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還是感激阿澤吧,是他將你帶去新加坡的!」
老爺子笑眯眯的看著左淺,他知道兒子的心意,他也挺喜歡左淺的,所以他實際上也是希望左淺能夠成為他兒媳婦的。只可惜,左淺一直沒有答應傅宸澤的追求,這讓他十分遺憾。
「他也是花的您的錢不是麼?說到底,養育了我的人依然是您啊!」左淺笑著挽著老爺子的胳膊,然後跟夏辰一起攙著老爺子往客廳走。
三個人在客廳坐下,左淺這才發現了老爺子腿上的小傷口——
被車玻璃的碎片扎進去了,雖然傷口不大,不過對于一個年邁的老人而言,也十分受罪了。她忙去取了醫藥箱,嫻熟的幫老爺子處理傷口—凳—
老爺子低頭看著跪在自己面前替自己處理傷口的左淺,他欣慰的笑笑,說︰「我很早就打算來看看你,只不過最近公司出了一點事,所以一直沒有時間。現在好了,我終于又見到我們家小淺了!」
「您要是想我了,打個電話我就抽時間回去看您了,哪兒用您自己親自來這兒這麼麻煩?」左淺心疼的看著老爺子的傷口,抬頭擰著眉頭看向夏辰,「以後開車小心點,如果出了事,你爸爸怎麼辦?媧」
「嗯,我知道了,姐!」夏辰尷尬的撓撓自己的腦袋,看了一眼老人,討好的說︰「這位老先生,既然您跟我姐姐是認識的,那您能不能跟我私了?咱別去警察局了行嗎?您車的修理費我出,我再給您一些合理的賠償……」
「不用了——」
老爺子擺擺手看著夏辰,「以後注意點就行了。剛下飛機就遇上了你這麼個事兒,小伙子啊,你真把我心髒病都快嚇出來了!」
「對不起,我以後一定注意!」夏辰繼續抱歉的撓著自己的腦袋,老爺子英挺的眉微挑,「行了,別在這兒陪著我們了,你不是要去飆車?趕緊去,別耽擱時間了——」
「謝謝您!」
夏辰激動的瞅了一眼老爺子,然後跟左淺說了一聲就飛快的離開了。
望著夏辰風一樣的離開,左淺無奈的笑了。
「我听說阿澤人現在就在a市,小淺,你知道他在哪兒嗎?」
老爺子溫和的握著左淺的手指,像一個父親疼愛女兒一樣,那種慈祥的眼神,讓左淺的心都醉了。她對老爺子擠出一絲微笑,說︰「我們前幾天見過面,他跟我說過他住哪個酒店,傅伯伯,您要是想去看他,一會兒吃了飯我陪您去——」
「好,我有些事情想跟他當面說說——」
老爺子微笑著松開了左淺的手指,左淺溫柔的看著他,仿佛回到了以前在新加坡那些快樂的日子——
不知不覺的,看著這個慈祥的老人,左淺對傅宸澤的恨意都漸漸的消失了一點點……
老爺子的出現,讓她回憶起了以前他們曾經像一家人一樣相處過,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早晨起床,打開門也能第一時間看見對方……
這些快樂的回憶,一直在她腦海里,從未消失過——
因為家里沒有菜,左淺哄小左和陽陽乖乖在房間里玩會兒,她自己則跟老爺子一起出門買菜去了。原本她是讓老爺子在家等著她的,可老爺子非說要跟她一起去,她無奈,只好帶著老爺子一起去了。
因為是周末的緣故,街道上到處都是人,擁擠得不得了。
走到一個十字路口,兩人看綠燈亮了就走向馬路對面。
剛剛走到馬路中間,老爺子因為腿有些疼就停下了,而左淺沒有察覺,一直往前走,距離老爺子大約十米遠時,忽然從右邊竄出來一輛紅色的轎車,徑直向傅老爺子沖過來!
左淺一驚,慌忙回頭,這才發現老爺子一個人落單了!
她驚慌的看著腿腳受了傷不方便的老爺子,喉嚨里發出驚恐的尖叫——
「傅伯伯!!」
她想沖過去拽老爺子躲開,可剛剛向前跨了一步,一旁的年輕人就拉住了她,緊張地說︰「別過去,你不要命了!!」
「放手!」
左淺無助的掙扎著,驚慌的望著腿腳不便的老爺子,她心口驀地鈍痛!
那輛轎車來得那麼迅猛,她尚未掙扎出年輕人的禁錮,老爺子的身體就已經被轎車撞得飛起來了——
他重重倒在距離車兩米多遠的地方,剛剛倒下,嘴角就溢出了血絲……
「傅伯伯!!」
「不——」
左淺驚愕的盯著嘴角淌著血絲的老爺子,她的心,仿佛一瞬間停止了跳動!
