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吸了一口氣,左淺緩緩將袋子打開,從里面一樣一樣的拿出顧南城為她準備的物品——
大紅色的……蕾絲內衣!
花色不一、款式不一的三件!
粉紅色的……棉質內褲!
同樣是不同款式的三條澩!
左淺一陣黑線,他對紅色……這麼情有獨鐘?
白色真絲襯衫,水紅色小外套,黑色牛仔褲……等等,袋子里還有一個是什麼?她小心翼翼的將它拿出來,竟然是一雙短襪,還有一個蝴蝶形狀的發夾——
左淺的手指緩緩握緊,將襪子和發夾緊緊握在掌心銦。♀
五年過去了,他依然這麼心細如塵,將她全身上下每一樣東西都買全了,就連襪子這樣的東西都放在了心上。目光落在緊閉的門上,左淺心底微微的疼——
這五年,他是否也曾經將這樣的溫柔給了木卿歌?
低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左淺睜開眼,他們早已物是人非,如今不管再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他們也回不去了。他有他的家庭,有他的孩子,而她也同樣有家庭,有孩子,他們再回不去了……
拎著袋子去了浴室,左淺用心的沖刷著身體的每一處,似乎,想將他昨晚留下的每一點痕跡都沖刷干淨。帶著他的氣息,帶著他留下的痕跡,她要怎麼回到蘇少白的家?
半個小時後,她終于將自己整理好。
穿上了他為她準備的衣物,她站在鏡子前面,眼楮忽然有些酸澀的疼。
她時常在想,如果她第一個遇見的人不是安慕,而是顧南城,現在她會過著什麼樣的生活?至少,會比現在幸福快樂吧,至少她不必永遠背負著安慕死去的枷鎖——
她和顧南城之間的障礙,遠遠不止一個木卿歌,一個蘇少白,她們之間最大的障礙是安慕,一個死人。五年前,他們因為安慕而分手,五年後,他們也一定會因為安慕而永遠保持陌生。
將長發用他買的發夾高高盤起,她與昨晚那個撒嬌耍無賴的女人判若兩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振作起來,一如往常的高貴款款走出房間。
門口不遠處,顧南城手中把玩著翡翠觀音,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
左淺站在門口靜靜的望著他,目光落在他手指上的翡翠觀音上,她眸光一緊!
緩步走到他身邊,她努力不讓自己去想昨晚發生了什麼,淡淡一笑,「小左在你們家,我現在去接她,你呢?去公司還是回去?」
顧南城側眸看著已經站在自己身邊的左淺,瞳孔微縮,嘴角帶著一絲玩味。
孤男寡女在一個房間里待了一個晚上,她不在意。她明明看見她內褲上有他的精||液,她不在意。♀現在她恬靜得跟昨晚什麼也沒發生一樣站在他身邊,這樣的她,讓他越發的有興趣——
勾唇一笑,他意味深長的笑問︰「昨晚發生的事,忘了?」
左淺再怎麼強自鎮定,听到他刻意的提起,她臉上多少還是有些不自然。她抬手輕輕撥了撥劉海,目光望向別處,安靜得近乎殘忍,「如果你記得,你說,我听著——」
她沒有回避昨晚的事,她也沒有刻意的追問昨晚的事,她只是安靜的表態,如果他想說,她听著。如果他不說,那麼她就當昨晚什麼事也沒發生。
顧南城彎起眉眼微笑,不得不說,他越發的對她上了癮——
他總覺得,她就像是一朵安靜綻放的曼陀羅花,明知道她不能靠近,他依然抵抗不了她的誘惑,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她身上嫵媚兼備高貴淡雅的氣質所吸引,無法自拔。
良久,他才勾唇淡淡一笑,「什麼都沒發生。」
听到顧南城這樣說,左淺才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他。不管怎樣,她總是安心了,像他這樣的男人,如果今天不說,以後也絕對不會拿這件事作為要挾她的把柄。這一點,她深信不疑——
除了在床上之外,他一直都是個君子。
左淺微微一笑,便準備往樓梯上面走。
顧南城凝視著她的背影很久,在她的身影快要消失在地下一樓時,他淡淡的問︰「左淺,我們的孩子呢?」
左淺的腳正要跨上最後一步台階,听到顧南城低低的聲音,她背脊一僵,驀地回頭看著他!
他……他怎麼知道她曾經有過他的孩子!!
顧南城將翡翠觀音捏在掌心,他在她身後走上台階,凝視著她震驚的表情,緩緩道︰「昨晚你說,我們曾經有一個兒子,告訴我,兒子呢?」
左淺的手指一根根握緊,她臉色一片慘白,沒想到,喝醉之後竟然什麼秘密都給吐露出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抬頭望著他,淡漠的笑︰「孩子已經夭折了——」
顧南城瞳孔緊縮,他眸中滿是震驚,他不相信的握住她雙肩,狠狠握緊!!
