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調吹著涼風,機械運行的聲音在一片寂靜中顯得尤為突出,白色大理石的餐桌上,幾人圍坐一團,配套的椅子上有羽毛的花紋,輕盈優雅,與眾人的心情實在不符。♀尋找網站,請百度搜索+
我赤腳踩地,趴在桌子上,桌面是冰涼的,讓人很是舒服,可是在舒服的環境也無法讓我現在得到一絲的平靜,我內心有一千萬種聲音在嘶吼,在吶喊,在國罵,這叫怎麼個事了,不大義滅親還不能維護世界和平了是吧,誰要當這種狗熊我讓誰當去!
溫孤爵坐在我對面,眼楮向下瞥了瞥,隨後開口說,「顧慈,去穿鞋。」
我不理他,我沒心情穿鞋,我現在很不爽,非常不爽,他看不出來嗎?
溫孤爵又重復了一次,「顧慈,穿鞋。」
我有些退縮了,我太沒用了,害怕溫孤爵發脾氣,可自己又在這里使性子。我低下頭去,留措坐在我身邊緩解氣氛,「阿姆拉為什麼說外公是一切的因果?」
「顧慈,我說第三次了,穿鞋。」
溫孤爵打斷了留措的話,冷颼颼的語氣讓我瞬間哭了出來,我十分委屈,也十分窩囊,我保護不了我的親人,保護不了自己,而我寄托著我希望的人卻不能明白我現在有多麼的難過。我拍桌起身,怒氣沖沖的吼道,「穿鞋就穿鞋,凶什麼凶!」
殷芙笙站在溫孤爵的身後狠厲的眼神飄過來,我踩著椅子站起來,指著殷芙笙又吼,「瞪什麼瞪!想殺我就來啊,殺了我就天下太平了!」
留措拉住我,安汀蘭起身抱住我的腰,他們都認為我瘋了,錯了,我認為所有的人都是瘋子,這些瘋子要眼睜睜的看著我痛苦,看著我在自己和外公中選擇,他們瘋了,人性道德都是渣渣啊!
「小慈你冷靜點!」
「冷靜你大爺!那是我外公,不是你外公,你當然冷靜了!你們一個個都很冷靜,冷靜得讓人可怕,這麼安靜是要干嘛,你們聚在這里不是保護我的嗎?不是來幫我的嗎?我現在很需要幫助你們看不到嗎!」
這次我的胡鬧,留措沒有敲我的頭,他的眼神黯淡,握著我手腕的手漸漸抽了回去,我知道我的話說的太過了,留措會難過的,他會比我更難過的。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無論發生什麼關鍵時刻都是他擋在我面前,他保護我,並不是因為我是觀測者,只是因為我是和他從小一起玩到大的顧慈,這些我懂。他珍視尊重我的家人,我們一直有著溫馨親切的關系,我不該這樣說他,他的沉默不是因為不幫忙,而是無能為力,可我依舊不管不顧的傷害他了。
我蹲在椅子上,拉起留措的胳膊,雙手捧著他的手,淚珠掉進他的指縫間,我哭的很慘烈啊……
「留措我錯了,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我……我只是……」留措握住我的手,我語無倫次的太厲害,說不下去,只能哭。
在我們又一次陷入寂靜里,除了哭聲大家再听不到其他的時候,溫孤爵低沉的嗓音,像有安神作用的藥一邊,進入我的耳朵里。
他說,「還能歇斯底里,還能生氣,看來你還沒被打倒。」
我哭得噎住了,這貨在說什麼東西,難道每天一次的勵志環節又到了?現在勵志是要干嘛,難道他還真的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在這里愁有什麼用,還不如找到你外公,再商量應該怎麼辦,事情的解決辦法也不一定只有一個。」
「找外公!外公在哪兒!」
我跳下椅子就要準備出發,溫孤爵拉住往外沖的我,說,「天色也不早了,先休息吧,我會查出你外公在哪里,你睡覺去。」
我盯著溫孤爵看了一分鐘,才點頭,「我相信你。」
我躺在床上,太陽穴突然疼起來,想起阿姆拉曾經點過我的太陽穴,那時我就懷疑她把什麼植入我大腦里了,現在躺下才發作,她要傳達什麼給我?我疼的咬牙切齒,大汗淋灕,很快就暈了過去。
