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御凰-第一篡後 086 她是本王的人

作者 ︰ 半壺月

「不——」慶安淒厲之聲直透在場千人的耳膜,這不公平,老天對她不公平,她不能以這種慘烈的羞辱方式死去,「皇上,您听我說,只要一句話,您一定要听!」

顧城亦扔給她一個冷漠的背影和毫不遲疑離去的腳步,禁軍卻火速地靠近她,慶安在禁軍如鐵爪般的手捏上她肩膀的一剎那,突然福至心靈般,語聲不再充斥著哀求,而是如慣常的尖銳,帶著刻薄的嘲諷,一字一句地從嘴里吐出,「顧城亦,這句話事關今日成敗,你難道連听都不敢听?」

多年與顧城亦打交道,慶安也模透了顧城亦此人極多疑善變,如果自已一味求饒,只怕更催促了他拿自已先開刀挽回顏面的決心。♀

唯有劍走偏峰,讓顧城亦信了她,方有一絲挽回的余地!

「你還有什麼伎倆?」顧城亦冷然轉身,眸光陰冷如蛇信般地上下打量,「你身上還有哪一個地方值得朕去相信?」

「顧城亦,從御花園的荷池畫舫開始,你我就是同坐一條船。而到了現在這一刻,就算是相互利用,你我今日最終的目的是相同。現在,我只有一句話想奉勸,皇上要是愛听,那就請移步,這話只能讓皇上一個人听到,要是讓旁人听到,防心一起,只怕會毀于一旦!」她見顧城亦站著遲遲不動,顯然是在防備著什麼,嘴角忍不住一撇,鼻腔里噴出濃重的嘲諷,「我一個婦人,手無寸鐵,難道皇上還擔心我傷了你不成?」

「量你也玩不出花樣!」顧城亦心里變得有些七上八下,此時天色早已暗冗,林衛民卻遲遲未至,他心里始終感到不安。尤其是今日燕京城門,從一開始,局勢就不是他所預料,那三個人的對話雖然全是事實,可目的分明是將他和慶安的聯盟打破。

顧城亦一思及此,瞬時後背冒起一層層的冷汗,慶安說對了,無論兩人是否相互利用,今日既然他們二人的目的在顧城風,他就不能錯過任何一絲的機會。

顧城亦心思一定,馬上闊步上前,順著慶安的遞過來的眼色,略一俯身,慶安馬上壓低聲線道,「今日城門,所有的人都知道皇上與臣妹達成協議,立賀錦鈺為太子。這里有千多人,不可能沒有林家的人在,皇上您等于當場撕毀了你與林衛民的契約,你以為他還會助你一臂之力麼?皇上,您看這什麼時辰了,林衛民還不出現,這不是說明了什麼?」慶安見顧城亦臉色越發陰沉,馬上道,「皇上,不瞞你說,我還有最後一道殺手 ,如果你肯信我,只要等上一個時辰,等姚晉南來了,我會送給你一個天大的賀禮,足以將功贖罪!」

顧城亦冷笑听完慶安含糊其辭的話,側開臉,馬上退開一步,他現在甚至覺得慶安身上的氣息都是髒的,他睨眼瞧著慶安,「什麼大禮!你別賣關子,慶安,你有話最好說個明白,別藏著兜著,如果你只是想拖延時間,朕告訴你,沒用!」

「誅殺顧城風!皇上,此人來了,顧城風必死無疑,屆時,林衛民是否支持已無關緊要!」慶安話剛說完,終于見到顧城亦臉上訝異的神情,她陰冷一笑,附在顧城亦的耳邊,悄悄說了一些話後。

顧城亦雖然神色並沒有多大的變化,但他的眼神已不復方才的凌厲,最終冷著臉朝著慶安頷首,「好,朕就再信你一次,給你一個時辰的時間!」

車駕內,賀錦年看著顧城亦和慶安兩人交頭接耳,她心頭詭異一跳,幽黑如寶石的瞳仁瞧著外面的四周陰暗的角落,低低的聲線中帶了分疑惑,「殿下,姚晉南今日居然不在,這不合理,慶安肯定還保留著什麼!」余音未落,突然,賀錦年臉色一變,極速地就地一滾,從案桌上拿起自已的弓箭,低喚一聲,「助我!」便是奪窗而出。

