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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韓歌瀟灑地擺著扇子跨進密室,見韓易背對著自己,沒有半點迎接的意思,遂不明所以地嘿嘿笑道︰「你又擺著臭臉做什麼?」
韓易面色不變,直接問道︰「殿下為何如此心急?」韓歌假意思索了下,似是恍然大悟道︰「哦,飛賊那件事啊,怎麼,左相有異議?」
韓易冷哼一聲,淡淡道︰「你買通飛賊竊取恆王腰牌,還抓了個假飛賊指證韓漸……如此重要的事竟不和我商議!你未免也太莽撞了!」
「嗯,是又如何?」韓歌微微頜首,「你不是讓我先除韓漸麼?他現在已經無權無勢,即將配往邊塞,到時我再排一出戲除了他……在我看來,此計甚好,快刀斬亂麻!」
「此計甚好?」韓易眯眼反問,轉而又道︰「簡直荒謬!」他氣結瞪他,目光冷銳如刀鋒,「如今擋在你前頭的最大障礙不是韓漸,而是韓染!你這麼做,反倒是幫了韓染和袁共君一個大忙!你難道不覺得袁共君近日過于安分了嗎?」
韓歌低頭想了想,眼中猛然閃過一絲警覺,「你是說袁賊……知道韓漸是我陷害的?」
韓易踱了幾步,皺眉道,「只怕他不僅知道,而且已經抓住了你的把柄,到時韓漸一亡,他把此事的真相一翻,你也完了!此番行動,你委實欠妥!」
「哦。」韓歌點了點頭,又輕輕一笑,「韓易,你太過擔心了,我韓歌若真這麼無用,也不會活到今天了。」
韓易聞言微微皺眉,回過頭正色道,「你記住,所有的事你得就此打住,現在,韓漸還不能有事!」
「我知道。」他說完這句話,輕輕嘆了一口氣,眉宇之間難得浮上了絲滄桑感,「韓易,難道你不恨韓漸嗎?他那麼侮辱過雪鳶……」
聞言,韓易的黑眸之中慢慢浸上了一層恨意,「是,我恨他!但我更恨齊家!」殺光他親人的齊家!
韓歌無奈嘆息,嘴角噙上一絲淡然的笑容。這個韓易,究竟是怎麼想的啊?他對雪鳶的感情,他一個局外人都看得出來,如今齊衛大戰愈發近了,若是真到了那個萬不得已的時候,韓易,會舍得推她出去嗎?
雪鳶確認霜兒的身份以後,一直惶恐不已,如果她是齊國公主的事被衛國人知道了,想要有所利用的話,無非就是拿她當人質,而眼下齊衛戰事在即,要真這麼做了,不正好解了他們的燃眉之急嗎!
就雪鳶的了解,作為人質,下場不外乎兩個︰要麼為國獻身死翹翹,要麼正方同意了反方的交換條件,人質雖得以活命,卻背負著極大的精神壓力。兩種結果都不是她願意見到的,可現在回憶她和韓易在一起的蛛絲馬跡,想他做事這麼精明的人,很顯然已經清楚自己的身份了。只是,為什麼他不讓皇帝知道,還讓自己攪入韓漸和皇帝的矛盾中呢?莫非是他不敢確定自己身份?亦或是他想先物盡其用?再有就是……他不舍得?一想到這原因,雪鳶就不由得心跳加速,她握住脖子上的護身符,腦中那些個曖昧畫面反復涌出,臉也一下子紅了,他,是有苦衷的吧,是不舍得自己吧……
苦思冥想半日,雪鳶終是不得其解。
既然皇帝已經點頭,雪鳶去天牢可謂暢通無阻。此行,她準備的很充分,考慮到有隨行的宮女和牢里的獄守監視,她肯定是問不了不飛什麼,唯一能做的,就是趁她還沒被行刑前探好路子,好設計救她出去。另外,她還偷偷踹了些細小的鐵針彎鉤類物件在袖子里,若不飛想要撬鎖,這些必定能派上用場,到時尋機會給她。
這里的牢頭態度謙恭客氣,一路把她領到不飛所在的天子一號牢房,「小姐,她就在里頭。」雪鳶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在幽暗的光線里,那個瘦小的身影正瑟縮地蹲在角落,披散的頭發將她的臉完全蓋住。雪鳶無法確定她是不是錢不飛,遂道︰「你把頭抬起來。」
