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城風听出她的聲音有些不同尋常的意味,雖然她的臉滾燙,但她的身子的熱量卻是正常。他挑開她粘在她眉間的濕發後,指月復留在了她的唇瓣上,來來回回地輕輕摩挲著。
雨水不停地滴落在她的臉上,她眯著眼靜靜地看他,雨水似珠簾般順著他如緞黑發沒進他的身體中,白色的雲綃貼著他偉岸修長的身軀,在這樣的光線下,她竟能看到他胸前的兩處突起,令人無限遐思迤邐,她腦中突然掠過一個畫面,她和他站在水中央,她幫著他寬衣解帶……
他撫模她唇瓣,見她神思飄渺,臉上浮著兩抹旖旎的絕艷,他的呼吸一亂,周身盈起的冰冷氣息已蓋不住他心里的**,從抱著她開始,他已經在向往明日的儀式,可為什麼,一定要明日呢?
「錦兒,我要你!現在就要!」話音一落,細碎地吻密密匝匝地落在她雪白的頸項,一點一點的上移,這樣緊密的相擁卻填不滿他空虛,他溫熱的唇迅速代替了指月復,瀏覽巡回在她的唇角四周,或輕或重或是輾壓,始終盤旋不停卻遲遲來入,他在招喚她,等待著她開啟那一扇朱紅的唇瓣,迎他進去。
呼吸被阻,紅唇輕啟時,他帶著灼熱的舌順勢探了進去。這一刻,他對她的愛早已將他的理智焚燒干淨,可他的動作,還是那般溫柔,他輕柔地吸吮著她柔軟敏感的丁香軟舌,勾挑攪拌,仿佛想從她口中榨取最美好的花汁!
而她,在他近乎虔誠引領下迷失了,第一次陷入了**的美妙深淵!
這一刻,他的愛象是一一顆遺落在人間的瑰寶,世間僅有!
顧城風心跳加劇,他的吻變得開始瘋狂,象是一種垂死掙扎的欲念,是一種為了來生的相遇,自願被擺放在祭祀壇上的一種悲壯,在反反復復來回徘徊最後那一刻,他甚至帶了些蠻力去分開她的雙腿——
身體的本能讓她產生對外力的抵抗,近身的博擊反應讓她本能地反擊,她的身體異常的敏捷,輕輕松松地月兌離了他的懷抱,翻身而上,她居高臨下看著他時,血液如潮褪回心髒,唰地一下所有的理智在那一瞬間退回了她的大腦之中。
她動傷僵硬、機械地將褪到膝蓋下的褻褲穿好,又將纏在腰身上濕漉漉的衣袍拉直,將身子遮得嚴嚴實實。
他沒有再做多余的動作,只是平靜地躺在她的身下,默默注視著她,象是等待末日審判——
她怔怔的,情感燃燒著理智,雨水在他的身邊流淌,一頭烏發傾瀉在雨水中,綴著珍珠般的桃花眸在如此昏暗的夜色中卻泛閃柔軟光茫,讓她突然有一種要被吞沒沉溺感覺!
她驀地俯,突然象個饑餓的孩子一般帶著毀滅的力量撕啃著他唇,接著,雙手揪住他的衣襟,狠狠地左右一撕,繡扣彈月兌地四處亂飛,顧城風白璧無瑕有胸膛跳進了她的眼簾。
他依然靜靜躺著,他強烈感受到她的懼意,他甚至連呼吸都放輕,唯恐他一動,她便象蝸牛般蜷回她的殼內。
他半果著身子,她驚訝的看到他那雙美得傾天絕地的雙眸流走著妖異的光彩,俊美無暇的臉孔在雨水的沖刷下,好像籠上一層粉紅的煙繚,妖艷無邊,那是和往常完全不同的表情——
與她眸光相交纏時,他眸光一亮,輝灑出帶著一種半明半昧的眼神,仿若瑤池上的碧波,將她溫柔的包圍。
那一刻的怦然心動,既使下一刻,隨著天地化為塵埃,她亦沒有遺憾!管什麼百年前詛咒,管什麼千年後的相遇,她只知道,這一刻,他們相愛,這一刻,他們相守!