傅伯伯剛剛到a市不到兩個小時,就在她面前出事了……
她要怎麼跟傅宸澤交代?
*
手術室外的長廊上,左淺跟木雕一樣坐著。她的手指緊緊握著自己的手機,就仿佛在等著救命的人趕過來一樣。
手術室里,鄭伶俐正跟一個醫生和幾個護士一起緊張的進行手術—
tang—
在她知道這個生病垂危的患者是傅宸澤的父親那一刻,她幾乎無法下刀……
看著老爺子鮮血淋灕的胸口,鄭伶俐深深吸了一口氣,護士趕緊替她擦去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汗液。替鄭伶俐擦了汗之後,護士們不由得面面相覷,她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鄭主任這麼緊張焦急的模樣——
重新盯著老爺子,鄭伶俐的手有一絲的顫抖。
她終于明白當年左淺站在手術台前為顧南城做手術時那種痛苦和緊張……那種拿著手術刀卻遲遲不敢下刀的痛苦和煎熬,此刻,她深深的體會到了……
這個已經昏迷的老人是傅宸澤的父親,是她暗戀了這麼多年的男人的父親。
如果她出了一點點差錯,她就會讓她心愛的男人永遠的失去父親——
她不能,也不敢讓自己出錯!
她知道一旦自己的手術出了差錯,她心愛的男人將會怎麼對她,恐怕,那是一輩子也洗刷不去的仇恨!
手術室里如火如荼的進行著手術,手術室外,左淺的心情一點都不比鄭伶俐輕松。畢竟老爺子是來這兒找她的,而且是在她帶他去菜市場買菜的時候才發生的意外——
如果老爺子就這麼走了,傅宸澤恐怕會恨她一輩子!
十多分鐘以後,空曠的走廊上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左淺緩緩側眸望過去,因為太過擔心老爺子的安危,她連扭頭看著旁邊的動作都顯得那麼機械……
然後,那張好幾天沒有再見到的臉龐出現在她眼前——
傅宸澤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向左淺這邊,他的目光從左淺臉上移開,落在「正在手術中」五個猩紅的大字上,他心底輕微的顫了顫!
還在手術中,說明還沒有月兌離危險!!
他焦急的握著左淺的肩膀,質問道︰「怎麼回事?他怎麼會突然來a市?為什麼好好的會被車撞到!」
他問得很倉促,幾乎沒有任何的停頓,他一連問了左淺好幾個問題,左淺抬頭盯著他,紅紅的眼眶已經無聲地說明了一切。她張了張嘴,想跟傅宸澤說老爺子出車禍的經過,可是喉嚨痛得厲害,她怎麼努力也無法開口說話……
「該死!」
傅宸澤將左淺紅腫的眼楮看在眼里,他直起身一拳重重砸在旁邊雪白的牆壁上,狠狠咬著自己的牙齒,焦灼的閉上眼楮!
他來這兒的時候,老頭子還好好的在家里,他剛剛在a市待了幾天,那老頭子就跟過來了!
都五六十歲的人了,怎麼就那麼不讓人省心呢!
在家享清福不行麼,非要這麼來回折騰!!
傅宸澤的心底一聲接著一聲的咆哮著,他此刻有多責怪手術室里的父親,他就有多擔心!
他不敢想象,如果父親就這麼去了,他今後要怎麼面對孤零零的母親!他還沒有好好的孝順父母,老天爺怎麼能現在就將他的父親奪走!!
「對不起……」
左淺抬頭將傅宸澤極度痛苦的表情收入眼底,她能夠體會到他現在這種痛不欲生的心情!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她而起……
如果過馬路的時候她能夠多看一眼旁邊的老爺子,也許這樁慘劇就不會發生了……現在她說不出有多恨自己,為什麼沒有像帶小孩子一樣好好的照顧著老爺子……
她怎麼就忘了,老爺子已經不年輕了,他過馬路是需要人攙扶的……
而且,他的腿今天還受了一點點小傷……
「現在說對不起有什麼用!」傅宸澤回頭盯著左淺,他血紅的眼楮里遍布著戾氣!
左淺被他那種讓人心驚膽戰的眼神盯得背脊一麻,不由得就往後面退了兩步!
看著左淺略顯害怕的退後了兩步,傅宸澤不禁咬緊牙齒,又一拳狠狠砸在了雪白的牆壁上!
自己的親生父親躺在病房里,饒是身邊的人是自己心愛的女人,傅宸澤也無法對她輕言細語!
他一直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才沒有讓自己沖左淺爆發出來,現在這樣的語氣,已經是他能忍耐的最大極限!!
