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顏六色的燈光照在長長的走廊里,周文陽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扶著牆壁緩慢的走著,他的臉色十分的慘白,額頭上都是冷汗。
「該死的,今天又忘記帶藥了。」周文陽低聲咒罵道,聲音卻因為過度的疼痛顯得有些顫抖。
周文陽在這家g酒吧里已經工作了三年了,因為他長的好看,所以頗受客人們的歡迎。不過周文陽是一個愛干淨的人,他拒絕陪客人開f,甚至不願意承受客人們的咸、豬、手,因此為了不得罪客人,每每賠罪周文陽都不得不喝上許多的酒,一日一日的胃就越來越差。
周文陽原本胃就不好,現在工作又勞累,一直喝酒導致一年前出現了胃出血的癥狀。醫生勸過周文陽辭掉酒吧的工作好好休息,戒掉喝酒的習慣。可是周文陽即使再厭惡現在的生活,也不可能辭掉現在的工作。他沒有什麼學歷,也沒有其他的本事,在酒吧里工作,至少比在其他地方打工賺的多一些,這樣他才能趁著年輕多賺點錢養活自己,養活…宋萊。
「阿陽,你是不是又喝酒了?」一個端著托盤的青年看到捂著肚子快要蹲坐到地上的周文陽,立刻跑過來扶著周文陽擔憂的問道。
「阿青,沒事的,你扶我去休息室休息一下,很快就好了。」周文陽借著來人的力道站直了身體,這個人叫做吳孟青,是周文陽認識了好些年的朋友,兩人以前一同在工地背過磚頭、在工廠做過縫紉工、去酒店做過幫廚等,直到三年前又一起來了這家酒吧工作。
「你的臉色白的像鬼一樣,什麼很快就好。」吳孟青隨手把托盤放在一旁的垃圾桶上,抓著周文陽的胳膊說道︰「走,我們找劉總監請假去,我帶你去醫院。」
「別,家里有藥,吃點就好了,去醫院很貴的。」周文陽立刻伸手阻止道。
「貴能貴得過你的命嗎,上次醫生都說了,你再這樣下去早晚出大事的。」吳孟青不理他,只拉著周文陽的胳膊往劉總監的辦公室走去。
「阿青,真的不要緊的,醫院一去,開一堆的藥,幾天的工錢又沒了。別去,別去。」周文陽賴著不想走,可惜吳孟青是打定了主意不放他。
「你一天到晚的省省省,省下來做什麼?姓宋的那個小白臉花你賺的錢會心痛嗎?我早說了讓你分分分,你都知道他是花心的,為什麼還不分?我說你倒底是為什麼這麼死心眼,你之前胃出血躺在病床上,他有看過你一眼嗎?一眼也沒有!」吳孟青板著臉說道。
周文陽表情僵了僵,終究只是嘆了口氣,「阿青,別說了,他和我們不一樣的,早晚是要分的。」
「有什麼不一樣?不就是多讀了幾年書嗎?我知道你羨慕他們這些讀書人,可是讀書有什麼用,還不是靠著你養!姓宋的小白臉靠著你的錢讀到博士生,他有感激你嗎,有嗎?」吳孟青氣憤的吼道。
「阿青,求你,你別說了!」周文陽閉著眼楮說道。
周文陽對于自己沒有上完學成為一個沒什麼用處的打工仔這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懷,因此在遇到宋萊後,送宋萊身上的那種學生氣息深深的吸引著周文陽,使得周文陽漸漸的喜歡上了他。其實周文陽在兩人交往不到半年的時候就知道宋萊不愛他了,跟他在一起很大的原因只是因為他會供應他讀書,會無條件的給他錢罷了。因此當周文陽第一次看到宋萊和他的學長抱在一起的時候,他並不是很怨他。至于不和宋萊分手,只是因為周文陽是一個害怕孤獨的人,他害怕黑漆漆的夜晚一個人待在空屋子里的冰冷,至少宋萊現在還依賴著他,還會陪伴著他。
吳孟青狠狠的瞪了周文陽一眼,最後還是沒說什麼,只悶著頭拉著周文陽往前走。
「啪」,黑色沉重的皮箱重重砸在了周文陽的腳上,他覺得疼痛卻沒有力氣收回腳,只抬起頭看向被自己撞到的人。燈光從這人的背後照過來,周文陽看不清這人的臉,卻一瞬間認出了這人是誰。