賀錦年雖然內力盡失,但她的身手極為敏捷,兩手搭上馬車上的窗欞,雙腿一下就站上了轎頂,很快就滿弓拉起,朝著被燈籠映照處紅光一片的夜空射去。

顧城風早已站在她的身側,手掌抵于她的後背,將內力強行輸入。

一聲尖銳的箭翎破空之聲過後,一起男子聲音朗朗笑起,「好箭法,差點就傷了本公子!」一袂白衣從空中翩翩而下,一個女子如九天仙女般站在城牆之上,手里輕舞著一根短箭,眸光帶著嬌柔,「這位小公子師承何人?竟懂得失傳百年之久的姚族箭法!」

眾人方認出,原來這女子竟是申劍國身邊的一個美人,可他的聲音分明是成年的男子。

「斐兒,別頑皮,下來!」申劍國朝著那白衣男子招了招手,又對賀錦年道,「賀五公子,不知為何傷我申劍國的內眷!」

敞亮如白晝的夜色中,賀錦年精致的小臉明晃晃閃著嘲弄之意,她站在轎頂之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申劍國,那譏誚表情伴著鼻腔一聲帶著蔑視的哼,似乎在說︰你沒資格在此發言!

那樣的氣場竟生生碾過申劍國從容不迫的笑臉,讓所有的人皆有幸看到,申劍國在那一瞬間臉色沉了下來,他眸光冷冷地看向眾人,最後落在了帝王顧城亦的臉上,「敢問皇上,這就是蒼月國待客之道?本將軍千里來貴國,攜重禮參拜,先是遇一些居心叵測之人竭力羞辱,本將軍一言不發,因為本將軍相信,這朗朗乾坤,自有公道。♀可現在,賀五公子竟當眾射殺本將軍的內眷,是不是覺得我大魏弱國可欺?」

章永威即刻朗聲道,「將軍不必發怒!」又低聲對賀元奇笑道,「太傅教子有方,可喜可賀!」言罷,便站了出來,對帝王躬身道,「皇上,賀五公子雖年幼,卻是金殿登科榜首,老臣以為,賀公子此舉定有緣由,不如讓老夫盤問賀五公子!」

「章愛卿言之有理!」顧城亦突然被公然戴了一頂綠油油的帽子,早就恨不得撕了申劍國和慶安這一對奸夫婬婦,可畢竟慶安好處置,申劍國代表的卻是一國來使,無確鑿的證據,即使他是一國的皇帝,也不能強行將申劍國拿下。

如今有人替他出了這口惡氣,他自然是樂見其成。

章永威領了旨,呵呵一笑,展顏對賀錦年道,「護國將軍此番前來代表著一國來使,以兩國邦交禮儀而論,賀公子方才攻擊護國將軍的內眷確有失妥當,只是老夫一向認為,賀公子雖年幼,卻非魯莽之子,倒想問一問,是何緣由讓賀公子如此憤怒!」

賀錦年回以一笑,心里思忖,這章永威不愧是提刑司,馬上懂得及時站出切入要點問話,還時時提醒我如果圓不了話,就以年幼而避過罪責,「錦年謝章大人,章大人果然是明察秋毫,錦年自知申護國將軍來我朝代表的是大魏國君,但錦年方才認出了去年在大魏和蒼月邊境刺殺我和妹妹的凶手,所以一怒之下方動了手!」

此語一出,簡直如掀起了驚濤駭浪,之前眾人所聞的不過是一男一女的對話,而現在賀錦年卻是當年血案唯一的幸存者,他就是活生生的一個證據。

「無憑無據,你憑什麼污陷是本公子傷人?」白衣男子怒極而笑,寬袖一展,傲慢負于身後,他是什麼身份,會去辦這樣的差事,想不到這少年如此胡諂。

他高高立于城牆之上,宮燈照在他柔媚的臉上,肌膚泛發出一層淡淡的珠玉之光,夜風吹過,衣袂飄飄,倒有點九天仙子下凡塵之態,可惜那一張口,那純色的男人嗓音,便讓所有的人感到不倫不類。