「你撒謊,不可能!!」他紅了雙眸,努力控制著情緒,卻還是忍不住沖她咆哮出來——
昨晚親耳听到她說她曾經為他生了一個孩子,當時他有多麼的驚喜,只有他自己能夠體會。他昨晚一夜無眠,滿腦子都是她,都是那個孩子,他一晚上的驚喜和等待,最終卻只換來她一句,孩子已經夭折了!
他不相信!!
左淺的肩已經被他無形中收緊的手指握得發疼。她咬著牙齒忍受那種疼痛,抬頭盯著他怒紅的雙眸,她心痛的閉上眼楮。♀他現在有多痛不欲生,當初她就有多痛不欲生——
「生他時難產,所以……」
「不可能!」顧南城陰鷙的打斷左淺的話,咄咄逼人的質問︰「現在的醫療技術,怎麼還會有難產導致孩子夭折的事故發生!左淺,你告訴我,我們的孩子他到底在哪兒!!」
左淺搖搖頭,眼眶漸漸地紅了——
「五年前離開a市後,我去了d市,後來在d市第一人民醫院臨盆。八月十五日晚上九點,我開始陣痛,被推入手術室後,我昏迷了。等我第二天醒過來之後,護士才告訴我,我的孩子已經因為難產而夭折……」說到後面,她的嗓音已經有幾分哽咽。
重新抬頭望著他,她說︰「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去d市查我住院的記錄,醫院還給了一張關于孩子夭折的事故單,一直在我抽屜里。如果你想看,我拿給你——」
顧南城盯著左淺已經漸漸發紅的眼眶,他不得不相信,這樣的她不會撒謊騙他!
沉默良久,他忽然轉身狠狠一拳砸在花崗岩牆壁上,劇痛傳入神經,卻遠遠比不上他此時此刻的喪子之痛!那個孩子,是他跟他最心愛的女人的結晶,他還沒有來得及看上一眼,孩子竟然夭折了!
「顧南城——」
左淺心痛的深深吸了一口氣,她伸手拽拽他的袖子,一字一頓的說︰「我不知道我們的孩子是真的夭折了,還是被別有用心的人將孩子掉包了……當時只有我一個人在醫院,我昏迷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並不知道。孩子夭折的事只是醫院單方面的言論,後來他們的確給我看了一個夭折嬰兒,但是……但是我總覺得,那不是我的孩子……」
顧南城收回目光,重新看著左淺——
「我曾經想過去醫院查一下,可我終究人微言輕,我也沒有什麼渠道去調查這件事,最終只能不了了之。」左淺凝視著顧南城的眼,她央求道︰「我求你,顧南城,我求你去查一下,我不相信我的孩子會那麼突然的離開我……我懷了他十個月,我不信他竟然在最後一刻丟下我……」
左淺帶著哭腔的嗓音落入耳中,顧南城心痛的皺了皺眉,他伸手將她擁入懷中。那不只是她的孩子,同樣也是他的親生骨肉——
「我一定將這件事查個清清楚楚,給我一點時間。」
左淺點點頭,感受著他胸膛的溫熱,她猶豫了一下又試探著說︰「我听你母親說,陽陽跟你做了dna鑒定,那他……他有沒有跟木卿歌做過親子鑒定?」
顧南城背脊一僵,震驚的低頭看著左淺!
她的意思這麼明顯,他怎麼會不明白!
可是,他難以相信木卿歌不是孩子的母親!
左淺咬了咬牙,緩緩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我和木卿歌的關系……她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後來因為種種關系,她一直恨我入骨。而我懷孕的事她一直清楚……」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抬頭淡淡一笑,「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如果她真的是你孩子的母親,做個鑒定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影響。只是,五年前你每天都跟我在一起,你甚至都沒有去參加多少朋友的宴會,我真的不知道她是怎麼懷上你孩子的……」
左淺的一番話落在顧南城心底,令他頓時開始懷疑起木卿歌來。這些年他一直疑惑,為什麼五年前他能夠讓木卿歌懷孕生下陽陽,而車禍之後他竟然連踫她的欲|望都沒有,甚至于他完全硬不起來——
直到這次遇見左淺。
難道,他的女人一直只有左淺一個,而木卿歌,則是那個偷梁換柱將左淺的孩子掉包的人?
沉思了良久,顧南城略顯粗糲的手指輕撫著左淺的臉頰,輕聲道︰「陽陽現在在鄉下,等他回來了再說。」
左淺點頭,前兩天她也曾打算自己去找陽陽做dna檢測,後來听說陽陽不在a市,不得已延遲了這個計劃。如今有顧南城幫忙,她就不用太著急了——
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翡翠觀音,顧南城溫柔一笑,緩緩將它戴在了左淺脖子上。他在她眉心落下一吻,輕聲道︰「屬于你的東西,不論是什麼,我都會替你一樣一樣拿回來。」
左淺緊緊握著脖子上失而復得的翡翠觀音,屬于她的不僅僅是這個觀音和孩子,他呢?