陸成周,這里的常客,人還算好說話,對小情兒特別的大方。不過周文陽之所以對他印象深刻,只因為這人曾經隨手給過他一束玫瑰花,還讓他給他做床、伴。那是周文陽第一次收到花,雖然知道那只是陸成周隨手塞給他的,不代表任何意義,但是那一刻,捧著鮮花他還是有一絲心動的。周文陽知道陸成周的情人換的勤,最多一個三個月。但是只要陪他這短短的三個月,得來的錢財就可以讓他一輩子吃穿不愁。周文陽的心里也不是不動搖,只是那時他還天真的以為自己和宋萊是真愛,所以沒多想就給拒絕了。
「你們兩個怎麼回事,還不快道歉!」劉總監氣急敗壞的指著吳孟青和周文陽罵道,一回頭卻又像見了貓的老鼠那樣諂媚的笑著對被陸成周賠罪,「對不起,對不起,陸先生,這兩個服務員冒犯了你,我一定好好教訓他們。」
陸成周瞥了一眼周文陽慘白的臉,彎腰拾起地上的大皮箱,什麼話也沒說。
「真是不好意思,陸先生,真是不好意思。你們兩個,還愣在這里干什麼,道歉啊!」劉總監站在陸成周的背後,對著周文陽和吳孟青不停的使著眼色,心里急得要死,這兩個也是老員工了,今晚怎麼這麼沒有眼色。
「陸先生,對不起,對不起。我朋友身體不舒服,我急著送他去醫院,沒有看見您。」路孟青這才反應過來,趕緊點頭哈腰的道歉道,希望今晚別惹了這個大神,不然他們兩個的工作肯定不保。
「對不起陸先生。」周文陽啞著嗓子說道,臉上滲出了更多的冷汗。
「沒什麼,我還有事。」陸成周冷冰冰的說道,然後提著箱子繞過周文陽離開了。
「你們兩個啊,還好踫到的是陸先生,要是踫到的是其他的公子哥,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劉總監掐著蘭花指擺出一副大難不死的表情,一邊戳了戳周文陽,問道︰「怎麼,你的胃又出血了?要請假?」
「劉總監,阿陽今天實在是不舒服,你幫個忙放他一天的假吧。我送他去了醫院就過來,回頭這周我的假期用來補阿陽明天的假。」吳孟青討好的說道,一面從口袋里掏出一瓶沒開封的高級香水遞給劉總監,「這是剛才客人送我的,限量版,我知道總監最喜歡收集香水,這個是孝敬您的。」
「好了,走吧走吧,說的我好像是黑社會老大一樣,還孝敬呢。」劉總監不耐煩的擺擺蘭花指,說道︰「對了,你可別忘了這周把工作時間補回來啊!」
「是是是,謝謝總監大人。」吳孟青一臉討好的笑,拉著周文陽到了酒吧後門,那里停著他的和周文陽的小電瓶。
「來,把頭盔戴好,我送你去醫院。真是的,那瓶香水可貴了,抵我一個月全部的小費呢!兄弟我為了你,可是什麼都兩肋插刀的,你說你要不要听哥一句話,和那個姓宋的小白臉分手!」吳孟青推著電瓶車說道。
冷風吹得周文陽直哆嗦,被酒精麻痹的暈乎乎的頭腦卻清醒了起來,他戴好安全帽,坐上電瓶車後座後,說道︰「我會考慮的。」
「你就該听听兄弟的,和那個渣男分…哎?你說什麼,哥們沒听清楚。」猛的听到周文陽的話,吳孟青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他用力的掏了掏耳朵,轉頭看著周文陽問道。
「我說,我會考慮和宋萊分手的事情的!」
「哎呦,哥們,你總算是從魔怔中掙月兌了,我說你長的好,性格好,又能干,除了沒學歷以外那樣比不上別人啊,你看看我們酒吧里又多少有錢的好男人想要養你啊,就連剛才那個不可一世的陸成周大少爺都還看上過你呢,你又不愁找不到好男人,賴在宋萊那棵歪脖子樹上算是怎麼回事啊!」吳孟青撇著嘴說道。
周文陽對著他肩膀拍了一下,「你就胡咧咧吧,酒吧里那些男人再好能長久啊,我又不是養不活我自己,用得著找他們嗎?」
「我這不是隨便說說嗎,又沒真讓你去找那些男人。」
最後在周文陽堅決的反對下,吳孟青還是沒有送周文陽去醫院,而是載著周文陽回了他的出租屋。電瓶車停在門口,吳孟青望著周文陽出租屋窗子透出的光亮,冷笑一聲說道︰「哥們,回去好好睡一覺,不過也得好好考慮一些分手的事情啊!」
