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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白色的卡宴在泥濘的道路上前行,顧南城側眸看了一眼副駕座的左淺,她靜靜的靠著車窗,雙目無神的望著前方,他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可他不知道她看的是什麼,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小左一個人無聊的坐在後座,她搖下車窗想透透氣,窗外的冷空氣掃進來,副駕座的左淺肩頭顫了一下,輕輕的打了個寒戰。
顧南城回頭對小左遞了一個眼色,小左看見左淺拿手抱著胳膊似乎有些冷的樣子,她立刻乖乖的將車窗搖上去了。年幼如她,她根本不知道媽媽為什麼這麼難過——
「老天爺真奇怪,每逢人不如意的時候,總會來一場大雨——釧」
不知道過了多久,左淺撐起身子,望著窗外的雨水似乎自言自語一樣說。顧南城听到左淺終于說話了,他松了一口氣,側眸對她溫柔一笑,「因為老天爺想用雨水沖刷掉人們心里的痛苦和悲傷。」
左淺緩緩收回目光看著顧南城,對上他善解人意的眸子,她對他輕輕一笑。
她記得昨晚半夜時分就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雨水一直敲打著窗戶,她望著天花板,眼楮已經在打架了,可是她完全不想睡覺。听著小雨敲打著窗戶的聲音,她側眸望著門口,那聲音好像逝去的靈魂在跟親人做最後的道別一樣糅。
然後,漆黑的夜幕中她臥室的門被人推開,她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走了進來,隨手將門帶上了。那個人一直走到她床邊,她才看清了他的臉,那是顧南城——
他二話不說就掀開被子躺在她身邊,然後將她攬入懷中緊緊地抱著她。他說,他早就忍不住想過來了,如果這不是在蘇家,他一定會第一時間來到她房里給她溫暖和依靠。
她靜靜的抱著他,他不知道,有些人其實不需要在她身邊陪著,只要在心里默默地想起,就能夠溫暖她的心靈。
就像他一樣,只要想到他,她就倍感安慰。
即使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背叛了她,即使這個世界上對她好的人都離開了她,幸好,他一直在她身邊,她一直都有他——
……
半個小時後,卡宴停在了路邊。
左淺側眸望去,不遠處有一個新立的墓碑,墓碑前面卻看不到什麼鮮花,只有寥寥無幾的幾束花而已。左淺悲傷的眯了眯眼,她比誰都清楚,木小婉因為做了左銘昊的情人而跟父母斷絕了關系,後來她當小三的事情又被人傳了出去,從那以後她身邊就沒有什麼親人和朋友了。尤其在她被左銘昊拋棄之後,她不再是左家的夫人,她沒有了曾經的風光,那些阿諛奉承的人也都先後離她而去,她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孤孤單單的自己……
其實這些年,她的生活過得並不好,雖然左淺一直有給她匯款,可是她說什麼也不要,即使左淺執意給了她,她也存在卡上一分錢都沒用過。她說,等將來左淺再嫁人的時候,她再將這些錢拿出來,給她的女兒小淺辦一場風風光光的婚禮……
往事歷歷在目,左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低頭的時候,淚水已經順著眼角滑落下來。
「媽媽,好大的雨哦!」小左推開車門望著車外的雨水,有些懊惱的望著左淺。她還想下去玩會兒呢,結果這麼大的雨,她不想去了,打濕了身上黏糊糊的難受死了——