這種感覺象罌粟,讓她潛意識中明明存在了輔天蓋地的害怕,卻願意去沉淪。
帶著灼燒一切的吻在一次落到了他的唇際,反復輾轉中,她只覺得從他唇傳來的熱度,幾乎灼傷了彼此。
氣息劇喘,耳鬢廝磨間,流溢出無數的灼熱氣息,當濃情甜欲達到最盛,當所有理智仿佛被燃成灰燼!
而她的動作卻慢慢地收斂起來,她移動了一子,將身體平躺在她的胸膛上,小臉埋進他的側臉中,聲音透著迷茫,「城風,我很害怕,我從不曾這樣害怕過,既便是在大魏冷宮刑罰加身時,我也不曾這樣害怕……」她那嫣紅欲滴的唇瓣貼在他的耳畔,她的雙手狠狠地摟住他的肩膀,眼角點滴不知是雨水還是淚珠緩緩流下!
她的腰身被顧城風緊緊箍住,雨水帶著兩人之間磨合產生的體溫,她模糊不能成句,「我害怕失去你……」
她害怕,如果顧城風真的是顧奕琛的轉世,那他們的愛,就要承受百年前的血咒!
她和他將不得善終!
東閣說,血咒會讓他英年早逝,會讓她死不瞑目!
而咒中之咒,詛咒的是他們世世代代的後代子孫,一個一個將死于橫禍!
所以,既便是顧龍月躲在結界中百年,躲過了祭壇百年的血咒,卻躲不過姚迭衣所下的咒中咒,最後竟慘死在顧城風的屠刀下!
這樣的結局,慘絕人寰!
可是,在她的重生前,她與顧城風從不曾相愛,從不曾有過水ru交融,為什麼血咒卻一一應驗,究竟錯在何處?
更令她感到疑惑的是,但凡是一個女人,如何肯舍得下心去詛咒自已身下的骨肉,既便是再恨那個男人,孩子又有什麼罪呢?
但東閣不會誑語,她的第六感強烈地感覺到,東閣的第一句話都是真的。
這也是她不敢賭的原因,盡管疑惑重重!
他的手僵住了,指尖在雨中顫抖!
抵死糾纏、生死**、魚水相歡在一瞬間從他的大腦中抽離!她的話如凌遲剮過他的心,他以為,懷中的少年怕的是那一種男子相愛的罪惡。
他何償不害怕這一種違背自然法則的愛,只是他想永遠留住她,所以,方狠心逼迫她。
而她,為了顧念周全這一份情,也因為與他相同的害怕,怕失去雙方,所以,她亦逼著自已去迎合他!
可她畢竟年幼,他怎麼能逼一個孩子去接受這種有悖人倫,被親人唾棄、受世人恥笑的愛呢?
他才十三歲,如初升的朝陽,光芒尚未真正綻放,而他,卻要逼著她墮入黑暗!
這樣的心思一起,痛如骨徹,他倏地縮回探進她懷中的手,聲音低啞,「錦兒,我們不做了……」水氣氤氳,從那一雙桃花眸的泉眼里細細涌出,賀錦年一驚,從緬懷中激醒過來,此刻,她恨不得馬上摔自已一巴掌,她在干什麼?
「不許後悔,既使你和我一樣害怕……」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眸光浮起水汽,挑起眉尖,瞳仁中淺蘊著頑皮的笑意,象個雨中小妖重重地甩了一下頭,濕發飛動,雨珠在發間飛舞,俯身時,將他從地面上拉起,在他的耳畔一字一句地落下,「城風……儀式僅是開啟我們一生愛戀的門……從此後,不論是生、是死、是分離、甚至是宿怨,也不能叫我們心靈分開……你記住,這是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錦兒……」心靈的枷鎖一打開,他不再按捺忍耐,雙臂一展,將她摟進了懷中,盡管懷中的人臉上淚痕未淨,他還是毫不猶豫地低下了雙唇。
這一次,賀錦年丁香舌頭先他一步頂入他的唇腔,顧城風順時就勢如蛇信般纏住她,帶著探索一寸一寸地勾舌忝著美妙。賀錦年呼吸被阻,半響撤離,銀絲連著二人的嘴角,如藕斷,卻絲連!
