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前邊有一片很大的休閑場地,值班護士攔住了他們。♀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發,搜索+你就知道了。金成看到,遠遠的一位四十出頭的女士端坐在輪椅上,她面容清瘦,神情肅然,旁邊一位護士正給她讀著什麼,她不時讓停下來,仔細詢問片刻,有時還仰臉凝神向天,不知在思考還是回憶,神色是那樣專注安祥。金成十分失望,這哪里有小文的影子?可是如果不是小文,前邊發生的一切又都無法解釋了。
在回飯店的路上,失望的金成一言不發,腦海中仿佛扣著一盆漿糊,讓他理不出頭緒來。阿秀回過臉來,關心地問道︰「金先生,你沒有事吧?」金成苦澀地搖搖頭。稍停,他問道,能否見見陳祥瑞先生。阿秀說,真是不巧,老先生上個月去澳洲了,可能明年初才能回來。金成真的無話可說了,他告訴阿秀,明天就準備回內地。
「金先生難得來一次香港,不想多住幾天?」金成婉言謝絕了,他說公司還有很多業務在等著他。
在回上海的飛機上,金成腦海中一直縈回著這樣一個問題︰那個輪椅上的女人真的是黃瑞文嗎?他從阿秀前後迥異的態度上,總是感到她的態度轉變得太突然了。「也許,一切全是阿秀在導演。」他真弄不明白小文為什麼一直要避開自己?
公司的汽車早巳等在機場,顧小玲也來了,看見金成,她飛一個媚眼,嗔怪道︰「一個人偷偷溜去香港,招呼也不打一聲,把人想死了。」
「這幾天公司有事嗎?」
「也沒什麼大事。哦,有個女人找過你,她說和你共過事,姓王,她想買房,要求最優惠的價格。」金成知道是王前,這個壞女人,總是像幽靈一樣相隨左右。
顧小玲還在講著什麼,手卻不安分地動了起來。金成擔心駕駛員發現,幾次把她的手拿開,不一會又像有磁性一樣粘了上來。金成也就隨她了,她卻越發大膽,手順著下月復慢慢導引向前。
「啊!」金成咬緊牙關,才沒有叫出聲來。她的手輕輕摩挲著,嘴里卻在講一些不相關的事。
「這個壞東西。」要不是駕駛員在身邊,金成真要狠狠罵她一通。她倒好,沒事人一樣,臉上笑咪咪的,一副局外人漫不經心的樣子,手卻動得越來越起勁了。金成不得不狠狠抓住她的手腕。
本來金成想早一點到家,洗個澡再到公司去,現在只好先到顧小玲那兒。顧小玲關好門後,金成有些火了︰「你也太過份了,一點不注意影響。」
「影響,多少錢一斤?不這樣,你會乖乖地來嗎?」一邊說,一邊月兌光了衣服,兩人忘情地吻著。顧小玲埋怨道︰「走時也不打個招呼,讓人瞎想了許多。」金成不想多講話,他再也憋不住了,幾天來的疑惑、焦慮,和那種莫名的沖動和渴望,現在一古腦兒全迸發出來,他瘋狂地把顧小玲壓在下邊,身體無所顧忌地大幅度扭動著,顧小玲卻像久旱的田地急盼甘霖,她毫無顧忌地大聲叫喊,身體像蛇一樣拚命蠕動著,兩只手卻在死命抓撓金成的身體。終于,金成叫了一聲,兩只手把小玲更緊地抱在一起,兩個人就這樣一動不動地躺著。
「喂,你準備躺到什麼時候,真以為我的身體比床還適意?」顧小玲被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她稍稍動了動,嬌嗔道。
「你不是總怪我不好好陪你,今天就陪你個夠!」金成仍然不肯下來,顧小玲見狀,用手在他腋窩里撓了兩把,癢得金成慌忙滾了下來。
辦公桌上有一張留言,上邊寫了一個手機號,同時留有名字︰徐偉松。「這家伙怎麼到w市來了?」他拿起電話,話筒里立時傳出大胡子熟悉的聲音。
「你個老兄太不夠意思了,听到我來w市,你就去香港,害得這幾天我一個人像孤魂野鬼一樣。」大胡子仍然是高嗓門,震得話筒「沙沙」直響。一一徐偉松作為兩地交流干部,掛職為w市市長助理,時間一年。
金成立刻打通了張產山的電話,讓他在家等著,他馬上派車去接。
他們在市中心新開的一家旋轉餐廳坐下了。徐偉松說,金成,你個家伙啥時搞起房地產來了,真一點看不出來,在學校文縐縐的,怎麼看也不是塊經商的料。
金成說︰「等你正式走馬上任時,到你地界上去開發,那時沾沾你的光,也好有個保護傘。」
「你倒別說俏皮話,我們那兒地皮比w市便宜,市場需求也大,房地產前景非常廣闊。我這次到w市掛職,也有一個招商引資的任務。你要真有興趣的話,我保證你享受最優惠的條件。」
張產山听他們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一直沒有機會插話,這時開言道︰「金成,我想加盟你旗下,歡迎不歡迎?」
金成沒有想到張產山會提出這個問題,一下子倒無言以對。張產山說,怎麼樣,關鍵時刻卡殼了?
