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時候,特別容易煩悶。♀+言情內容更新速度比火箭還快,你敢不信麼?灼熱的太陽暴曬著道路兩旁的梧桐樹,趴在枝桿上的知了,瘋狂的叫囂著。我叼著冰棍懶洋洋的在家門前的梧桐樹下乘涼,那些叫囂在我耳里,就像耳鳴了一樣,更加煩悶了。
身為一個隨時小命不保的平行空間觀測者,要在這樣的環境里靜靜等一個動不動就要獵殺你的人,好比沒養肥的豬看到屠宰夫在它面前磨刀。
我家在武漢遠城區,不會五光十色到日夜喧嘩,也不會偏僻荒涼到生活落後。家里小有些錢財,買了小型別墅,生活還是相當愜意的。家門外的街道很窄,隔壁是蕭留措家,沒事串串門,或者搬個小凳子坐門口扯扯家長里短,往來車輛很少,也不怕擋著路。小時候我總是坐在梧桐樹底下和沈夏探討哪個班來了個漂亮男孩,然後蕭留措就騎著自行車,載著方磊給我和沈夏帶來不便宜的雪糕,我記得要騎兩條街才能找到那家擁有最全冰激凌的店,我是很感動的,即便這兒一條街沒多長。
說起蕭留措,我就想磨牙,合著認識這麼些年,他都是職業監視我來著。虧我還挖心挖肝挖肺的當他好哥們兒。要是沒楚黛那事兒,我還不知道要被他蒙在鼓里多久。不過,話有說回來,人嘛,都有自己的難言之隱。蕭留措也沒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兒,何況他還救過我命。
「小慈,你翻什麼白眼啊。」說曹操曹操到。我沒好氣的瞪了一身休閑打扮的蕭留措,跟一公子似的。扒開他身子,發現身後沒人,我不滿的皺眉了,「留措,溫先生呢?」
蕭留措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我頭頂的樹桿,西褲皮鞋白襯衣的溫孤爵單膝跪地似的蹲在最粗的那根樹干上,。嘖,這人怎麼老喜歡以這麼靠近猴子的方式出場。我清清嗓子,兩手括弧狀放在嘴邊,沖他喊,「溫先生,你找我什麼事。」還非得在外邊!熱死了!
他低下頭,有些長的劉海遮住了他大半眼楮,似是想了想,隨帶著偏了偏頭,我懷疑他忘記找我干什麼了。接著他大概是想起來了,弓起身子,又是那招手撐樹干,飛身一躍,輕輕松松跳到我面前。昂貴的西褲沒有一絲褶皺, 亮的皮鞋沒有沾上一點泥土,高挽到手肘的白襯衣干淨得跟新的一樣,這就是高手啊。♀
他用那萬年不變的表情告訴我他想起的事,「顧同學,上次我告訴過你,我姓溫孤。」
「我去!你想了半天就是在想你有沒有告訴我你姓什麼!拜托!我時間很寶貴好嗎?我一點兒也不想浪費時間在一個沒事就想做掉我的人身上。」
蕭留措在听到「做掉我」時,眼皮子抽了抽,繼續拿鄙視的眼神瞅我,我一巴掌蓋在他的臉上,很是認真的盯著眼前的男人。他在我的咆哮中,仍舊穩如泰山,臉不紅氣不喘的轉移話題,「贏人武老先生是你的誰。」
最近的人,怎麼都對我外公感興趣了。
「你也找我外公,你又是他什麼人?」
溫孤爵皺了皺眉,他抬手扶額,修長的手指插入頭發中,將劉海半撩了起來,他可真白,還白得挺健康,不算飽滿的唇絲毫不懂得接玩笑話,「還有誰問過你外公?」
「一個漂亮女人,她說她叫孫漪漪。」
就是在那個我察覺對面房子里可能有人的早晨,身材婀娜,面容清麗的女人,打了把遮陽傘,問我外公是不是住在這里。
「你回答她什麼了?」蕭留措突然緊張起來,我拍開他掐著我肩膀的手,「我說那是我外公,又問她是誰,她沖我一笑說了自己的名字就離開了。」
