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黃昏,疲倦地把一天里最後的余熱擁進屋里,我和t這會兒全都汗水淋淋,心跳快得如同時鐘的秒針,彼此可以听到。特麼對于+我只有一句話,更新速度領先其他站n倍,廣告少
當我從他的懷抱里抽出身來,我看到他的大腿根處洇濕了一大片,我的腰月復部也被弄得黏糊糊的,非常惡心。
我既惱火,又對自己的行為感到難為情。
我對t說,「你走吧,我要去衛生間洗澡。」
愧疚與憐愛的表情同時擠在t的臉孔上,他神情有些尷尬地說,「拗拗,拗拗,我不是一時沖動胡亂**的男人,我會好好待你,好好保護你。」
我說,「你先走吧,我要洗澡了。」
「我們一起出去吃飯好不好?」t建議說。
我說,「不好。我得和母親一起吃飯。我們改日再說吧,我要想一想。」
「拗拗,不要往壞處想我好嗎?我真的一直向往著你,盼望著有一天能與你……」
「胡說。」我一听他又說起這些,立刻憤怒起來,直視著他,毫無顧忌地與他的目光撞在一起,「你一直都跟我過不去,挑我的毛病,讓我難堪!」
「可那都不是我的本意,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那樣待你。拗拗,我發誓,我需要你,我想要你,愛你!」
我堅持說,「你先走吧,一會兒,我媽媽就過來叫我吃飯了。」
t嘆了嘆氣,不再堅持,「好吧,拗拗,我明天再來看你。」
「你不要再來。」我急忙說。
「我不踫你,我發誓,拗拗,我只是想看看你,請你出去吃飯,與你好好談談。」t垂下潮濕的眼楮,停頓了片刻,說,「拗拗,我為今天的魯莽向你道歉!」他的表情已經使他放棄了昔日所有的尊嚴。
房間里一只蒼蠅在飛,它沿著臥房貼近窗子的一側繞來繞去,這使我感覺整面大玻璃窗都搖晃起來,連同窗檐下邊的我的床也一起晃動,仿佛房間里所有的一切都正從這一刻起喪失了穩定與安全。♀
t的眼楮轉向了那張大床,他看到亞麻色的床單潔白得像一片禁區,阻擋著他的**,夕陽最後的一縷紅暉抹在床的中央,像是乳白的皮膚不小心染上了花瓣的暖色,或是一朵剛剛被開墾出來的還帶著體溫的處女的血花。
他再也站立不住,喘息著跪到床上。
那床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他讓以往的事物在她的身上迅速地死亡。他的姿勢是一道閃電,使她吃驚,使她疼痛,使她發現自己身體上還有著另外一個她不知道的嘴唇在呼吸和申吟。緩慢的糾纏是他的敵人,加速度的摩擦力是他的朋友。他征服了時間,他沖進了她身體內部的虛無之中,打斷了她的模糊的沉睡,他把它丟進她生命的溝底……
摩擦使他看見了太陽的光,摩擦卻使她聞到了死亡的氣味。
有些經歷,我是在後來才知道它對我的影響有多大的。
但那時,我只想離開這座城市,離開這些紛亂的心情……
在t不期而至的第二天,我匆匆打點行裝,就離開了家。
臨行的前一天夜晚,我幾乎徹夜未眠。t的身體始終壓在我的心里和肌膚上,拒絕的渴望與排斥的向往,這一對矛盾的感覺糾纏著我,我無法解釋自己的需要和行為。
所以到了第二天清晨,我已決定,我要用徹底回避的辦法,解除我的煩亂。
我用當時流行的「回歸自然」說法(這只是一種說法而已),對我母親說,幾年來我已經被書本吞沒得幾乎窒息,活像一只毫無生命的木偶,被擺布在高考、前途這一荒唐的操縱桿上,遠離自然的都市生活已使我厭倦透頂,我要出去放松放松,我需要清理自己。♀
我母親對于我忽然提出外出旅行極為驚訝,說,「你要一個人去鄉村隱居嗎?」
「我和伊秋幾個同學一起去,我只是想換換環境。就幾天時間。」我說了謊話。
我母親猶猶豫豫、憂心忡忡地不放心,就把她讀過的書本上的話搬出來,試圖使我放棄外出旅行的念頭。
她說,「見到自然的人在每一個地方都能見到自然,見不到自然的人在哪里也見不到自然。你就是到了真正的自然里,也不見得能欣賞到自然,環境並不是你的問題的所在。」
「可是,我就是想出去透透空氣,見見陽光。」我一邊說著,一邊固執地往一只帆布包里塞著衣物,做出一副我心已定、勢不可擋的勁頭。
母親心疼地看了看我蒼白的臉色和凹陷發黑的眼眶,嘆嘆氣,便不再阻攔我。
我並不想去什麼風景區,或者與什麼人結伴而往,我喜歡獨自旅行,任何陪伴都會擾亂我內心的活動。
當我坐上了長途汽車,憑窗眺望到遠處朦朧的綠山、黃坡以及寥寥落落幾處低矮的農舍,眺望到棕色的石岩上靜寂的溪流、光禿禿的谷地的時候,我心里居然升起了一股清寂的激動。