賀錦年雙眸射出幽然冷光,抬起眼瞼看向城牆時,手中弓箭再一次拉成滿弓對準納蘭鈺斐,聲色疾厲,「如果我沒記錯,你的掌心上有一顆豆大的朱砂痣,去年你一掌擊向我時,我親眼所見。這——就是證據!納蘭鈺斐,敢不敢把你的手亮出來,給大家瞧一瞧!」賀錦年擺明的就是陷害,因為方才在轎中,她突然感應到夢依伊和常念可能會有危險,瞬時反應到,肯定有人找到了管道之聲的來源方向。

她馬上持箭而出,果然看到一束白影掠向客棧的方向,她當即就射箭,只是沒想到這男子的武功如此之高,竟能接下她手中的箭。

或許,申劍國自始至終的自信也源于此,有高手在身邊相護。

賀錦年現在就是唯恐不亂,她的箭射出後,金閑來收到他發的信號,會馬上安排夢依伊和常念撤離,要安全退出,並神不知鬼不覺把現場的東西撤離清楚,最快也要半柱香時。所以,她就拿著這個男子先開祭。

納蘭鈺斐顯然震驚不已,先是被這小小少年精湛的箭法而難以置信,此刻又被這少年的眼射出如此不符後年紀的凌烈殺氣而震動,尤其是那種炙熱的逼視,象是要把人生吞活剝了一般,可他著實想不出,他與這少年有何恩怨,他帶著探究的眼神與賀錦年對視片刻後,挑了挑唇,「你又是如何知道本公子的掌心有顆痣?」納蘭鈺斐自負藝高膽大,雖不曾亮出掌心,但卻直接誠認自已掌心有痣。

賀錦年仰天一笑,聲音雖幼女敕,笑聲卻如成人般透著一股威嚴,而言辭更是令所有的人感到熱血澎湃,「納蘭鈺斐,想不到你堂堂一個皇族的後彝,居然甘于一個男人的身下,違心做出如此喪盡天良之事!難道爾就沒想過何為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麼?今日,你既然敢踏進我蒼月的國土,我賀錦年雖年少,定也能讓你埋骨蒼月!」她也是在一箭射出後,看到這男子在空中飛舞躲避時,身如飛天般,突然想起,有一年在申府中,看到一個白衣男子躍上申府的高台,從空中捉了一只雀兒,當時她遠遠看到他張開的手心里,一顆如紅豆般的胭脂痣。

所以,她當機立斷,就把賀錦箏的死光明正大的算到了納蘭鈺斐的身上,從而迫申劍國有口難辯!

一旦證實,那申氏一族就坐實了屠殺賀元奇一家老小性命的元凶,那顧城亦就必須押下申劍國及他身邊的美人。

納蘭鈺斐雖然委身于申劍國身下,但骨子里還是透著皇家的傲骨,豈容一個少年如此當眾污辱,瞬時一張俏臉漲得通紅,怒指,「臭小子,你再敢胡言一句……」

「大膽!」賀錦年厲聲一喝,截住納蘭鈺斐,口誅如伐,言詞鑿鑿,「你一個亡國皇族後人,不過是申府的一個粉頭小妾,竟敢在此對本公子無禮,本公子雖年少,卻有蒼月功名在身,你竟敢當眾辱我!」這一句,簡直是生生震在蒼月眾臣的心上。♀

個個都想忍不住大聲為之喝彩!

方才申劍國一箱箱列舉他們的罪證,雖然現在還沒有揭開到底誰榜上有名,但對于他們來說,如同煽了所有人的臉。

「老子宰了你!」納蘭鈺斐何曾被一個孩子逼問得如此狼狽,而他的眼角又瞥到田敏麗一雙含譏帶諷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自已,更令他心生惱怒的是,站在賀錦年身側的那個白色章紋袍子的年輕男子一張臉竟與自已有五分相象,雖穩佇不動,周身卻盛滿皇族貴冑之氣息。

有一瞬間,心中油然而生一種魚目與珍珠相遇的卑微感!