左淺抬手擦了擦眼淚,從顧南城手里接過黑色的大傘,然後推開車門。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中墜落的雨水,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一面將黑色的大傘撐開,一面下了車。七寸的高跟鞋踩在濕漉漉的地上,她望向遠處的黑色大理石墓碑,紅腫的眼楮微微眯了眯,然後彎下腰對車里的小左說,「不要下車,乖乖在車里等媽媽。」
「嗯。」
小左試探著伸出腳想踩在地上,可是看著周圍的墓碑,她又害怕的蜷回腳,快速將車門關上乖乖的坐著,再也不敢往外探了。
左淺撐著傘捧著白菊緩緩朝墓碑前進,她清瘦的背影在寂靜的墓園中顯得更加悲戚——
顧南城的手緩緩離開方向盤,從後視鏡中看著左淺撐著傘在泥濘的道路上前進,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向遠處新立的墓碑,他的心不由有些疼。
墓碑前面,左淺安靜的站著——
今天的她穿著一身正正規規的黑色小套裝,素淨的容顏沒有絲毫粉黛,首飾也全部摘下。一身黑色,不戴金銀首飾,是對死者的尊敬。她如墨一樣的黑發規規整整的梳著,高高盤在頭頂,全身上下唯一算得上裝飾物的應該就是發上的一朵小白花了。
那朵小百花別在頭發左邊,一把大黑傘下的她,看上去更顯肅穆,更顯蒼白——
一個人靜靜的佇立了很久很久,她彎下腰將手中的白菊放在墓碑前。彎下腰那一瞬間,眼淚溢出眼眶,砸在了腳下的水窪里,蕩起一層層的漣漪——
「媽,一路好走。」
久久的佇立在墓碑前,左淺泛著白色的唇緊抿。
面對一個安詳寧靜的墓碑,她不知道除了沉默還能對它說什麼。
車里,顧南城隔著雨幕靜靜的望著不遠處的左淺,他頭一次覺得,她竟是如此的消瘦,如此的遙遠。看著她的衣裳在寒風里翻飛,他的心驟痛,忽然很想伸出手,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那麼脆弱的她,怎麼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經受這些坎坷和傷痛——
「小左,爸爸去接媽媽,在車上待著不要亂走。」
顧南城抬手掐了掐發疼的眉心,回頭對小左擠出一絲微笑。小左正乖乖的托腮望著媽媽,隱約看見媽媽的裙角被雨水打濕,她心疼的皺起眉頭。
听見顧南城說要接媽媽上車,她頓時跟小雞啄米一樣拼命點頭,「爸爸,帶我一起過去!」
顧南城猶豫了下,隨後點頭一笑。
也許在這個悲傷地時刻,女兒是她唯一的安慰——
他拿起身邊的傘,推開車門置身于一片風雨中。他怎忍心,讓她一人獨自承受這寒涼刺骨的風雨。
抱著小左,顧南城撐著傘靠近大理石墓碑。
听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左淺抬手抹去臉上的淚,回頭望著已經來到自己身後的顧南城和小左——
顧南城心疼的凝了一眼左淺,沉默著將小左放下來。小左從顧南城傘下哧溜鑽到左淺傘下,抱著左淺的右腿,抬頭望著她,眸子晶晶亮亮,「媽媽,別哭了,我們回去。」
左淺低頭望著跟洋女圭女圭一樣的女兒,心中悲涼,手指一松,黑傘從她掌心落下,在風中翻飛了兩下,然後跌進泥土里。
她蹲緊緊抱著小左,淚水如決了堤的江水一樣洶涌而出,再也無法控制——
「小左……媽媽以後沒有媽媽了……」
堅強了太久的她,此刻不再是女強人,而是一個卸下心防、卸下面具的小女人。她的痛,她的淚,她的無助和脆弱,都深深的扎在顧南城心底,如針一樣,越扎越深,他連呼吸都帶著一絲疼。
默默地將傘舉在母女倆頭頂,他低頭凝視著雨中哭泣的她,記憶中,她是第一次哭得這麼傷痛狼狽。
