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紛揚揚的雪花將世界染成一片雪白,偶有幾朵調皮的拍打著玻璃窗,而後融化成一滴滴小水珠,順著干淨的玻璃往下流淌。
一道急促的手機鈴聲劃破傍晚時分的靜謐,左淺站起身走到床邊,彎腰拿起粉紅色的手機。
熟悉得讓她幾乎可以倒背如流的號碼——
「我到底跟那個男人有多相似,才會讓你如此死心塌地的跟著我?」
「……」
左淺背脊一僵,驀地睜大眼楮,胸口被窒息的感覺瞬間填滿。
男人的聲音里透出發自肺腑的心痛,一字一頓,似乎在質問著她這些天的欺騙,可那聲音卻偏偏好听得出奇,即使燃燒著憤怒,也讓她莫名的著迷。
「不想解釋些什麼?」他閉上眼楮,嘲諷的揚起嘴角。
左淺靜靜聆听著手機里傳出的聲音,她選擇了沉默。從一開始她就只是帶著對另一個男人的愛情,留在了他身邊。如今,她還有什麼話可說?
她的沉默無端的點燃了男人胸腔中積壓已久的怒火,他骨節分明的手指一根根握緊,薄唇緊抿,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我們,結束了——」
他以為,他寵了她一年,愛了她一年,她是不舍得結束這段感情的。只要她說出一個「留」字,他便賴定她一輩子,死也不走——
左淺握著手機的手指微微一僵,隨即望向窗外紛揚的白雪,「好。」
那一霎,男人的手指突兀的握緊方向盤,眼里滿是難以置信,卻隱約听見了心口微微的破碎聲。
她竟然這麼淡然的放他離開——
良久,他的黑眸漸漸凝結起一層層寒冰,揚起嘴角自嘲的一笑。像他這樣的替身,還能奢望她有多戀舊?
利落的將手機扔出窗外,他一手握緊方向盤加速行駛在漆黑的道路上,另一只手模向褲兜,拿出一個火紅的絲絨盒。
緩緩打開盒子,一枚精美的鑽戒在迷蒙的夜色中閃耀著冷光。他連夜從國外趕回來,只為了在她生日那天承諾她一個家。
而她,將他一直信奉的幸福毀得太過徹底——
一道刺眼的光芒從前方投來,他忍著眼楮的疼,漠然望向前方——
「啊!!」
人行道上,傳來路人驚愕的呼喊,一輛低調內斂的卡宴和公交車迎頭踫上,轟隆的巨響振聾發聵——
*
「左醫生,院長讓您馬上來一趟醫院!」
手機里傳出護士焦急的聲音,左淺收回目光,眉頭微皺,「出什麼事了?」
「乾安路發生了一起車禍,傷者失血過多已經昏迷不醒,院長讓您和鄭主任搭手做這個手術……」
「我馬上過來。」
左淺摁掉了通話,起身關好門窗向醫院趕去。
穿著白大褂站在手術台前,左淺凝視著手術台上鮮血淋灕的那張臉,一陣空前絕後的悲傷攫空了她的髒腑,她不顧主刀醫生鄭主任驚愕的目光,捂著嘴沖出了手術室——
洗手間里,她一遍又一遍的用水拍打著臉頰,那張同床共枕整一年的臉以各種方式出現在腦海里,或溫柔,或體貼,偶爾還會有幾分霸道,最後都衍化成一張血肉模糊的臉……
十多分鐘前,她還親耳听見他說,我們,結束了。
驀地抬起頭望著鏡子里的自己,左淺滿眸的震驚——他的車禍,因她而起?
良久,兩行淚水順著臉頰流淌而下,她的身子無力的順著牆壁慢慢滑下,蜷縮在一角,她抱緊自己,卻還是感覺到無邊無際的冷——
手機鈴聲又一次響起,她抹了一把眼淚,拿起手機摁下接听鍵。
「左小姐,您預約了明天上午十一點做流產,對嗎?」女人不等她回答,又抱歉的說︰「對不起,我臨時有點事,可以把時間改在下午嗎?」
「……」
左淺機械的低下頭,望著自己平坦的小月復。忽而,她的淚水肆意流淌,打濕了整張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