豆大的雨敲擊在雀台玉砌的地面上,聲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盤,淅瀝瀝滴進兩人的心田,象為他們的儀式而贊歌。
雨終于變小了,依然沒有星星,亦沒有月亮,只有微弱的燈光從不遠處的亭台樓榭那暈開雨霧。
高高的雀台,俯瞰眾身的高度,兩人面對面地跪著,眸光綿長地看著對方,顧城風的呼吸一長一短甚不穩定,幾度春秋,魂牽夢縈的良辰美景,終于讓他盼來了——
天地間仿佛只有兩種聲音——一男和一女!
「把儀式交給我好麼?」
「好!」
「我想蒙上你的眼楮,可以麼?」
「好!」只要能減輕她心里的怯懦,他什麼也願意做!
她解下腰間的玉帶,帶著虔城的溫柔,輕輕掩上了他的眼楮,在他耳畔輕聲呢喃,「當我猶豫時,你別放棄,當你猶豫時,別阻止,好麼?」
「好!」
「別緊張……」既便知道他看不見,而兩人身上的衣裳亦是完整,可她還是滿面緋紅,雖勸慰他,自已心卻幾乎跳出心腔之外,「乖,我現在要月兌你的衣裳了……不過,我想先親親你……」
顧城風抓著衣襟的手慢慢放松,他的臉被賀錦年捧在手心里親吻,生澀卻又如此親昵。
「躺下……」她帶著女王般的口吻後,又帶著情人般的溫柔,「把你的心願打開,把它交到我的手上!」
因為雙眸被白玉帶蒙住,既使他睜著雙眼,依然是一片蒙朧的白色,而其它的感覺卻在一剎那放大。
他听到,她的呼吸時輕時重,帶著灼熱熨著他……
不給顧城風反應的機會,迅速地,逼著自已沒有任何遲疑……
同時,她倏地閉了了眼,但那一剎那,她的眼角已捕捉到了……
而他——本能地躬起了身,雙手驀地從空中劃了一弧度後,緊緊攥緊,如煙花般地漸漸沉寂,最後平放在自已的身側。
但呼吸亂了、心跳亂了……
混亂的呼吸在兩人之間游走,窗外的雨聲已蓋不住兩人之間的呼吸交纏!
賀錦年的縴手帶著驚驚顫顫地游走,一圈一圈地繞著,卻始終不敢靠近——
他臉色蒼白如雪,原本淡粉的雙唇即刻褪成雪白,微翹縴長的羽睫不停地輕撲眼瞼上,全身竟是動也未動……而她不知道,此刻的他,仿如被放在油鍋之上,慢慢地煎,慢慢地熬!而他的靈魂卻在祭壇之上,被一道道的先祖遺訓鞭策、拷問——
「儀式第一步,我要讓你在我的手中顫抖……」她的手游移在四周,感受到他肌膚的緊張和顫抖,最後……
身下的人呼吸驟然停住——
黑夜已布滿顧城風的喘息聲——
大雨過後,天空象被洗刷過一樣,月亮卻在此時不合時宜地露出小臉,含羞帶燥地看著人間這一對情侶。
那白晰臉已染上了胭脂,周身的皮膚泛出蜜桃色的粉紅,原來,陷在**中的他竟是那樣的美,美得象讓人驚心,讓人動魄!
月光的包圍下,顧城風周身縈著一層蒙朧的光暈,襯得那一身凝肌愈發水潤,那一刻,她突然很想看看他的雙眼,心思沉吟間,她控不住地一點一點地揭開蒙在他眼楮上的玉帶。
桃花眸早已睜開,醉眼迷蒙地看著她,因為一時不適應光亮,如蝶翼般的羽睫輕輕顫顫地抖動著,水汪汪地透出股氤氳**,俊美無儔——
「城風,你真美……」她由衷而嘆!