怒氣橫生,再顧不得多思忖,話剛落音,身子便如鴻雁極速地朝著賀錦年掠來,賀錦年冷笑一聲,不閃不避,箭光一閃,朝著納蘭鈺斐的眉心射去。

申劍國臉色一變,想阻止時已是不及,嘴角一挑,反而負手而立靜觀其變。

只見燈火通明的夜空,顧城風白色的身影如電,劃開天空,如游龍般地閃身逼近納蘭鈺斐。

納蘭鈺斐猛然感到一股冰冷氣息襲來,直沁得肺腑都要凍住了一般,大驚之下,在空中一個翻身,欲閃身急退,卻被對方一股冰冷的綿力纏住,只得氣沉丹田,狠狠地反擊。

兩個白影在空中交匯,只不過是光影之間,眾人尚不知發生了何事,只听一聲悶哼,其中一道白影如被射出的箭矢般盯在城牆上,一口血狂噴了出來,宮燈下,眾人只見納蘭鈺斐身如片紙般從城牆上滑下,整張臉凍成白霜。

「你,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會……」話未說完,一口熱血欲噴了出來,卻在咽喉處生生的凍成冰稜卡住,一陣尖銳的疼痛從胸口直漫延到四肢百骸,迫使他連跪都跪不住,直直頭朝下俯沖了下去。

夜風下,顧城風回身穩落在傾紅的橋頂之上,右臂伸出,將賀錦年攔腰一抱,帶著她跳下轎頂,直待她穩穩站定後,方收回手,而後,桃花眸挾雜著冰雪之刃,語聲冷漠,「在燕京城門,豈容你一個大魏的粉頭小妾作亂?」

這一句簡直是大快人心,頗有壯我蒼月的豪情,方才被申劍國幾箱罪證壓得自覺矮了一截的大臣瞬時就挺起了胸膛,齊齊朝著顧城風俯首而拜!

「起來!」申劍國的聲音很平常,甚至不見身為武將的威嚴,可他的眼楮很冷漠,至納蘭鈺斐的身邊時,也不俯身相扶,只是朝他伸出一只袖襟,居高臨下睥睨著他,姿態無情得令人瑟骨。

納蘭鈺斐咬牙伸出手捉住申劍國的袖襟,瞬時感到一股熱流游進自已的體內,如破竹般將他體內近凝成冰塊的五髒化開,他明顯地感到他體內的血液在回溫,他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搖晃了兩下後,踉蹌地朝著申劍國懷中倒去,卻不是如他料想般被他納入懷中,而是腕骨處卻傳來一陣撕扯般的痛苦,耳絆傳來他細如線的聲音,「斐兒,這是教訓,以後沒我的命令,再敢私自出手,我便廢了你!」

「是,將軍!」納蘭鈺斐眼圈一紅,聲音帶了絲脆弱的無助,他知道左手腕的骨頭已被申劍國捏得裂開,好在沒有捏碎,尚可以治愈,他朝後退了一步,微微朝著申劍國做了一個女子溫婉的福身動作,此時,聲音明顯變得柔媚近似女子,「謝將軍不殺之恩!」

顧城風伸出修長的手輕輕撫了一下賀錦年的發頂,與賀錦年的皓眸對視,他笑得溫潤如玉,眉眼之間卻露出縱容的神色,「你排演的戲我看完了,很精彩,不過,下回不許如此猛浪!」

眾臣幾時見過如此溫潤好顏色的景王顧城風?在他們的眼中,顧城風就如一尊屹立在蒼月之巔峰的碑石,被雲霧繚繞,周身不帶絲毫的人氣,只需安靜地俯瞰眾生,接受世人朝拜!

賀錦年自是明白顧城風是指那夢依伊模仿出來的**聲音,她挑起眉尖,瞳仁中淺蘊著頑皮的笑意,「還沒演完,你先讓你的人再候一柱香,一會自然會輪到你的戲上場!」

籌謀了這麼久的戲,好不容易妖魔鬼怪齊齊上陣,如何能輕易拉下帷幕?

定叫他們牛鬼蛇神,十八般武器齊齊亮出,混戰個你死我活,方罷休!

顧城風低低一笑,俯了身,在她耳邊輕道,「要不我助你,讓顧城亦剖了慶安的臉再說!」他雖在坐轎之中,但葉明飛卻是一等一的影衛,潛伏游戈在四周,慶安和顧城亦的耳語豈能瞞得過他。

可惜,姚晉南早已被梧晴雪生擒,此刻正排著隊等候上場!

