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顧寶嵌一時沒想到賀錦年竟膽大至此,敢出言不遜,誰知賀錦年接下來一句竟是,「想來公主身體欠安,無人告訴公主殿下,在闈場時,公主殿下在一處帳營邊和一個小宮女在商量傳信時,錦年正在帳中一句不漏地全听了,也是錦年,讓人去通知金鈴公主,讓她小心防患!」
顧寶嵌心倏地升騰起一股邪火,她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驚蜇地跳到賀錦年的面前,十指狠狠地朝著賀錦年地臉上抓去,不料撲了個空,卻一時收勢不住,十指生生地擊打在廊處的圓柱上。♀
她的手指的傷原本就未愈,此時十指連心,疼得她連眼淚都控制不了,齊刷刷地往下滾落,她伸著顫著的手指著賀錦年,質問,「你為什麼要和我過不去,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又要幫顧鈴蘭出頭?」這麼多天來,她一直想不明白,究竟是哪一個環節出錯!
原來如此!
她恨,如果她和小宮女的對話沒有被賀錦年听到,或是賀錦年不為顧鈴蘭強行出頭,那今日的一切將全番不同。
在她付諸于行動前,她曾千百次幻想過,有一天,她指著盤蜷在地上哭泣,被灌上低賤之名、一身狼狽、身敗名裂的顧鈴蘭狠狠嘲笑著!
賀錦年莞爾一笑,只覺得人間千百輪回,沒人能擺月兌得了前世的宿世冤孽!可她與顧寶嵌之間的宿怨結得著實可笑!
前世中,在永,眼前的這個女人曾命人將玲瓏鎖狠狠地刺進她的身體。
她也曾質問顧寶嵌一聲︰為什麼?
可這個惡毒的女人竟回答她︰不為什麼,僅僅是因為你是申蘇錦,你是顧鈴蘭的「心上人」,只要是顧鈴蘭喜歡過的,我就要弄殘、弄廢!
而現在,甚至無需地獄輪回走上一遭,報應就來了!
賀錦年盈盈一笑,眸中千斛明珠,聲線婉轉甚至不介意微透出賀錦箏原有的女子的嬌柔音色,「不為什麼,只是因為你人品不好,或是長得入不得我的眼。至于我為何要幫著顧鈴蘭,那道理更簡單,她比你漂亮呀,性情又溫柔,我想但凡是蒼月一個正常的男子,包括你曾經的未婚夫婿戴少君,在你和顧鈴蘭之間,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她,而于你,肯定是被放棄的一個!」
側首,笑得脆生生,「公主殿下,你呀!人品不好!」
眯眼,眸光折射著天真浪漫,「呀……這理由夠不夠令公主殿下抓狂呢?」
顧寶嵌瞪大雙眼,頭額青筋緊迸,眼角的血絲變得更加深彌,她全身顫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直直站了許久後,突然爆發出一聲尖利的,「啊——」就朝著賀錦年猛撲了過去。♀
「別踫我!」賀錦年又是一閃身,衣袂翩翩,口中冷嘲直刺進顧寶嵌的心里,「你實在是太——髒!」
賀錦年一抬手,長袖百般風流地虛拂去眼前的空氣,象要劃出一個禁區,他動作優雅,眼角眉稍透著年少公子翩翩風情,說出的話如戲台上的名伶帶著抑揚頓挫的節奏,「公主殿下,你知道麼,在望月台,你的未婚夫拋下你之後,第一個發現你赤身**的不是你的侍婢,而是本公子,嘖嘖嘖,你知道我看到什麼了麼?」
在顧寶嵌全身戰粟如篩,拼命對著她搖頭祈求她不要再提及那一場惡夢,賀錦年卻一個闊步上前,微微抬首盯著顧寶嵌,而後眸光悠悠朝下,那神色仿若在看著一堆惡心的糞蟲,「你門戶大開,正對前天上的一輪明月,那里流出的全是穢亂不堪的污濁,讓人惡心得想吐!」
「你為什麼……你為什麼……」渾濁的喘息、嗚咽的呻呤、肆意而流的淚與鼻涕交混淌過口腔,一條一條地從下巴處掛下來,在被一連串的打擊下,她的精神早已不濟,現在,她早已失去了語言的組織能力,口中絮絮叨叨全是嘶啞的悲嚎,「我要將你碎石萬斷……我要將你碎尸萬斷……」
四周隱隱有宮人經過,但經過的人看到是顧寶嵌,唯恐又發生什麼事被牽連,急急裝著沒看到就跑開。
賀錦年眸中笑意不減,她象是在對本世紀最豪華的影視大餐,做著最精彩的評論,「哦,對了,還有一個消息要告訴你,包括你親愛的母後也未必知道,擊昏你和你的四侍婢正是本公子,也是本公子親自將你扔到意亂情迷的戴少君的懷中——」
「我要回稟父皇,我要將你碎尸萬段,我決不會饒過你的!」顧寶嵌躬,眼角四周彌纏的血絲幾乎泌出鮮血,她太痛苦連威脅都失去力度,顯得那麼脆弱甚至……可笑!
因為她張開口時,粘在唇瓣處的鼻涕被吹出一個滑稽的水泡!
「誰——信?你現在說的每一個字,掉的每一滴淚都會被人視若巔狂!」賀錦年朗聲笑開,退開一步,指了指她的臉,指了指她的腦袋,象是細數而嘆,「難道公主殿下早上起來不照鏡子?難道公主殿下不知道您現在活月兌月兌就是一個瘋子的模樣?難道公主殿下不知道,現在的你已成為蒼月國最大的談資麼?害人不成反害已,你就是蒼月百姓茶余飯後最活生生的一個現世報的故事!常安公主這四個字將在蒼月百年歷史中,成為茶館的書談里佔據十年的話談,不是,是……笑談!」最後,她的手指朝下一彎,眯眼指向她的足下,只見她的腳邊已有一灘的水灣,「難道公主殿下您不知道,在這光天白日里,公主殿下您站著出恭了麼?」
她尚未等顧寶嵌反應,已轉身招來一個經過的時欲避開的宮人,「公主殿體不適!」
她頂的是男兒之身,自然要避嫌了,她大刺刺地扔下失禁的顧寶嵌離去!
刀,可以殺人!
人類的語言也可以殺人,只要這語言泛濫成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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