回到d市的小洋房中,左淺哄著小左睡下了。顧南城一身濕透了,也去浴室洗了個熱水澡,然後坐在客廳里等左淺。她輕輕關上小左的門,看著樓下那個安靜坐著的男人,她心底一片溫暖。
幸好,他一直在。
在他身邊坐下,左淺側眸淡淡一笑,「怎麼還不去睡?」
顧南城這才發現左淺來了,側眸溫柔的凝視著她,伸手觸了觸她紅腫的眼楮,他嗓音柔軟,「我睡了,誰听你傾訴?」
左淺心底一疼,盯著他漆黑的瞳孔,她不知為什麼,他好像總能輕易就將她看得透徹——
「來,讓我抱抱你。♀」
他張開雙臂,包容而溫柔的容顏映在她瞳孔里,她手指顫了顫,乖巧的鑽入他懷里。
閉上眼,感受著他溫熱的體溫,左淺不由自主的伸手將他腰身環住,貪婪的向他的肌膚靠得更近,再近,直到他的沐浴露清香盈滿她的鼻子,她才停下了往他懷里靠近的動作。
顧南城低頭,寬大的手掌一下一下的撫著她的背脊,溫柔呵護著她,卻默不作聲,不打擾了她的靜謐。
就這樣擁抱了很長一段時間,長到顧南城幾乎以為她在他懷里睡著了,他才听到她輕輕的開口。
「我的親生母親去世那一天,也下了一場大雨。今天的雨,一點也不比那一年小。」
左淺依舊閉著眼依偎在顧南城懷中,安靜的訴說起了自己過去的事情,那個女人對她一點一滴的好,直到現在她都深深地銘記在心。
「其實我小媽這輩子命不好,她是一個命運多舛的女人,跟我媽一樣,都毀在了左銘昊手上。她跟了左銘昊幾十年,從畢業的花季年華就跟了他,直到三十歲以後的容顏衰老,她將她最好的那段生命都給了左銘昊,最後,她卻被左銘昊無情的拋棄——」
顧南城沒有做聲,她說,他听,這樣就已經足夠了,她不需要他發表任何意見。
「從小我就知道左銘昊不愛我媽,我也知道,他在外面有一個家,他有他寵愛的女人,有他疼愛的孩子。每個月他在家的時間都少得可憐,即使是逢年過節他也不回家,一直守在外面的那個女人身邊,讓我和我媽在家里遭受爺爺女乃女乃的斥責。」
「我媽是一個很傳統的女人,每當左銘昊不回家的時候爺爺女乃女乃就將所有的火發泄在我媽身上,他們罵她沒用,罵她根本不像個女人,沒有那個女人會不到一年的時間就留不住自己的男人了——我媽一開始還不這麼想,被罵的次數多了,她便真的覺得真的是自己沒用,覺得她不僅讓她自己過得不幸福,還連累了我。于是,在我十一歲那年,她再也撐不下去,她選擇了割腕自殺——」
「那天她一整天沒有下過樓,我有好幾次都想上去看看她,可是爺爺女乃女乃討厭她,大聲斥罵不準我上去。晚上爺爺女乃女乃睡了以後我推開媽媽臥室的門,找了一遍,房間里沒有媽媽的身影。我準備離開的時候,不經意的看見了浴室門口流淌出來的鮮血。那些血已經凝固,在燈光下暗紅得觸目驚心。我提心吊膽的推開浴室門,結果卻看見媽媽倒在地上,那些血從她的手腕流出來,而她手腕旁邊,是一把鋒利的刀片。」
「我永遠都記得,那是我記憶中媽媽最美的一瞬間。她穿著結婚時的大紅嫁衣,打扮得漂漂亮亮,從不打扮的她化了淡淡的妝,即使死去多時的她臉色慘白得嚇人,也掩蓋不了她那時候驚世駭俗的美。尤其,那是我懂事以來第一次看見她臉上那種了無牽掛的微笑,不用再唯唯諾諾看人臉色,不用跟出氣筒一樣接受爸的斥罵和拳腳相加,她帶著解月兌的微笑,安靜的離開了人世……」
「她去世的第二個月,左銘昊就將他在外面的女人和孩子接回家,並且辦了一個盛大的婚禮。那場熱鬧非凡的婚禮上,左銘昊和那個女人是主角,他們的女兒是眾人眼里口中的小公主,而我卻被人遺忘在角落里,仿佛,我才是私生子一般。」
左淺的眼淚劃過眼角,她輕輕的抽噎了一聲,然後露出一抹淡笑——
「當他們沒人注意的時候,我從書包里恭恭敬敬的取出我媽媽的靈位,他們在牧師面前宣誓的時候,我抱著我媽媽的靈位,微笑著從角落里走出,來到他們身後。眾人驚愕的望著我,尤其是左銘昊,他驚愕得完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我笑了,我高高的舉起靈位,對他們說,爸,小媽,這麼好的日子你們怎麼能忘了我媽呢?她已經好多年沒有出去參加過宴會,她已經被你們逼得足不出戶整整十一年,今天,她怎麼能不來?」