這一計,他的身邊除了葉明飛外,就算是顧城軍也不知道!

那日挽月小築,梧晴雪受了重創,但西海龍珠卻是神物,不過一個時辰,梧晴雪便恢復。

在潛心閣,他派出的調察申氏一族的四海影衛傳來消息,慶安的真實身份原來是田氏一族的庶女。顧城風馬上知道,慶安與顧城亦合謀襲擊挽月小築失敗後,慶安定不會坐以待斃,而姚晉南就是慶安身邊最強大且最信任之人,所以慶安定會將最後的一線生機壓在姚晉南身上。

所以,在潛心閣他便派出梧晴雪暗中跟蹤姚晉南,葉明飛與雲淚配合演戲,導演一幕梧晴雪在療傷的假相。

姚晉南當時被賀錦年一箭穿肩,腳程受了影響,就算梧晴雪不慎被姚晉南發現,以梧晴雪的武功,自保足足有余,所以,人多去跟蹤反而易暴露出蹤影,只是,顧城風也沒料到,梧晴雪竟能生擒了蒼月排名前十的高手姚晉南。

納蘭鈺媛見兄長吃虧,也是敢怒不敢言,只安靜地扶了納蘭鈺斐到一旁的樹下,助他打坐療傷。

「景王殿下,何必出手出此之重,我這斐兒不過是受了冤屈一時激動罷了!」申劍國側首語聲一如既往地平靜,這一次,他倒上下打量了賀錦年幾眼。

「冤屈?」顧城風冰冷的嗓音劃破眾人的耳膜,「護國將軍的意思是一定要袒護貴府內眷?」他垂袖而立,身形不動,桃花眸剎那間凝起冰雪之氣,瞬時令在場所有的人感到低沉的氣息簇簇流轉,聲音輕而擲地有聲,「本王的人豈容他人質疑?」

一句「本王的人」讓所有的人為之側目,倏倏倏地把眸光再次打在賀錦年身上。

十二歲高中狀元時,驚了天下文人!

十三歲闈場五箭穿羊,跌破了蒼月武者的眼球!

這一刻,震驚了所有在此的文武重臣,便是連申劍國,亦為之不解,那略帶混濁卻暗藏銳氣的雙眸再一次地投向了賀錦年。

賀錦年沒有理會所有人的注目,她的眸光帶了沉靜,悠然綿長地掃了申劍國一眼,此時,她呼吸平穩,沒有半分激動,靈魂是上天賦予她的,而肉身,她已經拋棄,申劍國和田敏麗于她,就是仇人。

小手被手邊的人一握,她轉首,對顧城風略顯頑皮地眨了眨眼,再次看向申劍國時,眼中蓄了芒刺,眸中閃著不合年紀的凌厲,「申劍國,你連大老婆和小老婆都管不定,還管得了你那男小妾!」

這話極刻薄,但蒼月的眾臣愛听呀,這申劍國如此居心叵測,竟暗中搜集他們的罪證,這下,老臉竟然被一個十三歲的孩子給煽了,活該!

眾臣中附聲之聲此起伏彼,個個臉上帶著**果的嘲笑,而章永威適時站了出來,「賀五公子說得極是!護國將軍,既然我們賀五公子當場指證你的男妾是凶徒,那此人就不能隨你了!方才皇上既然已令本官負責調查此案,那就煩請護國將軍把人交出來!」

「章永威,虧你一世英明,瞎了你的狗眼,我兄長乃納蘭嫡系,難道會屑于動手殺一個毛頭孩子?」納蘭鈺媛實忍不下這口氣,那命案發生時,轟動了整個蒼月和大魏,她自然也有印象。當時,她和兄長在申府之中,如何能分身去大魏邊界犯下殺戮?

章永威根本不理會納蘭鈺媛的怒罵,冷冷一笑,轉身對帝王躬身道,「皇上,臣認為,此事既然矛頭已指向申家,臣請皇上下旨,允許臣盤問護國將軍!」

田敏麗原本等著準備如何著手生剖下田敏文的一張臉,誰知田敏文和顧城亦兩人又定下了什麼協議,硬是給慶安延出了一個時辰的時間。

這里局勢如此變幻,延一分都可能代表著一份生機,她豈能坐視今日田敏文從她的掌心里逃月兌了出去?