我獨自在郊外的一處幽僻的小旅店住下來,房間簡陋而幽暗,但清靜寂寥。一條長滿旺草和鮮艷野花的小徑通往車站,幾聲淒然的汽笛就是這里的音樂,悠揚地在晚霞中回蕩。令人神怡心曠的傍晚的小風拂肩而過,燻衣草的馨香從遠處彌漫過來,薔薇花、草莓以及一叢叢灌木,把這郊外顯得荒涼的旅店掩映得色彩紛呈。
幾叢低矮的綠色藩籬隨便一圍,就是一個小公園。我坐在無人打擾的石凳上,披一件外衣,仿佛在等待什麼人,其實我無人可等。但我一點也不覺得孤寂,我的身體內部,正享受著虛構的快樂光陰。
在這種地方,我忽然產生了給什麼人寫信的願望。
于是,我回到旅店,坐在還算潔淨的床上,就把隨身帶來的信紙鋪展在膝蓋上,下邊墊上一本書。
可是寫給誰呢?我首先想到了禾。我們還從未寫過信,我非常想在這人為的分別中,給她寫一封信,用我的心靈繪制一幅圖畫,她一定會把這信當成我靈魂中最美好、最溫暖的風景來讀。我想象她斜倚在她的大床上,縴弱的身體彎曲著,像一匹光滑柔軟的絲綢布料,被隨意地丟在床上。她捧著我的信一定又驚又喜,她撫模著我的每一個字,如同撫模我的眼楮那麼仔細。
我發現,這個時候,我非常地想念她。
接下來,我給t寫了一封信。我在信中激烈地控訴了他多年來如何如何待我不好,我是多麼地恨他,多麼地與他不共戴天!我不想再見到他,永遠不要再見到他!可是,在信的結尾處,我又自相矛盾地說,以後有機會也許我可以再見他。但我知道,我見他,只是想讓他由于對我的**的**而痛苦,我喜歡看見他備受折磨的樣子。
寫信帶給我極大的愉快,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這一種離群索居、孑然獨處更加充實的了。所有的遙遠的愁緒抑或甜蜜,都近在咫尺,伸手可及。而當你真實地在人群里的時候,你卻並不一定能感覺到那些。
寫完信,我松了一口氣,仿佛我專程就是為了寫這兩封信而來這里的。
第二天,我到附近的郵局把信寄出去,便無聊起來。又胡亂地在幾處風景點轉悠了兩天,就開始有點想家了。
這天清晨,我正欲收拾行裝,然後結賬回家,忽然,我的房門被敲響了。
我預感,這敲門聲決不是服務員,因為那敲門聲里含有一種模糊的猶疑、探詢和渴望,那聲音仿佛是一陣熟悉的心跳,即使隔著門板,我也能捕捉到那心跳似曾相識,就在幾天之前它還在我的胸口處停留過。
我一下子沖過去,嘩啦一聲打開房門。
果然,是t站立在門外,一副孤零零的樣子。
不知為什麼,見到他我並沒有感到驚訝,仿佛這一切都在預料之中。盡管這預料毫無道理,因為沒有人知道我在哪里,我一點也不清楚他怎麼能找到這里來。
t看到我,盯住我的臉孔,在門外遲疑了幾秒鐘,嘆了口氣,就走進房間里來。
t說,「拗拗,你沒出什麼事吧?」
「我很好。」我說。
他又注視了我一會兒,才把目光從我的臉頰上移開,環視了一下房間,微微皺了皺眉頭。
「拗拗,你一個人出來玩,會很危險的,外邊的壞人很多。」
他說這話的時候,仿佛他自己是一個毋庸置疑的好人似的。
「這不用你操心。」我做出冷漠的態度。
t似乎並不介意我的話,繼續說,「以後,你想出來玩,我陪你,你不要再一個人出門了。」
我保持著拒絕關心的疏遠的姿態,「這與你無關。」
「拗拗,別這樣。我今天一清早天還沒完全亮,就出來找你。我按照你信封上的郵戳,先找到了這里的郵局,又打听這旅館,找了兩處才找到你。你知道我多麼擔心!」
我不吭聲,任他自說自話。但是,他的表情和真誠,使我心里抵抗他的堡壘慢慢開始松動。
停了一會兒,t說,「拗拗,我想你!」
我繼續沉默,眼楮望著別處,做出無動于衷狀。
他站立在原地不動,繼續一個人徑自說下去,「我每分每秒都在想你,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他的語調沉重而緩慢,好像從他嘴里吐出的不是一些美妙的句子,而是一堆滯重的石頭子,沉甸甸地落在我和他之間,絆擋在他的腳前,使他寸步難行。
「拗拗,我一點都不想傷害你,我只是想見你,抑制不住地想見你,想和你在一起。」
我注意到,他已經把我們上一次中斷的談話揀起來了,回到了那個核心問題上。而且,當我的名字從他的唇齒間閃動的時候,他的嗓音便不由自主地發顫。
房間里一時死一般靜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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