「知道了,你快點回去吧,今天可是來了幾個大方的二代,爭取多拿點小費,把那瓶送出去的香水補回來。」周文陽摘了頭上的頭盔放到吳孟青車頭的籃子里,擺擺手往屋里走去。
「知道了,你快進屋泡個熱水袋暖暖吧!」吳孟青對著周文陽的背影喊道。
周文陽捂著肚子,胃部依舊在抽痛,他走了半天才到了自家的門口,正要掏鑰匙,卻發現屋門開著一條縫,里面黑漆漆的卻听得到有人在翻找東西的聲音。
周文陽並沒有多想,他以為是宋萊忘了東西回來拿的,推門進去隨手就開了燈,然後他看到被翻開的抽屜和大敞著的櫃子,還有一個拿著一張銀行存折和客人送給周文陽的兩只名牌手表的陌生男人。
對這個男人周文陽也並不是全然的陌生,他見過這個男人,這是宋萊的學長,和宋萊擁吻過的那個男人,此刻,這個男人明顯是來偷東西的。
「你是什麼人,想干什麼?把東西放下」周文陽警惕的看著對面的男人質問道。
對方顯然沒有想到周文陽會這個時候趕回來,臉色一瞬間的發白,但很快就平靜了下來,他說道︰「宋萊讓我來拿東西的。」
「宋萊?他自己不會拿嗎?把東西放下,給我立刻滾蛋,不然我報警了!」周文陽厲聲說道,要是平時他肯定要給面前的這小子一點教訓,但是現在他胃痛的厲害,根本沒有絲毫的力氣。
對方並沒有像周文陽想的那樣放下東西離開,而是冷笑了一聲,把銀行卡和手表塞到茶幾上的一個小背包里,諷刺的說道︰「報j讓jc來抓你這只ya子嗎?呵,還想著纏著宋萊,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拿你點東西怎麼了,宋萊陪了你這些年,拿點辛苦費不算什麼吧!是不是很奇怪我有你家的鑰匙,我告訴你,宋萊在半年前就把鑰匙給我了,我們還在這間房間里纏、綿過呢,就躺在你的床上,這沙發上、地毯上、浴缸里,都有我們歡、愛的痕跡。」
周文陽听著這些話,奇怪的沒有覺得難過,也並沒有多少的憤怒,他只是覺得惡心,看到對面笑的一臉惡意的男人,周文陽想也沒想順手就抄起鞋櫃上的一只長頸玻璃花瓶摔了過去。
花瓶沒有砸到那人的身上,因為周文陽被人從背後推了一下,他穩住身形轉過頭去,果然宋萊抱著幾本書一臉震驚的站在門口。
「阿陽,你怎麼回來了,你不是上夜班嗎?」宋萊有些不知所措,卻還是快速的進了屋子,關上了門,他看著周文陽緊張的問道。
「啪。」
周文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宋萊的臉上,宋萊的半邊臉立刻映出了一個深紅色的手掌印來,嘴角還滲出了一點的血絲。
「小萊。」那個男人立刻跑到宋萊的身邊,抱住一臉震驚的宋萊,同時狠狠一腳踢在了周文陽的肚子上。
胃一瞬間的絞痛,周文陽舉得自己胸悶的厲害,也頭暈的厲害。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他從地上爬起來,抓起牆邊的一根老式的鐵質晾衣叉就沖向了兩人,劈頭蓋臉的就打了過去。
「滾,給我滾出這里,宋萊,老子就當養了一只白眼狼,你給我滾出去。」
「阿陽,你听我解釋,听我解釋。」宋萊舉著手喊道,想要擋住周文陽的攻擊,卻被鐵叉打到了胳膊上,立刻痛的大叫了一聲。
「小萊,你沒事吧!」一直護著宋萊的男人一把抓住了周文陽打過來的鐵叉就是一推,反手奪過鐵叉就打了過去。
周文陽被奪了鐵叉,剛才爆發出來的力氣也瞬間被抽空了一樣,他根本躲不開男人的攻擊,被狠狠的打在了地上,腦袋正好撞在了電視櫃的櫃子角上,周文陽只覺得腦袋一抽,然後溫柔的液體就流了出來。
「阿陽!」宋萊想要去扶,卻已經來不及了,周文陽倒在了血泊里,「阿陽,阿陽,你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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