良久,顧南城莞爾一笑,「如果你要,我也會把自己完完全全的還給你——」
她驀地抬頭望著他——
「要嗎?」他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眼神滿是柔情。
「……」
左淺的心狠狠抽搐著,掙開他就往樓上匆匆走去——
「現在我要不起你。」
凝視著她的背影,顧南城勾唇一笑,似乎自言自語一般說,「可是,我卻非要你不可——非你不可。」
新加坡。
美麗的私人醫院里,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靜靜躺在床上。雍容華貴的周婉輕輕推開|房門,微笑著走到病床邊。躺在床上的女人驚喜的望著周婉,「伯母,您怎麼來了?」
「過來看看你。」周婉溫柔一笑,拉了一張椅子在床邊坐下,「阿薄,身體好點沒有?」
周婉,傅宸澤的母親,一個地地道道的中國女人。
床上的女人叫薄未央,她正是那天跟傅宸澤產生爭執、並且掌握著傅宸澤的把柄的女人。
「好多了,謝謝伯母——」
「跟我客氣什麼?咱們都快是一家人了,傻孩子!」
薄未央驚喜的望著周婉,有些喜不自勝︰「您是說,您同意我嫁入傅家?」
周婉抿唇一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從來就不同意阿澤和左淺那個女人在一起,如果你能嫁給阿澤讓他對左淺死心,我一百個願意。」
「多謝伯母成全!」
「只是你應該清楚,阿澤他父親一向是很喜歡左淺那丫頭的。如果你想嫁給阿澤,還得讓阿澤的父親同意你進門才行。」周婉握了握薄未央的手指,給了她暗示——
薄未央是個擅長察言觀色的女人,周婉這麼一說,她立刻明白了。「伯母,您今天來這兒是想問我些什麼吧?您說,我一定盡量告訴您——」
「好,那我也不拐彎抹角了。」周婉看了一眼病房門口,見沒人,這才低聲問道︰「阿澤的女兒現在在哪兒?老爺子懷疑那個孩子已經不在人世了,所以讓我來問問——」
「您放心,當年我生下那個孩子後讓人將她送去了一個醫院門口,她被一個好心人收養,現在過得很好。只要傅宸澤答應娶我,我立刻讓人將孩子接回來——」
「她的養父母是什麼人?」
「伯母,很抱歉,這是我最後一張牌,我不能輕易告訴您。但是您相信我,她真的很安全——」
薄未央不願意透露更多的消息,周婉也不再勉強。點頭一笑,周婉笑著說,「那你好好休息,我這就回去給老爺子回話,讓他放心,順便考慮一下你跟阿澤婚禮的事。」
「多謝伯母,您慢走。」薄未央微笑著目送周婉離開自己的視線,等到病房里只剩她一個人了,她才勾唇冷漠的一笑——
誰也不會想到,那個孩子早就被送回了她親生母親的身邊。此時此刻,她就跟自己的親生母親一起生活。
病房外的走廊上,傅宸澤愁眉緊鎖,一直等著周婉出來。
周婉將病房的門關上後,他立刻迎了上去!
兩人來到不遠處的陽台,傅宸澤滿臉期待的問周婉,「媽,那個孩子在哪兒?」
周婉抬眸盯著傅宸澤,忽然揚手重重的一巴掌揮在傅宸澤臉上!
「媽——」傅宸澤臉上頓時火辣辣的疼,他盯著周婉看了幾眼,收回目光,再沒有多說一個字。
「我怎麼生了你這個畜生!」
周婉怒火沖天的盯著眼前的兒子,怒罵道︰「你想要孩子,誰不能給你生?你為什麼非要犯賤去弄那個賤人的卵細胞!她要是心甘情願替你生孩子我也就認了,你竟然無恥到找人欺騙她!」
傅宸澤揉了揉被打的臉,一個字一個字的警告︰「媽,我再說一次,她是我最愛的女人,她不是賤人!」
「你愛她她愛你嗎?你對她好了那麼多年,她最後還不是跟白眼狼一樣回到a市,跟那個叫安慕的男人搞在一起!這也就罷了,安慕死了她竟然跟一個長得和安慕有幾分相似的男人同居也不跟你,你怎麼就這麼賤?她寧可找安慕的替身都不要你,你還不能清醒一點嗎!」
「她愛我或是不愛我,都不影響我愛她——」傅宸澤冷笑一聲,轉過身望著藍天白雲,那是他一生唯一的真愛,不論她愛不愛他,他都會一如既往的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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