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不斷的女人緣 第五章

作者 ︰ 丁峰

「小文,怎麼會是你?」金成猛一下看見小文,又驚又喜,他見小文似乎有些不高興,關心地問道,是遇上事了還是哪兒不舒服。有了大隊書記的信任,常春官再刁難,也得再考慮考慮了。但他不想把這事告訴小文。

對面的干腸河邊,是漢代賣身葬父的董永墓。金成要帶小文過去看,被她一口回絕了︰「一個墳墩頭有啥看頭?寫書人後來造出的故事,那是借事說人的。管你恩恩愛愛,卿卿我我,該分開還得分開,弄了個夫妻永分離,天上人間不聚首的結局,有什麼好?人家董永是個大孝子,也不該落個家破人亡的下場,編書人是不是毒了一點?」

金成想不到小文會如此激憤,詫異地打量著兩頰飛紅的小文。小文意猶未盡,繼續說道︰「凡事都講個緣份,有了緣份,茫茫人海中就能找到感覺;沒有緣份,見面踫頭不相識。老天爺讓我認識了你,你說,是不是緣份?」

金成被她問住了。他把小文當妹妹看,從來沒有往其他方面想。現在小文發問,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說,你還小,人世間的事太復雜太微妙,有時很難一句話就能說清的。

「去你的吧,一開口就說人家小,你才多大,也就大了三歲,就敢擺老資格?」小文臉漲得通紅,她最討厭金成說她年紀小了。

回去的路上,走到海春軒塔前,小文問金成今天什麼日子,金成疑惑地看著她,不知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就知道你不關心我!」小文有些生氣,眼眶里似乎還有淚花,「往年過生日,都是我媽給我過的,我媽沒了外婆給我過。我爸除了逼我看書學習,才不管你過什麼生日。你說我找誰去?」金成听說今天是小文的生日,當下提議去吃面條。

「吃飯太俗氣了,還是去拍照片吧。」小文翻了翻眼楮,提議道。金成不太喜歡拍照片,感到有些為難。小文真的生氣了,秀目含威,眼淚又在眼眶中打轉。金成無奈地搖了搖頭,嘆一口氣,說道,小文,我真服你了,走吧,對邊有人來了,讓人瞧見,還真以為我欺負你了。「你當然欺負人,要是吳衛喊你,跑得比兔子還快。」小文叫了起來,眼淚也下來了。

「小成,你一定在心里罵我,再也不想理睬我了?」回到招待所,小文先主動示好。她笑起來,露出一口漂亮的白牙,非常好看。她突然變得十分柔弱嬌憐,那樣楚楚動人。「你知道我為什麼這樣做,因為我喜歡你。」還沒等金成明白是怎樣回事時,小文就跑上前去,雙手摟住金成的脖子,踮起腳尖,對著他寬厚溫濕的嘴唇忘情熱烈地吻著。

一切是那樣的突如其來,金成仿佛置身于雲霧山中,白茫茫一片,整個世界沒有了,只剩下他和一條騷動著的、無所顧忌的軀體,剩下一張瘋狂而不顧一切的香唇……好一會兒,他才從遙遠的遐想中回到現實中來,看清自己摟著的是小文洋溢著青春朝氣、單薄而微微顫抖的身體。「我是怎麼啦,竟做出這種事來?」他的心在瘋狂跳動著,內心痛苦地譴責自己。

「你怎麼啦?好像犯了罪似的?我完全是自願的,我不願意,誰也強迫不了我的。」小文還沉浸在剛才的興奮和顛狂中,粉臉燦若桃花,原本白皙的圓臉上紅雲朵朵,金成似乎第一次發現小文原來也十分漂亮。

就這樣,他們兩人一直靜靜地坐著,互相對視著,什麼話也不說。

吳衛為了給小文騰房間,請假回自己插隊的大隊去了。第二天下午回來後,看到小文還在,打趣道,情意繾綣,難舍難分,小九妹樂不思蜀了。金成訕笑道,小文要當面和你告別呢。「得了吧,說的比唱的還好听,你有幾根花花腸子我還不清楚?」這時,小文不知從那兒鑽出來,隔老遠就叫起來,「吳姐,你可別冤人了,我整整等你一天,上有天下有地,都能證明我沒說誆語。」吳衛天生伶牙利齒,竟也無話可說。