是的,此時的他美麗得如天外蓬萊的畫境,美麗得完全不近人間煙火!
顧城風正值心神恍惚,聞言,臉上嫣紅更盛,也不知是太過羞澀還是**的焦灼,他飽滿的額上淺淺泌出碎汗晶瑩,更映襯著他那一雙眸如清晨的桃花瓣水艷欲滴。
「現在,儀式開始第二步驟,我要讓你在我手中綻放……」賀錦年低低一句後,唇瓣輕落到那一雙桃花眸,上下唇瓣象一只溫柔地手將他的眼眸閉上,溫熱的氣息呢喃在他滾燙的雙頰之上,「不許動,也不許睜開眼,這是我的儀式,由我做主……」余音未了,呼吸漸漸下移,達到咽喉之處時,丁香小舌輕輕一勾一舌忝後,便迅整下移,一路潛行,如落珠般從上而下……
這一種焚身的感覺于他是如此的陌生,好象參雜了愛、又參雜了邪惡,讓他欲罷不能。她的吻漸行漸下時,他感到一**的熱浪夾著欲火洶涌地集中向一處,他欲感到她似要做什麼,可他全身癱軟得無一絲力量,唯覺得一股股的酥麻在小月復上游走著,氣息急促間,愈發攥緊了衣袍的兩側!
……
碧空如洗,明月不見蹤影時,天地星辰放出璨燦之光。
顧城風和賀錦年各自已沐浴後,卻無一絲的倦意,便攜走漫步在花園小徑上,有清風徐徐吹過,掠得樹梢尖的枝葉沙沙作響,並抖落了一簇簇的雨珠,灑了下來,兩人躲閃不及,賀錦年還好,被顧城風抱進懷中,他稍一含胸,便替賀錦年擋住了風雨,他自已便被滴了一頭臉,賀錦年踮輕腳尖,用袖襟輕輕拭去顧城風臉上的水珠,顧城風則一動不動,享受著她的溫柔,晚風吹拂,陣陣溫馨在兩人的之間彌動。
賀錦年知道這樹是剛移植過來,原先的幾株紅杉樹,也在挽月小築遭劫的那一天毀了。
二人隨意閑散走在一條雨花石鋪成的七彩小道,路旁枯萎的花草早已被挽月小築的花農清理干淨,重換上了一盆盆鮮花,四周靜謐的听不到一只的蟲鳴,唯有兩人走動時,衣袍摩擦產聲的悉悉索索之聲。
賀錦年不覺暗暗佩服梧晴雪的一曲《戰場南》,竟將方園幾丈內的所有的生物都獵殺干淨,這等本事,要是在川西,豈不橫行。心思浮動間,突然問,「你準備怎麼對付姚氏一族?」
顧城風定住腳步,長身雋永而立,他看著她,雙手輕輕的固在賀錦年的腰上,「這或許對六月也是一種好事,將來過幾年,等他大了,若是他肯,我倒是想將這些事交到他的手中。」
賀錦年聞言,澱了澱眼神,眉梢眼底盡染笑意,「具體說說!」
他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指,挑開她鬢角被夜風吹亂的發絲,白色袖口散發一股熟悉的薄荷清香,讓賀錦年禁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只听他溫潤的聲音在她頭上響起,「姚氏一族最主要的根據地是川西,我準備慢慢將蒼月的人文慢慢滲透進去,先從發展農桑開始,將引水灌溉的技術傳到川西,改變那的百姓過于追求祭祀求雨的傳統。再獎勵發展養蠶業,讓他們擺月兌四季以耕種為生,這些只在三年就能見效,所以,從第二年開始,就要相應扶持一些商戶經營往來的貿易,把他們養的絲賣到燕京。」這些,他多年前就有這想法,原本想解決了大魏後,再對付川西,但听了賀錦年提及她重生前的事後,他預感到大魏並非是他的心月復之患,反而是姚氏一族,無論是正統也好,逆族也罷,他們身上有太多未知數的神秘力量,對于這一部份的力量,甚至連皇權都無法控制。