「你居然說了是你外公?」他憤憤的敲了我的頭,又對溫孤爵說,「你還能調人過來麼。」
我覺得不對勁,看情形,我外公和平行空間守護團隊也有關系,事關我的家人,我就不能什麼都不過問了,「留措,怎麼回事?」
「你外公現在在哪里?」問話的是溫孤爵,他從口袋里掏出一款黑色手機,按了幾個數字號碼就皺眉盯著我,我用手比劃了一下,示意他們跟我進屋說話,溫孤爵看向蕭留措,見他點了點頭才提步往前走,大概是號碼沒有撥通,他按掉手機丟進口袋里,我親眼看著他走到房子門口的階梯上,伸著長臂扒住檐,雙腿一蹬翻了上去,又從檐上躍到房頂。♀我驚訝得合不上嘴,猜到他是要從陽台翻進去,扯著蕭留措就開門進屋,在爸媽的注視下,飛一般的沖上樓。
「你為什麼不走門,要翻陽台?」
溫孤爵坐在我房間的電腦桌前敲打著看不懂的代碼,他抽空回了我一句,「不好意思,沒習慣走你家門。」
噢,對了,在他監視我的九年里,他從來都沒走過我家正門,這衣冠楚楚的,行為太不光明磊落了。
我給他倆端了果汁,鎖好門窗,坐近他們身邊,溫孤爵停下忙碌的雙手,轉頭看我。我刻意壓低了聲音,「是不是……我外公在外邊惹了什麼風流債?」接下來,溫孤爵繼續忙他的,我又吃了蕭留措一個爆栗,「再敲就變蠢了!」
他毫不留情的諷刺下去,「你覺得你說出這話時你有多不蠢?」
我揉著額頭,身子往靠背上一靠,「你們不告訴我怎麼回事,就休想從我這里得到一點關于外公的消息。」
毫不在意的閉目養神,實際我耳朵豎得要多高有多高,所以特別清楚的听見了溫孤爵敲完鍵盤後,幾乎是立刻就有手機震動的聲音,他接起電話,只說了一句,「馬上動身去鳳凰,碧水客棧八號房,保護贏老先生。」
「溫孤爵!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外公用你的電腦在鳳凰古城訂過酒店。」
「那你 里啪啦打了一堆什麼?」
「進入碧水客棧網絡後台,確認住宿記錄。」
我一腳踹飛了拖鞋,咬牙切齒的問,「你每次都做好了一切,為什麼還要問我。」
他單手接住險些砸中他臉的拖鞋,放到地上,才又說,「每次都是你拒絕後我才直接自己動手,省時。」
和他過招,我還是太女敕了,泄了氣,穿上拖鞋好聲好氣的說話,「我是平行空間觀測者,我有權利知道有關平行空間和我外公的事。」
蕭留措在房間里踱來踱去,溫孤爵也一聲不吭的思考著,我屏住呼吸安撫自己躁亂的心情,這種時候要冷靜,我需要知道真相,就不能讓他們覺得我小孩子心性會壞事。蕭留措的腳步聲和桌上鬧鐘秒針走動的聲音重疊,沉重又遲疑。我緊張的看著蕭留措在房間里一圈圈的轉,回頭就發現溫孤爵那雙犀利的眸子正盯著我,那本是純澈的眼楮,盯著人的時候卻凜然非常,好似殘暴凶猛的狼盯著狡猾的狐狸,想要撕裂它的假面。我被他盯的心里涼嗖嗖的發虛,不自覺就開始閃躲,下一秒又意識到他在考驗我也說不定,硬著頭皮又盯了回去。
當秒針走過了八圈時,他才緩和了眼神,雲淡風輕的看著我,似乎還帶著一絲笑意。他站起身,轉圈的蕭留措也停下腳步看他,我慣性的視線跟著他抬起頭,他拍拍我腦袋,「讓你外公給你解釋不是更好麼。起來,收拾一下,我們馬上去鳳凰。」
坐在吉普車上,我還有些怔忡。前一刻溫孤爵從陽台躍下去,又從正門走進來,跟我爸媽說了幾句,蕭留措就拎著我的小包拖著我走出了大門,隨手就把我塞進了憑空出現的吉普車里。我抱著背包一動不動的坐在後座,前面兩個男人安靜的盯著前方的道路。