金成這才回過味來︰「你要搞清楚,這是民營企業,干部身份沒了,事業性質也沒了。就是說,你修行幾十年,到頭來赤條條啥也沒有,你舍得嗎?」張產山搖了搖頭︰「這些我全想好了,大學畢業撈了個小學教師,你說冤不冤?每年的工資收入,脹不死也餓不死,還不如趁年輕干點事業,雖不求轟轟烈烈,到頭來也不會冤枉了這一米七幾的個子。」
金成見他不像開玩笑,點點頭說,這是一件大事情,要他再好好想想,別反反復復的,反而不妥。
第二天清早,張產山又來了,同時還帶來一份去海南開發投資的調查建議。
「去海南開發房地產?」金成抬臉看一下老同學,心中暗喑思忖,這個想法其實在他心中巳經醞釀好長一段時間了。自從中央決定海南建省後,去海南淘金的熱潮一浪高過一浪,不少人也建議他調整投資方向,盡快進軍海南。經過去海南反復考察論證,決定張產山留在三亞籌劃開設酒店。
金成委托設計院測算的結果,開設一家三星級酒店,在投資剛起步的三亞,需要資金起碼5000萬。應該說,金貿公司的銀行信用是無暇可擊的,可是,這麼大的貸款風險不得不讓行長們有些為難,而且,投資地點又遠在海南,銀行無法進行有效監督。金成提出用金貿小區作為抵押,最後也只同意貸款1500萬。
「資金缺口太大了,」金成搖著頭來回在地上踱步。「這個項目發展前景誘人,該出手不出手,要後悔一輩子的。可是沒有錢,一切都是空的。怎麼辦?」他考慮了一個又一個的方案,都覺得把握不大。突然,一個念頭躍入腦海︰和香港黃氏集團合作開發。
這個念頭一產生,突然間他有一種從未有過的亢奮,他知道,如果黃氏加盟,開發前景十分廣闊。可是,要說服黃氏參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直到現在,他自己也說不清與黃氏的關系,只能用說不清道不明來表示。唯一的辦法,只有再上香港,設法見到黃瑞文,事情才會有個結果。
他把心里的想法和張產山商量。張產山提了三個問題︰一,他是否能肯定當初黃氏以優惠價格讓他經營通訊器材沒有其他意思?第二,黃瑞文幾次和他擦肩而過是有意還是踫巧?第三,他在醫院看到的黃瑞文真的不是小文?當得到肯定回答後,張產山沉思片刻,然後用堅決的語氣說,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個黃瑞文應該是小文。
「你怎麼能夠這麼肯定?」
「這是推測判斷的結果。首先,沒有大恩大德或其他特殊關系,決不會以如此優惠的條件向你供貨,要知道,這等于是送鈔票給你啊。況且那時你根本不知道經商為何事。第二,香港綁票成風,黃董事長的公子可是身價幾個億啊,她居然主動提出讓兒子和你生活了一個星期,盡管你有隱情沒有告訴我,憑直覺我猜想,這個兒子和你必定有一種非同尋常的關系;第三,那個你在醫院里看到的女人我可以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說,她就是小文。盡管你認為不像,我看有兩種可能,一是相隔時間太長,你沒有太深的印象;二是距離較遠,她有可能經過某種偽裝,結果蒙過了你。當然,推斷只是推斷,還要靠事實來檢驗,我有一個預感,謎底就要揭曉了。」
听完他的話,金成狠狠地給了一老拳︰「你個小子,真是一個人精,怪不得討不上老婆,你太精明了。不過,有一點你說錯了,我和小文只是投緣,並無什麼特殊關系。」金成從心底下還是佩服張產山看事情有過人之處。
金成思慮再三,決定讓張產山和自己二去香港。
他們仍然住在凱悅大酒店。金成不想再驚動黃氏集團,特別是那位玲瓏剔透、像個乖巧鸚鵡的阿秀。按照張產山的分析,如果黃瑞文真是小文的話,她實在沒有必要繼續用假面罩著。她這次生病住院,完全是心病所致,仍然這樣偽裝著,巨大的痛苦只能由她一人來承受,那實在太殘酷了。所以,他們設想了多種混進病房的辦法,但都覺得不太踏實一一只要一張嘴,他們的身份全出來了,徹頭徹尾的大陸仔。
「不如化裝進去?」
「化裝成什麼?我們一講話,就全露餡了。」他們十分明白,隨著香港越演越烈的綁票風,高級醫療區的保安工作越來越嚴,一般性的蒙混是過不了關的。
「不過,我听天成說過,黃瑞文也是一個賽馬迷,只要香港有賽馬,她肯定要參加的。能不能在這方面做文章?」
「這倒是個好主意,不如這樣,我們化裝成賣馬報的,和保安講是來給黃董事長送報的,說不定能混進去。」金成想想也沒有其他辦法,就同意了。