但對于千年的姚家,就算再打壓,他只要百姓支持,只要有他的生存空間,那他就能死灰復燃,就好象是百年前,顧奕琛為了打壓姚氏一族,甚至不惜在禁壇上下禁術,讓姚氏一族百年內無男丁,但最終卻出了一人申氏一族。
他相信申氏一族與姚氏一族一定有月兌不開的關系。
賀錦年抬首,恍凝拂動著奇異柔情,心中暗暗折服顧城風的深謀遠慮,這些文化的滲透遠比用武囂蠻力征服有效徹底的多,就算在中國,也是在新中國後才開始,這千年後的思想。既使是中國幾個千古名君,象康熙大帝對付葛爾丹,也是幾次出征,換得十年八年的平靜。
想不到在這個時空,文化遠遠落後二十一世紀中國的蒼月,一個古人能提出這樣的觀點,這讓她不得不佩服。
「在想什麼呢,這般看著我!」他輕輕刮了一下她嬌俏的小鼻頭,聲音帶了絲寵溺,「困麼,要是困,我抱你回去睡覺!」
「不困,白天睡一天了,哪還會困!」她皺了皺鼻頭,「你的策略就是,有一天,一旦貿易上了軌道,可以產生很多不用依靠勞作的群體,這些人,靠兩地貿易為生,將不得不仰仗朝庭的扶持政策。而這些經營商,又掐著那些養蠶農戶的命門。最終不得不服于朝庭的約束,而不是純粹迷信姚氏一族所謂的祭祀?」賀錦年眸間浮起一層稀薄的悵然,透著無可奈何。顧城風的這一策略最終會將整個川西蠶食干淨,姚氏一族的人要不被同化,要不就徹底消失在蒼月大陸上。
「是的,只有束清了姚家的殘余力量,我才能騰出手統一蒼月!」顧城風眉頭一壓,似乎被提醒起什麼,聲音曼然道,「當年先祖皇帝雖統一了蒼月,並統一了度量、文字、流通幣,但並沒有真正將文化交流影響到各個領域,所以,各小國離心離力,他們並不認同一個朝庭的概念,稍有機會,必反!」
「所以,你想以川西為試點,如果能拿下川西,再著手拿下大魏、大齊和大燕!」
顧城風頷首,眸色在這刻轉深幽邃,聲音透出力度,「是,雖然要十年這期間會紛爭不斷,甚至更長,但若能最終統一,為後世百姓爭得一個沒有戰爭,沒有隔閡地淨土,未償不是一件功德!」
「去做吧,我支持你!」她頓了頓,眼波睨向顧城風,「六月先讓他讀幾年的書,他的成長與一般的孩子不同,將來到底適合不適合做這些也要看情況,前提自然是不能讓他冒半分的險。當然,也得看看他將來有沒有興趣!」
「你莫小瞧了六月!姚族的人如何會養出一個連象棋都不會的孩子?」顧城風聲音不大,似自語,甚至不帶情緒,只是語至尾音時嘴角微微帶著一絲的嘲諷彎起。
幸好六月所有的心機,都只想留在賀錦年的身邊,顧城風感覺到懷中的人似乎呼吸微微一顫,馬上轉開話題,俯下臉時,聲音已如染上酒醉般飄迷,「只要你在我身邊,做什麼都是一種恆久的動力。」
「嗯!」賀錦年眸光暗閃而逝,她的心情突然有些沉郁,分不清是什麼,也不願多細想,再抬首時,她突然覺得老是抬著首和他說話真是累!
