了一半趕忙將其熄滅。
看了眼那個已經發熱兩日的帝王,心里堵塞異常︰「顧太醫,怎麼樣?這熱度可下去一些?」
「孫公公莫急,沒有再升上去,只是……這外傷我能醫治,可皇上心中不痛快我卻是……」始終負責為祁銘琰照理身子的太醫顧明收了藥箱,將男子手腕處的傷痕用衣袖蓋上,侍疾?這樣的皇上讓誰看見了怕都會掀起一場驚濤駭浪吧。♀
「我豈會不知皇上這病來的……」孫德海話未說完,卻被一個行將進來的華服婦人的到來打斷。
眾人一見太後親臨,皆是心中一驚紛紛下拜︰「太後萬安。」
只這當朝太後卻並未理會跪了一地的人,只行到紅木雕雲紋嵌理石羅漢床邊,臉色有些不豫︰「哀家把皇上交給你們,你們就是這麼照顧的?!可見都是該死!」
「太後息怒。」
「息怒?哀家要怎麼息怒?現如今前朝有多少人等著鑽空子呢?如有任何閃失你們誰擔待的起!」
顧明低頭俯地︰「太後放心,皇上並無大礙,只是……身子底子有些虛,傷口引起的發炎,調理一二便能痊愈。」
「怎麼?你這話哀家听著到是像在指責這都是哀家的不是嗎?!顧太醫還真是越發的和皇帝是一條心的了!」在這里的人,又有誰不是知道內情的人。
「太後……」孫德海見太後震怒,怕將禍端引到顧明的身上,才要說話卻不曾想,另一道略顯得有些清靈的聲音竟先一步飄了出來。
「太後嚴重了,不管和誰一條心,到最後都還是等于听從太後,我跑不掉才是最重要的,何必和一群奴才動氣。」
祁銘琰說著略微起身,雖只是輕微的動作卻也足夠引起一身的疼痛,不禁楚眉又道︰「太後沒允許誰死的時候誰能真的去死?所以太後大可放心我不敢隨便死了。」
「皇上心里知道便是最好!皇上病的到是安穩了,這前朝局勢你要如何與哀家交代?!」
「也請太後放心,前朝不會有任何事端。」
烏雅翎蘭緊盯著床榻上鎮定自若的男子,沒再言語,這就是她最厭惡的一點︰「皇上好自為之。」甩袖離去不提。
祁銘琰閉著一雙眼目緩緩靠在了軟墊上,只心中所想卻唯有一人……巧的卻是他所想的那人,也自然在想他。至于想的是什麼,也只有她沐清灕能知道了。
自從祁銘琰病後,沐清灕也並不安生,她心中還始終有著一個結沒有打開,眼前的情況,都不得不讓她多想,那天的事端她總覺得十有□□是敗露了的。祁銘琰,你打算怎麼處理?
心中煩悶的沐清灕輕柔的撫模著自己已經略微隆起的小月復,她的孩子……可就在此時她卻忽听得門窗開啟的聲音,幾乎是下意識的她開口驚問道︰「誰!」
因為室內的燈燭已經熄滅,透過微弱的月光沐清灕可以很確定自己室內進來了一人,而那身影,她是熟悉的。
「清灕莫怕。」一聲玉石之聲緩緩流瀉,隨之便是忽然燃著的燈燭,那昏暗的燭火下,站著的不是祁銘琰又是誰?
「皇上不是在病中嗎?」沐清灕多少也已經習慣了那人的突然而來,起身披了衣服卻並沒有絲毫要下床的意思,果然,這病真的只是一個幌子。
「因為想你了。」祁銘琰笑了,笑的溫軟如玉,整個人在橘黃的燭火下散發著一種讓沐清灕說不出的感覺,那一聲直白的輕語更是讓她當時便愣了一刻,只很快又變了臉色︰「皇上說的話我並不明白。」
明顯的避開到是沒有引起男人的絲毫介意,祁銘琰順勢坐在了床榻邊,望著盡在咫尺卻面有慌亂的女子,她在害怕,怕他對她做什麼。
是啊,她有害怕的理由,畢竟……他曾經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要了她,還讓她懷上了他的孩子,孩子,是啊,他祁銘琰到底在奢望什麼,他們已經有了不可斬斷的牽絆不是,別的都不重要了︰「清灕……我喜歡你,你只記著這個便好。」
沐清灕何曾想到男人會沒來由的說出這樣一句話,而那在燭光下更顯得閃爍的星眸里有的卻是她從未細看過的認真,他是怎樣?夜半時分只為和她說這樣的一句話不成?!
「皇上的話,我越發不明白了。」
祁銘琰抱住了床上只著單一的女子,那具身體是他渴求不到的溫暖,可以滋養他靈魂的溫暖︰「不用明白,只記著就好。」
沐清灕承認自己被男人這一連串莫名其妙的舉動驚到了,一雙美目中皆是慌亂,一把推開男人那略微冰冷的身子,可心中卻是不知道氣惱多些,還是慌亂多些︰「皇上請自重!」
祁銘琰證了一瞬,卻看不清他眼底的表情︰「嗯,是朕唐突了,朕走了,夜間天涼了,記得蓋好被子。」說完卻真的起了身,又走向了進來時的窗子︰「清灕……」
他原本是想告訴她,他不怪她,告訴她他之所以會做那些她不喜歡的事情,不過是想抓住她,也想告訴她,他一直一直都喜歡她。
可行到這一步卻又不知為何都說不出口了,她信嗎?告訴她,是她喜歡的那個男人卑劣的從他的手中將她掠走,告訴她是她男人的母親讓他不能正常的與她在一起?告訴她,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能與她在一起?這些……即便說了,得到的又會是……她怎樣的反應?
「清灕,照顧好自己。」
沐清灕看著那復又緊閉的窗子,雙手卻緊緊攥住了身下的被子,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那感覺來的微妙,來的讓她不能去分辨去阻止。
那個男人的每一聲低語,每一次的相望……身體上似乎還殘留著那人抱住她時留下的微寒,熟悉的體溫,熟悉的……溫柔,她要怎麼去應對?
短暫的開始與落幕,說來便來說走便走,驚起的卻又是一彎平靜的心潮,只沐清灕不曾想到的是,這一切也才只是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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