張產山畢竟活絡,他很快和一名報童混熟了,還學習了幾句賣馬報常用的粵語,搞了一身報童服,模仿了幾套動作,兩人租了一輛的士很快向醫院駛去。
沿著花間小道,走過小樹林,很快來到出口處,一位中等個子的保安攔住了他們。張產山舉著手中的報紙,用剛學到的粵語和保安套近乎,保安拿起話筒,不知講了些什麼,朝他們點點頭,放他們進去了。
里邊是一條竹籬圍成的小徑,不知名的野花纏繞著,透出淡淡的幽香。小徑盡頭,繁茂的竹林深處,掩映著一幢典型的中式建築。房子不高,兩層建築,樓前的欄桿瓖嵌著墨綠色的琉璃瓷磚,庭院里兩棵粗壯挺拔的玉蘭樹開得正盛,濃烈的清香沁人心脾。
房子里很安靜,听不到一絲聲響,兩人猶豫片刻,張產山耐不住了,輕輕喊了一聲,「屋里有人嗎?」
「請進。」像從幽遠的歷史深處突然迸發出的聲音,一條略顯憂郁的女聲輕輕傳出。她的聲音音質清純,悅耳動听,就像瓷盤輕叩那樣綿遠幽長。
房間里沒有開燈,顯得很昏暗。兩人又向前走了幾步,這才看清,一個梳著高高發髻,穿著一件淺黃色睡袍的中年女子端坐在房子中間的沙發上,她儀態端莊,雍容高貴,臉色白得全無血色,儼然一位凜然不可侵犯的冰美人。在她身旁的地上,豎立的畫架上,一幅油畫剛剛被涂了底色。
「請問夫人是黃瑞文董事長?」張產山陪個小心,問道。
「有事嗎?」沙發上的貴夫人並不回答張產山的問話。金成又近前細看了看,失望地向張產山連連搖頭,張產山見狀,趕忙走前一步︰「夫人,這是最新的馬報,特地送來請夫人先睹為快。」說著,遞上一張報紙。夫人微微 首,將報紙放在旁邊的茶幾上,隨手從包里抽出一張紙幣遞給張產山。張產山說聲「謝夫人」,偕同金成趕忙退了出來。
「真是活見鬼了,怎麼會不是小文呢?」張產山自言自語道︰「你會不會看走眼了?」
「去你的,我能連小文也認不出?我在她的房間里還看到了黃氏集團的標志,這可不是臨時擺弄上去的。再說,誰也不知道我們來香港,這次真讓我死心了,兩來香港,兩次撲空,難道小文真的不在了?」
「樓上樓下全看遍了,再也沒有其他病人。我們真的從開始就錯了?」正當兩人嘰嘰咕咕議論來議論去時,不知什麼時候身旁竟站了幾名保安,問他們從什麼地方來的,要求出示證件。這下兩人傻眼了,偷學的幾句廣東話用不上了,結果被送到當地警署。盡管張產山能言善辯,可他無法自圓其說,假扮賣報人混進高級醫療區的事實。警方懷疑他們是踩點的歹人,因為警方目前正在偵查一宗和黃氏集團有關的敲詐案,兩人真是歪打正著自投羅網,金成看看瞞不過去了,只得說因為一樁業務糾紛,想找黃瑞文董事長,可他們公司一直阻撓,沒有辦法才出此下策,說著亮出了自己的身份證和名片。警方將信將疑,說要等明天才能核查,兩人聰明反被聰明誤,偷雞不著蝕把米,又冷又餓,只得在局子里蜷縮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日近中午時,才像癟三一樣被放了出來。
「你說這是倒的那輩子霉,好好的高級賓館不住,偏偏在香港的號子里凍了一夜。」張產山恨得咬牙切齒,一會兒大罵保安狗眼看人低,一會兒又罵香港警察草菅人命,說到最後,連金成自己也感到好笑,自嘲道︰「也算經一事長一塹,世界上有些事原本就是讓人糊涂的,偏要尋根刨底自尋煩惱。從今後,我是再也不會去找小文了,除非她突然站在我的面前。」
為了三亞酒店,金成還是決定給黃瑞文寫一封信,征求合作開發的意向。這次,他使用了「瑞文董事長台鑒」的字樣,原來的千般情意,萬般柔腸不見了,行文間只剩下公事公辦的味道。信的末尾,他希望黃董事長能認真考慮他的建議,使雙方有機會進行第二次愉快的合作。
一個星期過去了,又一個星期過去了,香港方面仍然沒有回音。金成幾次電話聯系,都說人不在,就在金成幾乎不抱任何希望時,這天上午,他忽然接到阿秀的電話,
「金先生嗎,我是阿秀,公司董事會經過討論,表示可以考慮金先生的合作建議。如果金先生方便的話,三天後在三亞市踫頭,商談具體有關事宜。」
金成馬上要通張產山的電話,讓他立即準備有關資料和文件,他將在明天趕到三亞,他同時要求財務部對將要投資的所有財務支出列出詳細的預算報表,越細越好。另外,讓顧小玲準備幾種方案,把黃氏可能進行的幾種合作方式認真考慮,拿出預案,這樣商討時的主動性就要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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