適巧,一個少年突現,倒和申劍國身邊的妖男扛上,她自然要借著這一把火燒一燒。

听了章永威的話後,她的心一動,邁出一步,向顧城亦微一福身道,「皇上,其實依臣婦所見,賀錦年那一對兄妹威脅到的只是貴國假公主的利益,既然大家都想知道真相,我倒是有辦法,不如,讓我來替皇上分憂?」也不待顧城亦開口,田敏麗就從懷中拿出一條金白相間的小蛇,與田敏麗站得很近的幾個後妃直嚇得連連驚得後退幾步。

田敏麗嘴角含著淡淡的笑容,不急不徐地將小蛇放在掌心之上,那蛇馬上立起身,朝著眾人吐著紅紅的蛇信。

顧城亦無端給申劍國戴了一頂綠油油的帽子,天子顏面早已在百官面前丟盡,他對申劍國何止是恨之入骨!

加上他將慶安下嫁給賀元奇的真相被揭開,他此時也極想給賀元奇一個交代,畢竟朝中的新貴,有不少人是賀元奇的門生。

而田敏麗的主意又與他方才答應慶安的不相沖突,他也極想听一听,當年賀元奇家的慘案是不是和申氏一族有關,如果是,那正好,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處置申劍國。

顧城亦做了一個虛扶的動作,郎聲道,「申夫人既然如此伸明大義,那朕自然準了!不過,朕很好奇,申夫人所謂的辦法,就是這一條蛇?」

眾臣沒想到,田敏麗在關健的時候,竟然與申劍國倒戈相向,看來女人的妒忌之心,當真是比什麼都可怕!

「皇上可千萬別小看了這條蛇,此蛇自幼與民婦一起成長,它雖是以毒蟲為食,卻不是什麼也吃,它只吃蠱蟲。」田敏麗略帶炫耀地將自已小指的指尖湊到蛇口,那小蛇竟如小狗一般伸出舌頭,細細舌忝著田敏麗的手,惹得眾人毛骨悚然,尤其是帝王後妃一個個噤若寒蟬,既好奇又害怕的斜著眼瞟。

田敏麗成功地看到慶安方穩定下來的情緒似乎又在崩潰邊緣,她巧笑嫣然,手指輕輕撫著那金環蛇的蛇身,「此蛇與別的蛇不同在于,蛇大多喜陰,而此蛇卻畏寒,所以,剛敷出時,都是寄養在人體之內,直到長成一根手指大小時,方從人體的鼻孔里鑽出來——」田敏麗的話未說完,張晴嫵已是驚叫一聲,象踩了蛇一般驚跳跑開,再無半絲的好奇之心,而那些後妃原本就是驚弓之鳥,被張晴嫵這一叫,只嚇得魂都跑了一半,亦隨之散開。

顧城亦听得也是一陣陣的發冷,心里不僅佩服起申劍國,這等與蛇為伴的女人,就算是天上的嫦娥他也斷不敢與她同榻而眠,這大魏護國將軍的口胃確實是另類。

田敏麗似乎對所有人眼中的戒備毫無察覺,她信步款款至慶安的身邊,攤開的手心放在離慶安的臉一寸之遠,她那聲音帶著極為寵溺似乎在夸自已手中的小蛇,但唯有慶安方知道,田敏麗的眸光是對著自已,那瞳孔內仿佛還有一對金環蛇正對她吐著嬌嬈的蛇信。

慶安耳邊清脆的听到蛇信發出「嗤嗤嗤」的噴吐聲,月復下一陣陣空虛後,一股熱流根本控不住地從雙腿間泌了下來。

田敏麗眸中閃過譏誚,聲音越發地溫柔起來,「這小家伙因為自幼在人體長大,所以,它對人的五髒內腑極為熟悉。只要我將此蛇放到人的鼻孔中時,它就能利索地找到一條通道,到達人的心髒最近的一個地方。」