阿姆拉植入了一個夢給我,夢里是五十年前的故事。
在那個年代,還沒有如此混亂的空間。就連空氣也是純淨的,天空是湛藍的,風吹過能帶著泥土的芬芳,和雨後松軟的味道。
直面朝我走來的是三個少年,穿著白色的襯衣,背著布包。中間那個個子高高的人我一眼就看出是外公了,以前翻過家里的相簿,外公的年輕時候清秀又俊俏,好認極了。他們應當是看不到我,從我的視野里走遠了。我無意間發現外公手里握著一本書,後來還隨手丟給了同行的男生,真想沖上去對外公說一聲,「不要扔啊,那是《老夫子》的第一版啊!」
後來周遭的環境迅速轉變,我來到了外公的房間。六十年代的時候,外公還是有錢人家的孩子,說是小少爺也不為過。吃穿用度都挺好的,房間里的擺飾也十分精巧。我無心觀察周遭,只專注的盯著外公,他躺在柔軟的床上,做著夢。進入夢中的他十分不安,醒後立馬出門去了一戶人家——溫孤家。
我大抵明白了外公是在觀測空間,年少的外公已經習慣了自己的責任和身份。我突然想起很久之前外公說我們家欠了溫孤家,這次也許我能知道,到底有什麼淵源。
畫面轉換到外公和一名穿著正裝的男士談話。看來溫孤家世代都愛穿正裝啊。
「溫孤,這次夢見一姑娘,漂亮極了,眉眼都帶著笑,讓人看了就心情好。」
「我覺得你的重點應該放在哪里有漏洞上。」
外公笑著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兩人協商後,就一並踏入了另一個空間。中間的畫面不太清晰,等我重新可以適應畫面的時候,外公一個人坐在一座宮殿中。
他細細的琢磨這什麼東西,我的視線無法移動,只能遠遠的看著。直到外婆的出現……
我對外婆的記憶十分深刻,因為不管是爸爸媽媽還是外公,時常都會給我講起外婆的故事,他們說外婆是有錢人家的小姐,和外公算得上門當戶段,兩人的感情青澀而堅定,外婆是個極美的人,能唱會跳,喜歡看書,說話那聲音就跟樂器似的,好听極了。外婆去世好些年,外公沒有續弦,仍舊是守著和外婆的約定過著簡單的日子。他曾說要帶外婆走遍中國,所以外公大多的時間都在路途中,每每回來會給我帶禮物,然後就關在房間里好幾天。我想他一定是有很多話要跟外婆說。可我從來沒想過,外婆竟然是另一個空間的人,而且還是位公主。
「嬋娟,跟我走好不好?」
畫面轉入黑暗中,外公握著外婆的手。我的外婆叫琴嬋娟,听著就十分溫柔的名字,這樣美麗的人兒,並且外婆不同于古代女子,她笑容明媚,處事果斷,看待歷史又有獨特見解,說起來也稱得上是奇女子,我要是個爺們,準是要喜歡外婆的。所以外公和外婆很快陷入熱戀之中。外公和溫孤老爺子來這里本是修補空間的,結果外公愛上了外婆,溫孤老爺子一個人頂著巨大的空間漏洞,催促外公回去。外公想帶外婆離開,可是外婆是無法穿越空間的。
外婆的華服上掛著一塊鍍金的牌子,寫著一一風荷舉。我恍然看到了之前混亂的畫面——這是外公見到外婆的畫面,荷塘邊,女子舉著青色的傘,落進池塘的少年看呆了眼,侍婢催促女子回宮,女子淺笑,留下傘轉身離開。這一笑就傾心了。
我有些感嘆原來因果真的循環,之前的因之後的果。一切不是從我這里開始,但必須從我這里延續。
我嘆著氣,卻忽略了天色驟然轉變,大片烏雲籠罩在外婆與外公的頭頂,暴風雨就這麼來了。我明顯感覺到了強烈的扭曲感,不,不單單是扭曲,應該說是及其強大的混亂感,吞雲吐雨的天在嘶吼,似乎是因為混亂讓他疼痛,我的視線又模糊起來,隱約看見一道閃電劈下,正式外公和外婆站立的位置,我來不及驚呼,周遭又回到了六十年代的模樣。外面有人叫賣,外公和外婆站在房間里大眼瞪小眼……
這就是一切的起源嗎?這就是混亂的原因嗎?