大約是過了一個小時,蕭留措才回頭遞給我一瓶水,「少喝點,別在路上鬧著要上廁所。」我傻傻的點頭,把塑料水瓶握在手機捏來捏去,頭偏向右邊的車窗,被圍欄攔住的一派怒放綠景快速的向後退去,有鳥展翅飛去,像是掙月兌了枷鎖,奮力涌入綠海之中。我想到一幅圖畫,黑色背景中,一只百鴿在向著黑暗拍打翅膀。我終于可以自由飛翔,即使前方是一片黑暗。
常听到這樣一句很悲傷的話,「蝴蝶飛不過滄海」,與那投進黑暗里的鴿子比起來,蝴蝶也不算太悲涼。滄海總有盡頭,而黑暗是無盡的。佛說,人之所以痛苦,在于堅持了錯誤的事情。如果蝴蝶和鴿子都不去堅持于自己而言,太過不可能的目標,或許會好很多,但是沒有痛苦,就不會有刻骨銘心的獲得。蝴蝶隕落,白鴿奄奄,即使在外人看來,淒涼悲傷,可他們本身,應該是滿足的。能一直堅持自己的執念,也是一種幸福。
從承認自己是平行空間觀測者起,我就知道會于曾經平淡的生活背道而馳,漸行漸遠,再也回不了頭。可我不能放棄,不能放棄自己的生命。我媽說過,愛自己的家就要愛惜自己。所以,即使前方有再多不可測的危險和磨難,我也要撐下去,不單單只是為了自己。
車開了一天一夜,中途休息過三次,補足體力和汽油。溫孤爵真不像是個人類,這休息的三次中,他沒有歇一會兒,停一秒。我和蕭留措輪流換著到後座小憩,到我坐在副駕駛上時,已經到了破曉時分。我偷偷瞟著溫孤爵,他似乎沒有什麼不適,但是我也不敢隨意說話,怕他分心。在車上要特別注意安全。
良久的沉默,我嘴唇有些干涸裂開,因為要節省時間,我幾乎沒怎麼喝水,水瓶也放在後座。正舌忝著嘴唇,一瓶紅牛遞到我眼前,修長白皙的手指,只能是正開車的那個人,我接下紅牛立馬拉開拉環,想了一下,決定遞到他嘴邊,空下一只手喝水太危險了,不妥。
「我是讓你喝。」他輕輕偏開頭,目不斜視的和我說話,「通宵開車你也睡不好,我這沒什麼飲料,只有這個,听說抗疲勞效果不錯。」
我沒有收回手,笑吟吟的說,「沒事,你比較累,你喝。」
他轉頭看我,我嚇得用空余的手指著前方,讓他不要分散注意,他突然勾了勾唇角,萬年不變的冰山臉突然就這麼融化了,我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又伸手接過紅牛,送到自己嘴邊的一瞬又快速送到我嘴邊,傾斜的角度讓水流泄出來,我急忙喝進嘴里,捧住罐子不讓他再灌了。喝了半罐溫孤爵才滿意的收回手,「我不累。」
我挺好奇他的。剛才推搶間,我又踫到了他的手,指間和虎口處都有薄薄的繭。他臂力很大,卻沒有夸張的肌肉,又和單薄的蕭留措不一樣,應該算是精壯。他的耐力、體力都很驚人,還有神秘的身份,不比尋常的氣質,都像一個誘人偵破的局。如果真要問他,又顯得太唐突了,畢竟我們才認識不久,即便他監視了我九年。
越想越不舒服,蕭留措也好,溫孤爵也好,他們對于我的事都了如指掌,甚至比我更清楚,可對于他們,我幾乎同等于一無所知。這種感覺,非常不平衡。
「你在想什麼,咬牙切齒的。」
溫孤爵突然出聲,我不知道他是慣性觀察我,還是真的關心我,不太高興的敷衍他,「沒想什麼。」
他還想再說點什麼,口袋里的手機卻震動起來,那震動聲可真大,他空出手來接電話,我瞪大眼楮盯著前面的路。他打電話太無趣了,根本听不出他在說什麼,我瞥他一眼,眉頭皺得有點緊了。他「嗯」幾聲就掛了電話,行駛得好好兒的車突然打了轉。
「你干什麼?」
「你外公失蹤了,孫漪漪在你家。」
什麼?!
`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