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明顯是醉了,一把撲住白錦城用力搖晃,一臉驚嚇地喊︰「含章!含章你怎麼了!含章你不要嚇我啊!你怎麼突然變成兩半了!」
「喂……」白錦城都無奈了,「明明是你自己喝醉了眼花好不好,不要自己嚇自己啊!」
「嗯?是、是嗎?」趙禎顫巍巍地抬起手,突然一把捧住他的臉,湊過去仔細看了看。
白錦城眼看著他都快湊到自己臉上了,趕緊把頭往後仰。
「哎你別躲啊……我怎麼看著你有兩個鼻子……」趙禎還滿臉疑惑不解地繼續湊過去,「低頭低頭,你太高了!」
「長這麼高也不是我自願的啊……」白錦城無奈,也沒法跟喝醉的人講道理,只好低頭,結果一低頭,就看到了他們家禎禎紅撲撲的臉和朦朦朧朧的醉眼。他突然就呆了一下。
趙禎還在很認真地觀察他到底是不是有兩個鼻子,湊那麼近眼楮都快變成斗雞眼了……
為什麼氣氛如此詭異……白錦城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竟然對著好基友的臉發呆了好久,可是也沒有多好看啊!包三公子都比他英俊,更別說美貌值逆天的白玉堂了!
可是他從來沒有對著白玉堂的臉發過呆!
趙禎已經開始把他的臉頰扯來扯去玩得不亦樂乎,還捏他的鼻子等等,手指在他臉上模來模去,嘴里還嘟嘟囔囔︰「另一個鼻子呢……」
「沒有另一個鼻子啊……」白錦城被他模得臉上癢癢的,趕緊把他的手拿開,好聲好氣地哄,「行了行了,你喝醉了,快睡覺去吧。」
趙禎突然板起臉,一臉嚴肅地說︰「不!我有話跟你說!」
「好好,你說吧。」白錦城只好扶住他,不讓他歪倒下去。
「我、我剛才想說什麼來著?」他努力地回憶了一下,恍然大悟,「哦!我想起來了!含章,我跟你闖蕩江湖去吧!」
白錦城愣住︰「什麼?」
「我說!我想跟你去闖蕩江湖!」趙禎大聲說,「其實我一直特別想當一個大俠!」
白錦城笑死了,「就你?還大俠?*都比你像!你看看你瘦的!」
趙禎生氣了,用力推開他,結果他站得穩穩的,趙禎自己反而一跌坐在了地上,還好地板上鋪著厚地毯,估計也沒摔疼。
然後他就坐在地上嘟嘟囔囔︰「為什麼我就不行?我也很想出去看看啊,我想去很多很多地方……我都沒出過京城。」
白錦城突然覺得心里有點堵。
「你帶我去吧……」趙禎含含糊糊地說。
白錦城在他身邊坐下,心情很復雜地應了一聲︰「好啊。」
趙禎轉過臉對他很開心地笑了一下,過了一會兒,又低下了頭,情緒很低落地說︰「算了……我不能走的,我有很多事要做。」
沒等白錦城說話,他就掙扎著站起了起來,嘆氣︰「我去睡覺了。」搖搖晃晃地往床邊走。
白錦城怕他摔倒趕緊過去扶住他,把他帶到床邊幫他解了頭發月兌了外袍和鞋子,塞進了被子里。看著他終于閉上了眼楮開始睡覺,白錦城松了一口氣正打算出去,才站起身走了兩步,又轉了回來,坐在床頭看著他發呆。
他覺得自己有一點不對勁,在剛才趙禎說那些話的時候,他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很想抱一抱他。趙禎的臉明明長得也不算多麼好看,可是他竟然會看得呆掉。他竟然會因為趙禎太瘦而感到擔憂,竟然會因為趙禎太辛苦而感到……心疼?
這似乎並不是友情的表現。
過了好一會兒,趙禎突然睜開眼楮,看到他坐在床邊還有些驚訝,含含糊糊地問︰「含章,你還沒走啊……」
「怕你喝醉了會吐,我留下來看看。」他隨口找了個理由敷衍。
「不用啊……」趙禎擺擺手,「你讓陳伴伴叫人來守著就是了,快回去休息吧。」
「不行,我不放心。」他說。
趙禎想了想,往床里挪了一下,「那你上來一起睡吧,都這麼晚了。」
白錦城猶豫了一下,還是月兌了衣服躺在了他身邊,只是注意到那些簡樸的棉布被褥時,還是忍不住又心疼了一下。
他開始回憶自己從遇到趙禎開始一直到現在的經歷,所有關于趙禎的畫面在腦中一一閃過,竟然無比清晰,而他竟然沒有在這些畫面中找到趙禎不好的地方。
雖然是堂堂九五之尊,可是趙禎從來都很溫和真誠,從來不擺架子,說要和他做朋友,就一直真心相待。他還很善良,重情重義,體貼又細心……他幾乎可以數出趙禎幾十個優點,卻沒找到一個缺點。♀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他腦中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這句話用來形容他和趙禎的關系當然很不恰當,可是他卻一下子就覺得再合適也沒有了。
原來之前的那些心疼和擔憂,都是因為我喜歡他啊……他默默地想。那沒有大胸脯就沒有吧,是個爺們就是個爺們吧!