和吳衛同房間的一位縣工作隊的女同志要回縣里辦事,小文用不著和吳衛同被窩了。吳衛似乎明白小文留下不走的意思,兩人聊了一會家常,她仿佛不經意地問道,小文,我看你和金成感情不一般?小文一下來了精神,吳姐,金成家庭情況不好,但他人好。我們相識雖然不長,彼此覺得合得來,有共同語言,和他在一起,讓人在不知不覺中有一種安全感。女人嗎,居家過日子,就圖個家和萬事興。不知怎樣,就想和他在一起,人背後老想著他。你說怪不怪?說到最後,她的聲音低了下去。

「你是愛上他了。」吳衛看她一眼,輕輕說道。

「我也不知道。」小文低下了頭,仿佛在沉思。「你問過金成嗎?」「沒有,不過他應該明白我的意思的。人嘛,都是感情動物,我為他做了這一切,他還看不出來?」「傻丫頭,」吳衛笑了起來,「婚姻是兩個人的事,怎麼能一廂情願呢。我們都是女人,都有自己的向往和追求。作為大姐,我講幾句心里話,世上的事,緣份到了,自然成功,強扭的瓜不甜,更何況男女感情。我希望你幸福,更希望心想事成,萬事如意。用情專一是對的,不過最要緊的是隨緣,婚姻畢竟是終身大事,不能草率,更不能由著性子來。你要相信我說的是真話。」

吳衛講得誠懇,小文也受了感染,好一會,她動情地說︰「吳姐,你真好,我爸常對我說,人生要有目標,要有不被別人左右的信念,認準的事一定要鍥而不舍,不達目的決不罷休。我想,還是你說得對,隨緣最好。不過,認準的事我會堅持的。」

趙一終于回來了,他帶來了縣革會領導的最新指示,在鄭大樹的問題弄清之前,文章中只涉及「三十里」,其他的人全用化名。

幾千字的文章寫起來很快,只用兩天時間,兩人的初稿都好了,金成文筆流暢,口語化的語言瑯瑯上口,故事味濃;吳衛的文章優美的詞匯多,又大多用的歐式句,讀起來拗口,不像一篇故事,倒像一篇能獲高分的學生作文。

趙一的不滿終于可以發泄了。他先讓吳衛評判兩篇文章的優劣,吳衛明白他的意思,就是不開口。金成認為兩人有些小題大做了,他首先考慮的是,創作完成後,自己怎麼辦?他說,兩篇文章的優缺點都十分明顯,不如集思廣益,揚長避短,保證能出一篇好文章。吳衛立即附和,趙一倒不好堅持了,他是組長,又是男人,太和女同志計較會讓人瞧不起的。最後,還是金成執筆,一場風波悄無聲息地平息了。金成的第二稿寫得很苦,他缺少抗戰的生活,領導規定的條條框框又多,為了跳出原來的構思,金成反復取舍,又幾次去找鄭大樹,在閑聊中無意發現了許多有用的線索,如獲至寶,設計了不少懸念,節骨眼上賣賣關子,更增加了文章的故事性。吳衛謙虛多了,主動幫助料理生活上的事,有兩次還幫金成洗了衣服,直把個金成弄得很不好意思。

省軍區催得急,部里也幾次催問進度,等到金成寫好最後一個字時,早沒了原稿的影子,金成也累得直不起腰了。

趙一乘早班車回了縣城。金成一覺睡到九點鐘,此時吳衛「咚咚」敲門了,要金成用自行車馱她去她插隊的大隊。畢竟是冬天了,又是頂頭風,不一會,金成額頭上巳沁出細細的汗珠來。「男子漢同志,這討女人歡心的事可不容易做,還得再學學。」吳衛打趣道。「去你的,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坐享其成還說風涼話,累不累?」金成故意反唇相譏。

吳衛說,金成,小文對你用情可專啦,別看她人不大心眼可不少,你得有個思想準備,她可能巳經當一回事了。「你別瞎猜疑,小文還是個孩子。」金成肯定地搖了搖頭,他告訴吳衛,小文的身世也很苦,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須曾相識。命運對他們是太過份了!

「同情憐憫是一回事,愛情又是一回事,憐憫不是愛情。小文很可愛,不過我感覺她不適合你。」金成沒有吭聲,吳衛接著說道,「你有才氣,又受過一定的教育,具有文人學者的氣質,只要有機遇,你總歸不會永遠寄人籬下的。而小文,她對人對事完全憑感覺,憑自己的一時沖動,她還不明白什麼叫**,什麼叫做刻骨銘心,也許她今天做的,明天就會後悔,她屬于那種沖動型、感情型的人,她無須對自己做的事負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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