田敏文一听,雙腿一軟直接癱到了地上,她求助地看向顧城亦,顫著聲道,「皇上,還有半個多時辰,請皇上信守承諾!」

「朕自然是信守承諾,不會在此時剖了你的臉皮,但一碼歸一碼,此事涉及到賀愛卿女兒的冤情,朕決不能估息,何況,申夫人只不過是想為自已的丈夫的清白求證而已,朕甚為了解!」顧城亦一臉信誓旦旦的模樣,「申夫人,此蛇是否不傷人命?」

「皇上聖明,小環雖頑皮,但沒有臣婦的指令,它是不傷人!」田敏麗悠悠一笑,連正眼也不瞧一丈開外的申劍國。

這時候,她才不去管申劍國的臉面,她知道既便真相揭開,申劍國照樣也能全身而退,但田敏文就不同了,她臉上笑意更深,語帶誅心,「臣婦這是堅信將軍決不可能做出如此泯滅人性之事!」

「田敏麗,你為什麼一定死咬著我不放!」田敏文自然認得那金環蛇,這種蛇是田敏麗養大的,年幼時,她和田敏麗吵架時,田敏麗曾讓蛇從她的鼻孔中鑽入,讓那蛇在她月復中呆了近一個時辰,直到她難受得一直翻胃,胃酸分泌過濃,小蛇不適應後,方從她的鼻孔里鑽了出來。

這是她一生最恐怖的惡夢!

「妹妹言重,姐姐這樣做,也只是想給妹妹一個清白,畢竟這里一千多人在看著,若妹妹沒做過如此傷天害理之事,那何不信姐姐一回!」田敏麗話未說完,根本不待慶安反應,便將蛇往她鼻孔前一湊,那蛇極為聰有,馬上知道主人的意思,靈敏地一鑽,就如一只黃蟺般消失在慶安的鼻孔中。

賀錦年嘴角緩緩地綻開,如煙花開極在最美一瞬,而後消逝無蹤。

她眸光沉靜地看著田敏麗手中的金環蛇,在這個時空沒有任何現代科技可以逼迫一個人吐露真言,唯有嚴刑逼供。

田敏麗這種讓人恐懼到極致的手段,憑著她對慶安公主的了解,她肯定是抗不住,因為彼時,她也曾這樣逼迫過慶安,這個女人說開了,就是一只紙老虎!

不過,田敏麗恐怕謀算不到,真相最後,被扼死的將會是她自已!

她知道,這一回,地獄的往生路通向人間,彼岸花開,它將喚醒田敏麗記憶中罪惡,讓她自食人世間的因果報應!

清算的好戲要上場了!

慶安只覺得左鼻孔處先是一阻,瞬時馬上感到一股帶著微涼的觸感,緩緩游移而入,眼眶、嘴巴倏地張裂到極致,那一刻,恐怖的記憶紛至沓來,更甚,比起三十幾年前,這小蛇的體形明顯大了兩倍,當它穿梭在鼻腔時,明顯把她鼻管撐擠得象被人硬塞入了一根粗指長的軟棍一般。

至咽喉時,喉中的嘔意隨之沖上大腦皮層,慶安甚至來不及品味那種窒息的恐慌,那小蛇一到了寬敞之地,便是一溜地滑了進去——

「啊——啊——啊——」那一聲聲尖利慘叫直要把所有人的耳膜劃破,直入雲宵。慶安覺得周身被爭先恐後的尸蟲侵佔入體一般,捧著咽喉滿地打滾,這一刻,什麼生生死死、名名利利都不在乎了,就算是馬上被肢解,只要意識一空,也是一種解月兌!她四肢爬地,幾近痙攣地掙扎到田敏麗的腳邊,全身顫抖地指著自已的肚月復,滿臉淚涕和悲恐,哀聲嗷嗷,「姐姐,我錯了,你饒了我吧,我什麼都說,什麼都認,姐姐你放過我吧!」

今天一天喜憂參半,一是經過三天請假,昨天恢復更新,單章訂閱不但沒有出現月所擔心的下跌,反而漲了近一百個,有些逆襲的感覺呀。

二是,盼了許久的大風推沒見到,失望徹底。

不過,月最難的時候已過去了,現在有親們給月撐腰,月更會堅持到底。最後,也是最重要的,有月票的親,請支持月,這是月唯一的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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