他看著趙禎熟睡的臉,嘴角溫柔地翹起,眼楮亮了起來。
不過過了一會兒,那種亮光又黯淡了下去——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很好很好的人,這個人卻是個皇帝,怎麼辦?
他就沒想過趙禎萬一不喜歡男人怎麼辦,也沒想過趙禎要是知道他喜歡自己的話討厭他怎麼辦。他們家禎禎那麼溫柔一個人,怎麼會跟他生氣呢?
但是一個皇帝要是跟一個男人在一起,那會受到多麼大的非議?他不怕被人說成佞幸,可是他舍不得趙禎面對臣民的指責。大宋不是大唐,在他的那個大唐同性相戀並不會受到什麼壓力。
不過沒關系,他喜歡趙禎是他自己的事,反正他會一直對趙禎很好很好,就算不能說出自己的心情,他也很開心。喜歡上一個這麼好的人,本身就已經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了。
他安靜地幫趙禎把被子往上拉了一點,看著他熟睡的臉沉沉睡去。
趙禎的睡相很老實,第二天凌晨白錦城醒過來的時候,看到他還保持著昨晚入睡的姿勢睡得很沉,都舍不得叫醒他了。看看外面天色還是漆黑一片,可是門外已經傳來了腳步聲,陳林在外面敲了敲門,聲音不大不小︰「官家,該起身了。」
趙禎「唔」了一聲,打著哈欠睜開了眼楮。
「你頭疼不疼?」白錦城有些擔憂地問,「昨晚醉成那樣,今天還有精神上朝嗎?」
趙禎一臉剛睡醒的迷糊,轉頭望他,呆呆地︰「啊?」然後突然想起自己昨晚喝醉之後做的蠢事了,頓時感覺無地自容。
但是他心理素質多強大啊,于是一臉淡定地起床,一副「昨晚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說道︰「沒事,沒覺得頭疼,待會兒喝點茶解解酒就行了。」
兩個人把衣服穿好了,打理好頭發,趙禎才喊人進來送水。
陳林帶著兩個小內侍把熱水毛巾什麼的送進來,兩個小內侍看到白錦城也在官家的寢殿里,頓時愣了一下。
陳林眉頭一皺,低聲喝道︰「愣什麼!把水送過去!」
兩個小內侍低眉順眼老老實實地伺候趙禎洗臉刷牙,陳林趁機把白錦城拉到一邊,低聲道︰「白護衛,大家都知道你和官家關系好,可是有時也需避諱些。」
白錦城心里一沉,面上卻不顯,只是笑著點點頭︰「伴伴,我知道。昨晚是他喝醉了,我擔心他不舒服才留下來照看的。」
陳林看了一眼趙禎,嘆氣︰「官家這些年來也不容易,他也就你這樣一個真心的朋友,自從認識你以來,官家比以前開心不少。我也很希望官家能一直這樣開心下去,謹慎些,你們的交情才能長久。」
「好,」白錦城也望向了趙禎,低聲道,「我也希望他能過得好。」
趙禎洗完臉朝他招手,「含章你也過來洗洗吧,待會兒一起吃早飯。」
他笑著走了過去,陳林把兩個小內侍叫到一邊小聲叮囑敲打。
趙禎去上朝之後,白錦城跟陳林打听了一下今天誰護送包大人上朝,知道是狄青之後就放心地出了宮回開封府去了。
龐太師被革去所有實職,只留下太師虛餃被勒令回家養老不得入朝參政的時候,白錦城已經帶著他的天策衛出了城,開始執行他「立大功」的計劃,從東往西一路掃過去。路線上的流寇山賊江洋大盜的情報,趙*已經從各地驛站的匯報中總結出來,天策衛這一去,沒有幾個月是回不來了。
留守開封府保護包大人的,是丁氏兄妹以及一隊三十人的天策衛,狄青和剩下的兵全都跟白錦城走了。
四個月的時間,天策衛血紅的戰旗和他們的紅袍銀甲在江湖上掀起了一陣血雨腥風,所到之處流寇大盜無不落網。他們的槍陣已經初成規模,一個五人小隊就可以拿下一個江湖上的二流高手,這種與江湖武功截然不同的軍隊戰斗方式,很快震懾了大江南北。
白錦城看看身後收獲豐富的車隊,笑著轉回來遙望開封的方向,意氣風發地槍指前方︰「收兵,返程!」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來個道姑的破虜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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