再不給我多思考的時間,我已經醒來,窗外是明媚的晴天,留措敲開了我的門,讓我收拾收拾去洗漱。
我走過留措的身邊,留措突然攔住我,他說,「小慈,都會過去的。」
我愣了愣,笑道,「是的,都會過去的。」
不論結局如何,我會傾我所能,保護我要保護的人,哪怕要犧牲也在所不辭。
溫孤爵開著車,我被安排坐在後座,我們已經出發了一個多小時,沒有人告訴我要去哪里。我的腦海中不斷回憶著那個夢,太多我都沒有弄清楚。溫孤老爺子後來怎麼了,外婆穿越到這個空間,造成的影響應該會很大,怎麼收拾的,外公後來又做什麼。我有太多的疑問,可誰也問不到。我的視線回到坐在我前面開著車的溫孤爵,我問他,「溫孤先生,你爺爺身體還好嗎?」
溫孤爵透過內後視鏡看了我好半天,我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那眼神里說了太多的內容,似乎讓我看到了埋怨。我低下頭,他移開視線,他說,「五十年前就不在了。」
我有些驚訝,溫孤老爺子看起來比外公年長許多,夢中他已經是有妻有子的人,那麼在外婆來到這里不久後溫孤老爺子就去世了?難道溫孤老爺子的去世和外婆有關?要是這樣,我們家欠溫孤家的就欠多了……
我皺著眉思考著,扭頭看向窗外,隨口問了句,「我們去哪里。」
沒有人回答我,我戳了戳身旁的留措,重復了一次問題,「留措,我們去哪里?」
留措很茫然,我意識到有些不對……
「溫孤爵開回去!立刻馬上開回去!」
他沒听我的話,我起身撲向前去,拽住他的胳膊,這危險的行為使得車子搖晃了好一會兒,我狠狠的對他說,「因為我外公害死了你爺爺,所以你現在也要害死我外公是不是!」
外公一定是回去了,他一定是知道外公回家了,所以才把我們都調出來,他沒有帶殷芙笙出來,反而把蕭留白和安汀蘭帶出來了,他一定是安排殷芙笙謀害外公,一定是的!
溫孤爵空出一只手來,掐住我的手腕,我的手腕被掐的生疼,他偏頭看過來,十分不悅的說,「別用你的小人之心來想我。」
我已經發了瘋,根本听不進去他的話,他踩了剎車,打開車門,又把我拽了出去。我這才發現,我們沒有離開武漢,溫孤爵只是繞著城市轉。我瘋狂的攻擊著溫孤爵,他把所有的拳頭、巴掌都躲過了,我被自己絆倒在地,他站在一邊,高高在上,我泣不成聲。
「我要外公……」
「你爸媽也回去了。」
我愣住,瞪大眼看著溫孤爵,烈日當頭,我因為傷心和哭泣,眼楮已經充滿了血絲,我知道這幅模樣有多恐怖,可我恨不得我就是個惡魔,吃了溫孤爵才好!
「你真殘忍……」
溫孤爵蹲下來,抬手擦我的眼淚,我一口咬到他的手背上,想咬出血來,可事實證明電視劇都是假的,哪有那麼容易把手給咬破,又或者是我不敢。我哭著松開口,他的手背上留下一圈齒痕,沒有流血,卻有些帶著淡淡的青紫色,我也是用力了的。我趴在地上,無助極了。溫孤爵模著我的頭,語氣溫和,「我很抱歉瞞了你,可這是上任觀測者的意思,我協助他,是因為這個責任必須你來承擔。顧慈,你必須承擔這個責任。」
眼淚停住,他一再重復我必須承擔責任。
什麼責任?
夢里沒頭沒尾的故事和這個責任是不是有關,這些謎團誰來給我答案?
七月的雲彩千變萬化,有時是動物,有時是植物。饞的時候是冰淇稜,孤單的時候是連環畫。可最後還是少了一個人和我一起看雲彩,問我天上有什麼。
以後天上可能會住著思念吧。
給讀者的話:
==我不會放棄持續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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