兩人在園中又溜達了一會,攜手步至一處密林時,忽耳邊傳來幾聲翅膀扇動的「撲吱」之聲,賀錦年心生好奇,拉著顧城風便循聲找去,這樣的聲音在以往的挽月小築處處可聞,可現在,除了風聲和人的聲音外,已听不到任何的鳥鳴。
「原來是一只雛鳥,肯定是新遷來的小鄰居!」賀錦年小心翼翼地捧起地上一只初長出羽毛的小鳥,抬了抬首,透過月色,果然看到三米高的地方有一個鳥巢,「可能是被方才的大雨沖下來。」
「城風,你把它放回吧,這小家伙好象沒受傷,它掉到了草叢里,運氣還算不錯!」這倒是因禍得福,若是以往,掉了下來,肯定是成了蛇鼠的美餐。
顧城風沒有去接那只軟綿得的小家伙,他托起賀錦年的腰,帶著她輕輕一躍,掀起小陣旋風,就上了樹梢。
賀錦年把小鳥放回巢里,又幫著被雨打得歪傾的鳥巢扶正,輕輕一嘆,「幸好鳥巢沒掉下來,要不然這些小家伙就沒了家了!」
救了小鳥後,賀錦年覺得有些逛累,抬頭看看月色,「我們回去吧,泡杯茶,說說話,等天亮了,我們回宮!」
「好!」顧城風知道她有些疲倦,便站到她的身前,微微俯身,「錦兒上來,我背你回去!」
「不要,如此良辰美景,我要自已走!」她伸出小手牽住他的手。
兩個一邊往回走,顧城風慢慢跟她說起潛移默化川西民眾的一些政改措施,因為身高的差距太大,抬久了,她便覺得脖子有些酸,突然看到前面一顆近一人高的景觀石,賀錦年月兌了顧城風的手,雙手一撐,極敏捷地跳了上去,然後,她雙眼忽然笑眯成月牙,得意洋洋地朝著顧城風招手,「過來!」
顧城風擔心她滑下,便挨了過去,托了她的腰讓她坐穩,又徑自替她整理下裙裳,拍去她足踝上沾的一些草,抬首時,眸光里帶著笑意,「現在我得仰頭听錦兒說話了!」
他這般的細心,象個待孩子般地呵護她,讓她的心里依戀絲絲甜甜地瘋長著,嘴里已不知還覺透出孩童般的撒嬌,「你的身高已經差不多定了,可我還有大把的機會長高。我計劃過了,這幾年我除了要恢復功力外,還得想辦法長個子,要不然,這身高實在是做什麼也矮人一截!」申鑰兒的身高不低,別說是在這時空,就算是放在現代,也是個高挑女郎,可賀錦年的身高卻只有一米四左右,十足的小學生模樣。
顧城風含笑點頭,然而眼角滑過一絲寵溺之色,「放心,你體內的毒已好,好好調養一陣後,自然就長高了!」語調中的真摯關切,就像輕水暖流滲進她的血液之中,她滿足地溢出一笑,將身體半傾靠在顧城風的肩上。
四年後,蒼月皇宮,御書房。
「議論紛紛什麼?」顧城風桃花眸一眯,瞳眸內的冷意幾乎能淬出冰了,一字一句,「丁大人倒跟朕仔細說一說,這燕京城的百姓都議論了些什麼?」
跪在御案一丈開外的丁培正感覺到一股冰冷襲面,凍身周身的肝膽皆在震顫,但他是一個史官,勸薦帝王是他應盡的職責,他伏下首,根本不敢接觸帝王眼眸,心中拼著身首異處的後果,死死撐著把月復中的話逼了出來,「百姓皆言,國生妖孽,天降噩兆……」余下的話在月復中繞了幾圈,丁培正幾度縮了縮脖子,還是說不出口!
只覺一陣霜風襲來,頭頂上,傳來帝王即緩且慢地聲音,近得就象在尺寸之間,「丁愛卿,接著說——」
這樣的氣氛,讓殿中跪的十幾個四品以上的朝臣都驚得一身冷汗,個個不覺把頭低得象折在胸口一般,都替丁培正提著一口氣。
便是連葉明飛也略為緊張地與梧晴雪對視一眼。
丁培正閉了閉眼,腦海里閃過一個美若天仙的少年,若論前兩年還好,這少年只出現在宮幃之中,而現在,已站在朝堂之上,雖官只拜四品,但整個金殿之上,誰敢對這少年的話說一聲「反對」?