默默閉上眼,左淺的心似乎抽痛了一下。
「後來左銘昊咆哮著狠狠給了我一耳光,力道之大竟然將我扇到了地上。我的額頭撞上了椅子的邊緣,頓時流了血。可是左銘昊他好像沒看見似的,他冷漠的叫人把我扔出去,婚禮繼續舉行。我被人扔出教堂外,連同我媽媽的墓碑一起,徹底的被隔絕在她們的世界之外。」
「其實我一開始就不想參加這婚禮,現在終于不用參加了,我心底卻有些疼。我的父親,他從此再也不屬于我。這個時候,安慕出現在我眼前,他蹲將我媽媽的墓碑撿起來,看了一眼教堂里面,然後不由分說的抱著我離開,將我帶回他家,又小心翼翼的幫我包扎。後來我才知道,他之所以同情我,是因為我被我父親拋棄,而他和安夏還有他父親卻是被他的繼母拋棄了,他的繼母嫁給他父親短短的時間,就跟別的男人跑了——」
說到這兒,左淺抬頭看著顧南城,「那就是我我第一次和安慕見面。」
「原來你們那麼早就認識了——」顧南城瞳孔微縮,原來,她和安慕十一歲的時候就已經認識。那一天,她是被父親拋棄的女兒,他是被母親拋棄的兒子,他們在不被人記起的角落相遇,惺惺相惜——
「後來同一屋檐下的日子里,我想盡辦法跟那個我應該叫一聲小媽的人作對,每一次都換來左銘昊的斥罵和拳腳,而她則在我每一次受傷時默默地替我包扎傷口。她不會刻意的討好我,也不會難為我,我對她做的事情她從來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從不計較。可是每每看到那樣的她,我就會想到自己的母親,對她的恨也就越來越多……」
「終于有一天,木卿歌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機會,用她自己吃的藥把爺爺的肝病藥換了,害得爺爺差一點死亡。可爺爺搶救過來之後她竟然將所有的錯推到了我身上。我記得左銘昊當時什麼話都沒說,給了我一個耳光之後就將我趕出去了,冰天雪地里,我進不去家門,木卿歌在樓上對著我嗤笑,還惡作劇的拎了半桶水從樓上倒下來全部倒在了我身上。我單薄的衣裳瞬間凍起了冰渣子,我永遠都記得木卿歌在樓上洋洋得意的笑臉——」
「我差一點凍死街頭時,安慕救了我,他和安夏將我救回了家里,我在他們家過了幾天溫暖的日子。可是我沒想到木卿歌又找上我了,她讓兩個跟著我父親做事的男人砸了安慕家里所有的東西,那些東西或許不珍貴,可對于貧窮的安慕家而言,那幾乎是他們的所有,結果因為我的緣故,他們失去了半年的心血……」
「我不想再連累他們,我走了,在街上游蕩的時候因為餓暈了,沒留神到前方開來的車,結果被車撞到了。雖然我沒受傷,但受到驚嚇加上饑餓讓我頓時暈過去了。而那個車主就是傅宸澤。他以為我被他撞傷了,立刻將我送到醫院。後來我醒了,他知道我無處可去,于是將我帶回了新加坡。」
說到這兒,左淺緩緩抬頭對顧南城微微一笑,「你一定以為傅宸澤是個難得的好人,可是你錯了,他帶我回去的目的只有一個——他不務正業,他們家老爺子三天兩頭都會教訓他,而他要我做的事情就是每當他們家老爺子動手打他的時候,我就撲上去幫他擋著。他了解他們家老爺子,雖然對他很嚴厲,但是絕不會打無辜的人,所以每一次老爺子揮起拐杖朝他身上打,只要我撲上去替他擋了幾拐杖,老爺子就會可憐我,狠不下心再動手了,這樣子,傅宸澤就一次又一次的逃過了挨打的命運——」
顧南城略顯詫異的看著左淺,他沒想到傅宸澤和左淺竟然是因為這樣才開始的。不過倒也能理解了,傅宸澤那個根本不戀|童的男人為什麼後來喜歡上了左淺,也許是左淺替他挨打的次數多了,他過意不去,漸漸的有了好感,相處之下就生了感情吧?