那身影一動不動,牢頭不耐地朝她吼道︰「喂!你沒听見嗎!把頭抬起來!」話畢,只見那人終于有了動作,緩緩朝雪鳶看去。
在看清她臉的那瞬,雪鳶立馬條件反射道︰「你不是……」她不是錢不飛!雖然有著一模一樣的刀疤,七八成相似的面孔,但雪鳶十分肯定牢里的這個是冒牌貨,她側頭,驚覺牢頭和宮女們的詫異,忙又應變道︰「她,不是該被綁著嗎?」
牢頭奇怪的看了看她,輕輕點頭,「好!」假不飛很快被五花大綁,她怔怔地看向雪鳶,一臉「我難道跟你有仇」的表情。
「大人有所不知,這飛賊在衛都可是慣犯了,擅長開鎖撬鎖,不把她綁起來,一個不留神就會叫她跑了呢……」見牢頭疑惑,雪鳶急忙給他解釋。
「哦,這個小人也有听說,不過這天牢守衛極其森嚴,就憑他有通天的本事,也逃不出去的……啊,小姐若是有什麼話要審,就盡快問吧!如果她不招,這牢里啊,有的是家伙……」牢頭見雪鳶說話親切,不如一般宮人那麼清高,忙跟她絮絮叨叨起來。
雪鳶微微松了一口氣,搖搖頭道︰「呃,不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反正她都要被斬首了。」既然不是不飛,那她也就沒有擔心的必要,雪鳶轉而對牢頭一笑道︰「不知是什麼人把這賊給捉住的,真是為民除害的大英雄呢!」
那牢頭一听這話,立刻起了勁了,「呵呵!小姐怎還不知?這大英雄啊,正是當朝洛王,三皇子三殿下啊!殿下老早就在抓這個賊了,這斯賊狡猾,不過終究還是給抓到了!」
韓歌,果然是他!「哦,三殿下真是能人!」雪鳶對牢頭了然一笑,復又看了假不飛一眼,覺得也無留下的必要,「此番多謝大人了。」
那牢頭受寵若驚,「誒!不敢當不敢當……」
另一邊,左相府里剛接到了聖旨——「今左丞相之妹高雪鳶,賢良淑德,才貌雙全……特納為鶴妃!左相韓易接旨——左相韓易接旨——左相——接旨——」公公一連叫了數聲,跪拜的所有人,皆疑惑地抬起頭,卻見韓易直挺挺地跪著,卻絲毫沒有動作。「左相,接旨啊——」公公又不耐煩地催促道。
就在眾人焦急之時,韓易像是突然清醒過來,伸手接旨,平靜道︰「謝皇上!」
第六十六章夜探
殘月西下,月色慘淡,水如籠煙,蟲鳴、狗吠聲時斷時續。韓易佇立舟頭,一身粗布便衣,微蹙的眉宇,一雙透著睿智的眼楮徜徉于天水之間。他時而遙望遠方的嵯峨峰影,時而凝視這粼粼波光,而後將目光久久凝聚于那一鉤殘月。
「你深更半夜的把我約出來,不會就是讓我陪你欣賞這夜景吧?」韓歌自船艙里出來,見韓易不作言語,便將目光投向了粼粼水面,「哎,我這父皇最會逼婚,你又不是沒領教過,你既把雪鳶摻和進來,就早該料到有今天的。如何,現在你後悔了,這塊兒疼了?」韓歌沖韓易微微一笑,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胸口。
「我要你帶我進宮一趟。」韓易目光純淨安然,盡顯決然之色。
「你要見那丫頭。」韓歌說著看了看韓易,一陣笑意自他的臉上蔓延開來。
「有困難嗎?」韓易眯了眯眼,鎖眉,算是默認。和雪鳶最近一次見面已是半個月之前了,他很不想但又不得不承認——他想她!發了瘋似的想她,隨著時間的推移,思念愈演愈烈,他常常會不由自主地跑到沁竹園去,見不到她,心便會空蕩蕩的,覺得一切都索然無味。直至今日接到聖旨,他終是忍無可忍了,他,不會讓皇帝搶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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