四年前新帝登基後,朝臣就開始上奏新帝填充後宮,禮部甚至開始著手準備辦選撥秀女。皆被帝王駁回。
後宮無一嬪妃,甚至極少見宮女。帝王的後嗣問題在兩年前已悄悄引起三朝元老的焦慮。
而這個少年,在後宮甚至到帝王權力的中心御書房都可以暢通無阻,有時在御書房中,對他們的朝議直接提出意見,每一次都會得到顧城風的支持。
而帝王對這少年的專寵,已引起朝野內外一片嘩然,燕京城里,就是一個三歲的孩子也知道當今皇上不愛美人,只愛一個叫賀錦年的美少年。
百姓中悄悄流行著一句話,養十個如花似玉的女兒,還不如養一個男生女相的兒子。
現在不少百姓已將府里的兒子當成女兒來養,甚至有些人將十三四歲的少年送到伶人倌中去習藝,夢想著有朝一日,能被帝王相中,從此飛黃騰達。
長此以往,只怕會助長了蒼月luan寵的歪風。
每一個朝臣都在盼望著這個少年快長大,一旦成長偉岸的男子,過了孌童的年紀,被帝王遺棄。
可這少年顯然是妖孽的化身,年已至十七,雖說比起四年前身量高出一個頭,但骨骼依然嬌小如少女,肌膚欺霜賽雪,眉宇間斂著一抹天生的嫵媚風情,雖喜穿簡單的素袍,但那寬袍之下,讓人一見,總是難免暇思連連。
可這少年,又不是單單以美貌吸引人,連朝臣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少年在政治上的遠見甚至超過了朝中一些老臣,尤其是在帝王新政的通商貿易中,她提出了十項的具體舉措,如由朝庭和商人合辦的商會,完善商貿契約等等,這兩年因這少年提出的新措收效甚至為明顯。
更甚,這少年在武學上的修為,既便是今年登科的武狀元,在她手上走不了百招。
朝堂上已經不少議論之聲,雖褒貶不一,但更多的是否定之聲,尤其是帝王的後嗣問題,更扯動每一個朝臣的神經。
只是無人敢在帝王面前提半句。
丁培正左思右想,這次因為廣陽鎮離奇的大災,適巧引起朝庭內外的關注,更引起百姓的恐慌,若能就此拉開帝王與這少年的距離,他便是死,也值得!
冷汗侵濕了整個後背,丁培正咬咬牙,索性眼一閉,飛快道,「國出妖孽,男色專寵地朝堂後宮,帝王無後無嗣,上天預警,遂降奇災于廣陽三千百姓!」
「好,好的很!」顧城風眼底掠過一絲尖銳的痛楚,朝野暗暗針對賀錦年他豈會不知?但他決不能容忍他們跨過他設的警戒之線。
猛地揮手一摔,書案砰然倒地,案上的奏報,奏折,地圖散了一地,杯盞碎裂,茶汁四濺,朱砂若殘梅朵朵在白色地地毯上綻放,「丁培正,你是史官,你以史為鑒,告訴朕,這千古以來,哪一朝有發生過因為帝王無嗣無後,百姓遭天譴之事?又是哪一朝帝王因身後無嗣,弄得民不聊生?」若要論天譴,論千古之罪,也是由他來背!
君王震怒,個個呼吸皆壓制于月復腔之中,誰人敢于此刻吭聲?
太監總管馮公公一哆嗦,思量著要不要上前收拾,本能地探向帝王身邊的梧晴雪,收到微微揚手的動作後,馬上貓著腰退了出去。
丁培正一噤,瞬時說不出話來。新帝登基四年,百業俱興。初登大統之季,幾項新的利民舉措如都起了好的效果。
比前顧城亦,如今的蒼月更加繁榮昌盛!