畢竟沒有多少女人能三天兩頭的為一個男人擋災難——
「後來,我小媽跋山涉水的去了新加坡,進傅家做了僕人,一心一意的照顧我。那時候看見她為了我而去做僕人,我心里難受極了。後來我不想再讓她受罪,我跟傅宸澤提出我要回國念書,傅宸澤同意了,我就跟小媽一起離開了新加坡。後來我跟安慕重逢了,他出了事之後我就去了a市工作,兩年後在那兒認識了你。」
左淺抬手輕輕模著顧南城的臉,說︰「我生了陽陽之後,陽陽被木卿歌抱走,我收養了小左。可是我不懂怎麼照顧孩子,這個時候,小媽出現了,她很有耐心的照顧我伺候月子,而我身體不好,每一次小左在夜里哭的時候,都是小媽下床哄小左。她不分晝夜的伺候我和孩子,等我出月子時,她已經累得瘦了好大一圈,眼角的黑眼圈看上去就讓人心疼——」
顧南城安靜的听著左淺將她過去的所有事情全部告訴他,沒有任何的秘密。
他終于知道她和傅宸澤、安慕之間都經歷了一些什麼。
他也終于知道,她為什麼跟木小婉有那麼深的感情……
將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傾訴出來之後,左淺心里暢快多了。她溫柔依偎著顧南城,顧南城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在她耳邊小聲說,「現在你身邊沒什麼親人,不如把你的名字寫在我家戶口本上,從今以後,我和媽都是你的家人了,怎麼樣?」
左淺說完了心里的話之後,心情好了很多,她眯著眼楮望著顧南城,勾唇輕笑,「你真會趁火打劫——」
顧南城抱著她,一邊安慰著她一邊笑道,「不,這是趁熱打鐵,我得抓緊機會,不然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左淺笑他的小男人度量,他不以為意,一聲比一聲膩人的纏著她讓她跟他去把證拿了。最後她無奈了,只好點頭答應。
其實,木小婉的死讓她看明白了一件事,一個人可以很堅強,卻也可以很脆弱。那個人還在身邊的時候不好好去珍惜,等到那個人不在了,再想去彌補已經沒有機會了。
跟顧南城也是如此——
木小婉的死讓她想起了顧南城當年的車禍,她害怕哪一天這個男人會突然出了什麼事,而她現在不肯跟他拿證,明天保不準就有什麼突發狀況讓她後悔——
「我們明天就結婚——」
從今以後,她會盡她所能,珍惜身邊每一個該珍惜的人。
第二天,兩人回到a市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小左交給顧玲玉照顧,然後兩人神神秘秘的一前一後離開了蘇家。
蘇宏泰望著左淺的背影,一邊撫模著紫砂壺喝茶一邊側眸對顧玲玉說,「我怎麼瞧著小淺和小城關系很不錯?你瞧瞧,剛剛才一起回來,各自進房間搗鼓了一陣,又一前一後的走了——」
顧玲玉的心突突跳了兩下,然後轉過臉說︰「你這老頭子,人老了就喜歡胡思亂想!小淺的繼母不是剛剛過世麼,昨天一大早小城就送她去d市祭拜她繼母了,今天回來一定還有什麼事沒處理完吧,所以兩人這才出去了。」
蘇宏泰笑眯眯的看著顧玲玉,「我沒說他們這樣不好,一家人嘛,親近一點也是好的,我就是怕少白心里不舒服。你沒瞅見前天晚上給倆孩子過生日的時候,少白一直沉默著坐在一邊,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
顧玲玉有些心虛,她故意不樂意的瞅了一眼蘇宏泰,「是你不高興了吧?孩子的事你少跟著摻和,我們家小城是什麼人你這個當爸的還不清楚?他絕對是個正人君子!」
「是是是,我不該這麼想,我收回我剛剛的話,你別生氣了——」
……
民政局。
左淺的計程車停在門口,她推開車門就看見顧南城穿得帥帥的站在路邊,銀白色小西裝,打著領帶,雙手插兜倚著豪車,頭發打理得倍兒有型,整個人擱那兒一站,簡直就像是走t台的模特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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