「傅宸澤……」
左淺看著傅宸澤又痛苦的閉上眼楮壓抑著痛苦,她心疼的望著他,嗓音有些哽咽。手術室里的人是他的父親,是他的親人,他現在有多痛苦,他有多想殺了她,她都能夠體會得到……
可事已至此,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
正在這個時候,接到左淺電話的顧南城也急匆匆的從電梯里走出來。他遠遠的就看見了左淺和傅宸澤,自然也將左淺那無助又歉疚的模樣收入眼底。側眸緩緩將目光落在傅宸澤身上,他垂在身側的手指輕輕握了握,放慢了腳步——
剛剛接到左淺的電話那一秒,他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恐慌……
直到現在,那一抹恐慌都沒有消散。
得知傅宸澤的父親出事了,他真害怕到時候傅宸澤會拿這件事要挾左淺
,逼她離婚——
如果傅家老爺子真的去世了,如果左淺背負著良心債,如果傅宸澤拿他父親的死以及小左這個女兒一起逼左淺,這雙重效果之下,左淺說不準真的會屈服了……
「情況怎麼樣了?」
顧南城走到左淺身邊,低頭看著她,神色凝重的問道。
左淺听到他熟悉的嗓音,她仿佛等來了自己的依靠一樣,扭頭看向他的那一秒,她就轉過身撲進他懷里,將自己的害怕和無助都展現在他眼前,「進去四十分鐘了,還不知道情況怎麼樣……」
她哽咽著抱緊顧南城,他要是再不來,她真的就撐不住了……
顧南城伸手環抱著左淺,低頭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個讓她安心的吻,「別怕,不會有事的,鄭伶俐主刀,你要相信她的實力——」
左淺緊緊咬著自己的下唇,沒有作聲。
如果她的手沒有出現毛病,她現在就自己進去替老爺子做手術了,可她的手……
低頭看著那雙漂亮的手,左淺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她的手,再也拿不了手術刀了……
在顧南城安慰著左淺的時候,傅宸澤緩緩側眸看向兩人。
將左淺小鳥依人一樣靠在顧南城胸前的一幕看在眼里,傅宸澤瞳孔微縮——
她總是這樣,安慕是她的依靠,顧南城也是她的依靠,可是他卻似乎從來就不是……她委屈的時候,她可曾這樣抱著他哭過?她痛苦的時候,她可曾這樣將她的情緒在他懷中盡情釋放過?
沒有,一次都沒有!
死死盯著兩人擁抱的畫面,傅宸澤紅紅的眼楮里燃燒著一簇火焰,幾秒鐘之後,他低沉的嗓音怒道︰「我爸還在里面生死未卜,你們要親熱去別的地方!!」
顧南城向來是個好脾氣的男人,此刻知道傅宸澤的父親在里面搶救,所以即使傅宸澤在對他怒吼著,他也全然沒有放在心上。
低頭看了一眼左淺,他用眼神詢問著她,她從他懷里起來,兩人肩並肩的站著,再沒有擁抱——
傅宸澤的目光落在顧南城身上,盯著顧南城那張溫文爾雅的臉,他心底越發的不平!
似乎越是發現顧南城值得左淺愛,他就越恨顧南城,那種憤憤不平的感覺,猶如毒蛇一樣咬著他的心髒!
目光在兩人臉上梭巡了一遍,傅宸澤緩緩看著顧南城,一字一頓的問道︰「我听說你去了新加坡,結果怎樣?」
這麼幾天過去了,左淺一直不接他電話,他也沒臉出現在左淺面前,所以一直靜靜的等著。可是,他的等待卻一直沒有換來左淺和顧南城的消息,關于顧南城去新加坡的結果,他一個字都不知道!!
顧南城側眸看了一眼左淺,左淺也正望著他——
其實顧南城和左淺早就已經私底下決定了,暫時不將小左是她和傅宸澤的親生女兒的事情告訴傅宸澤,如果可以瞞著,那就瞞他一輩子……
總之,能平靜一時,是一時,告訴了傅宸澤之後,一定會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你用了四年的時間都沒有從薄未央嘴里問出什麼來,我僅僅去了一次,你覺得我能問出什麼東西?」
顧南城收回目光看向顧南城,淡淡勾唇,「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有能力,抱歉——」
左淺也配合的露出一絲遺憾的目光,深深吸了一口氣,低下頭不說話。
兩人的表現都跟真的一樣,傅宸澤信以為真。
畢竟正如顧南城所說,他用了四年的時間都沒有問出什麼結果,顧南城才去見了薄未央一次,又能問出些什麼呢?
他心底彌漫著一絲絲的苦澀,抬頭望著雪白的天花板,久久的不說一個字。
女兒依舊下落不明,父親在手術室里生死未卜,傅宸澤勾唇露出一絲自嘲的笑,他心底有一個聲音緩緩說,也許,這就是報應……是他過去那些年傷害了別人所應得的報應……
可是,為什麼上帝不直接報應在他身上,卻要報應在他的親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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