「而你,戴向榮,七百戶,三千多個人,怎麼會一夜之間全部自盡于宅中,你一個一品大員,朕的左右膀,任二十年的刑檢司,查了十天,就給朕這麼一個結果?」
「臣死罪!」戴向榮一臉的疲倦,神色萎靡不振,他也知道這肯定不是真實的答案,可他已經查遍了每一家每一戶,根本找不到一絲的蛛絲螞跡,沒有外人侵入,沒有足印,沒有投毒,甚至沒有掙扎。每家每戶的死法都不一樣,有的上吊,有的撞死,有得更恐怖,大人將小孩悶死後,拿了菜刀直接抹了脖子!
帝王一言不發,修長的手指緩緩從牆體上的地圖觸過,最後落在廣陽鎮三個字之上。
就在十天前,明州刺史八百里加急送到燕京城,奏報里聲稱,在明州的地界上的一個小城廣陽鎮,整個鎮上的人一夜之間全部死在宅中,死相千奇百怪。
顧城風馬上責令刑部尚書親自赴明州調察,因為此事已引起整個蒼月百姓的不安,多數的百姓都認為是巫蠱在作祟。
可戴向榮查了廣陽鎮四周的飲用水和植被後,否定了巫蠱之說。
「章永威什麼時候回燕京?」帝王負手背著眾臣,聲音中透著極致的平靜。
章永威一個月前請辭奔父喪,章永威是西北的人,路途遙遠,所以,顧城風給了章永威一個月的假期。
葉明飛上前一步,謹聲道,「回皇上,微臣的飛鷹已聯絡到章大人,章大人快馬加鞭,最快也要五天後方能到燕京。」
顧城風不語,御書房瞬時陷入靜宓無聲,空氣中透著緊繃。
半晌,始听到那久違的聲音冷漠地響起,「傳朕旨意,太史令丁培正妖言惑眾,即入死牢,三日後問斬!」
從御書房出來,顧城風尚未至驚鴻殿,便听到遠遠傳來一曲悠揚的琴聲,顧城風不禁駐足,他知道六月又在彈奏。
這四年,六月學什麼都興致不高,唯獨對音律,資質奇佳,尤其是對各種樂器,只要一落他的手,都能彈出美妙的音樂,從他指間彈出了音符,當真是如春雨潤物細無聲來形容,讓人听了後,心中感到無比的寧靜。
賀錦年為她搜盡天下名器,最後,連他珍藏多年的「吉它」亦被賀錦年給哄了出來,給了六月。
顧城風步進賀錦年的內殿時,六月正一席墨綠的錦織羅衣,坐姿閑適,十指輕彈,流水般的琴音叮咚作響地從他的指間里彈跳而出。
忽地,琴聲「錚」地一聲,嘎然而止,尾音散去時,六月業已起身,依禮一福身,「六月見過皇上!」
「錦兒,還未出來?」賀錦年的內力修習已至瓶頸,這一次她索性閉關潛習,除了六月按時給她送去膳食外,便是連他這個皇帝也被拒之門外。
細數時光,他已經足足有十天零五個時辰之久未曾見到她的面了。
六月淡淡一笑,並不接話,他修長的身軀筆直地佇立在那,明明是一身墨袍,卻周身如掬著一層白雪,縴塵不染得如一株佛光下的淨蓮。明明是半垂著眼眸,可那眼睫下的眸光輝彩出褶褶之光,偶爾流轉間,竟如鳳凰瀲艷,美得不沾一絲的人氣。
雖二人算是在一個屋檐下有四年之久,但六月看到顧城風時,總是安靜得當自已不存在一樣,他始終是恭持有禮,甚至並不吝于笑容,他從不冒犯顧城風的帝王之尊,但他卻從不願親近他半分!
哪怕有幾次,顧城風為了賀錦年的期望,生平第一次主動和六月走進,卻在六月無聲無息的抗拒中,不了了之。
而經此之後,顧城風亦將六月徹底柄棄在視野之外。
若非是想問賀錦年的消息,他的眼角都不掃向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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