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仙道好人難為 第44章 萬物皆可活矣

作者 ︰ 花左

遙想那年盛夏,昆侖老祖還自稱一山大師,行行碌碌,游走四海八荒。♀

青丘有狐之一族,乃遠古神獸母貞後裔。母貞產九子,色彩各異,皆狐。銀為長子,是以歷任帝君多為銀狐。

一山行至青丘,特去拜訪青丘帝尊銀玉。恰逢那日事務繁忙,帝尊遲遲不來,又是炎熱的夏季,連個上水的僕從都沒有。一山坐在殿里又渴又累,好不容易一個僕從倒了一杯茶上來,那茶卻是滾燙的,熱的直冒白煙。一山心里明白那銀玉定是看不起他,故意給他難堪,這是在趕他走呢。

一山卻不走,忍著熱渴端坐在那里,巍然不動。心道我就是跟你銀帝賭上了,你不就是想考驗我麼。

心下剛一打定主意,忽然听著耳邊有聲響。一山低頭一看,一只紅澄澄的小狐崽子趴在那里喝他的茶。無奈那是滾熱的茶,小狐崽舌忝了一口就被燙的用爪子抱住頭在桌上直打滾。

一山瞪圓了眼楮看著那只狐狸,如此純紅的狐狸,倒是珍品。他敢斷定,這狐狸絕對是純正的紅狐王嫡傳後代。可惜蠢了點兒,看著它抱著頭伸著舌頭滾到地上就很想笑。

他笑著將它提起來抱在懷里,用法術給它治了舌頭,又端起那熱茶以冰雪之道消熱,遞到小狐崽嘴邊。小狐崽立刻吧唧吧唧喝了精光。

「蠢死了。」一個聲音說道。

一山抬頭,看到一個銀發細眼氣度非凡的男人走了出來。想必此人便是銀帝,因其純正血統,故可稱玉。一山趕緊站起來行禮。

「這是紅九家進貢上來的小家伙,本尊有心提拔它成為下一代青丘之主,豈知是個又懶又蠢的。♀」銀帝一揮手,自己也在坐位上坐了下來。他本想給這外人一點難堪,結果那個崽子跑出來賣蠢,真是丟人。

一山忙道︰「哪里哪里。老夫倒覺得此狐乖俊憨厚的緊,十分討人喜歡呢。」

銀帝斜眼吊眉,陰陽怪氣︰「一山大師喜歡啊?」

「喜歡的很。」

「那你帶走好了。」銀帝別過眼。

一山忐忑難安︰「這,可以嗎?紅狐王那里……」

「切。本尊現在都懷疑,這麼純的種,紅九那家伙怎麼如此大方的送上來?養了一段時間才發現……嗯,反正你自己帶回去養吧。今日對一山大師多有怠慢,也算本尊的賠禮了。」銀帝一笑,說道。

就這樣,一山大師喜滋滋的抱著紅毛狐狸回了昆侖。

他想再怎麼不濟這也是一只神狐啊,血統純正啊,只要好好培養將來成長之後是如何絕色風華驚艷六界,他老臉多有面子……

昆侖常年冰寒,紅毛整天睡在窩里睡眼朦朧,餓了順嘴就叼了一山的靈藥丹藥吃,吃些亂七八糟的還鬧肚子,好幾次一山忘了喂它後發生的事兒都挺嚇人的。

一山想讓它看個火爐子總沒問題吧。結果它睡在煉丹爐頂上,毛都燒起來了也不動窩,稍不注意一山就聞到燒焦的味道,有一次甚至差點吃到烤狐狸。

一氣之下一山將它扔到冰窟窿里。紅毛怕冷,這下睡不著了。冷的在冰窟窿里發抖,可就是不願意動動腿鑽出來。♀一山想我看能不能治你這懶病!一轉過身,然後,狐狸被景燁抱走了……

當然後來的事,不提也罷。

想到這里,昆侖老祖不禁有些自責。或許當年他仔細一點,好好看著紅毛,便不會有這些事。即使後來八王之亂紅狐一族牽扯其中,他至少也可憑一己之力保住它……不會跟景燁扯上這孽緣,也不會造成今天這倒轉時空的事情了。

「哎。」昆侖老祖長嘆一聲,忽然眼中亮光一閃,此刻也算不遲啊。便對著跪在地上的周其玉說︰「小周,你可願跟我去昆侖,從此好好修行,一心悟道?」

周其玉抬頭驚疑不定,淚眼朦朧,卻還是搖頭。

「為什麼?你可知我這是在救你于水火啊!」

「我……」周其玉張了張嘴,小聲說︰「不想離開陛下。」

「又是他!」昆侖老祖氣的跺腳,「他自己都保不住了,你怎麼還跟著他?你怎麼就是不知道變通?」

「可我就是放不下他……」周其玉邊哭邊說︰「我可以不出人頭地可以不修仙可以不悟道,但不能不想他。祖師,我知道您為我好,可是小人真的……他是我唯一的執念了……您放過我吧,放我一條生路吧。」

昆侖老祖閉了閉眼,氣憤良久,最終卻還是無可奈何。只道︰「老夫本著仁愛之心想力挽你,但既然你執意如此,老夫也無能為力了。你歷經兩世,前一世執著名利,最後也因此送了命。這一世又執著于情愛,最後又能如何呢?雖說人定勝天,可須知世間萬物命途既定,不變才是恆久,變的始終是少數。你需謹慎抉擇,無論後面結果如何,切記要珍惜自己。這才不辜負天地恩惠,生你養你的父母之恩啊。萬物平等皆可活矣,你也不例外。」

將那黑玉遞到周其玉手中,老人道︰「這最後一塊昆侖鏡碎片,你且收好。若是在景燁他保不住你,你也好自尋一條活路。」

「祖師……」周其玉捧著黑玉感激涕零,「您放過我了?」

「從來不是誰不放過你,是你自己不放過你自己啊。」昆侖老祖搖搖頭,拍拍周其玉的肩膀︰「算了算了,多說無用。你其實資歷不錯,只是自己不懂得運用。如果哪天想通了,隨時來昆侖山吧。老夫也累了,要回去閉關了。小周啊,你自己保重。」

周其玉呆呆的看著手中的黑色昆侖鏡碎片,直到昆侖老祖的身形消失在山洞中也久久不能回神。

「天道為何?是以諸神在上,蒼生在下;神若無德,則蒼生覆滅?非也。一陰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此為真道……」

蒼浮宮下,雪安和子尤等的焦急,已經托了好幾位仙子上去幫他們通報,可竟都如石城大海,別說消息,連一個回話的人都沒有。

「雪安哥,你說她們這不是欺負咱們麼?周先生到底是不是在蒼浮宮上咱們都不清楚,何況他真的就能救嵐哥嗎?」

「……始終沒人下來回話,說明人的確是在上面,看來是有人故意把消息攔下了。」雪安道︰「那位周先生倒不似不守承諾之人。」

「你又如何確定他……」

兩人正說著,忽然看到不遠處一個人抱著一壇子失魂落魄的走過來。明明身上的衣服是干爽的,頭發卻*的,一路走過來留下一串的濕腳印。

「呀!」子尤大叫道︰「周先生!」

雪安也看見了,兩人立刻跑過去。

「哎呀周先生,怎麼每次見你你都像一幅被水鬼追的樣子啊?」子尤驚奇的嘆道。被雪安皺眉輕斥。

周其玉面無表情的看著突然出現的這兩人。

雪安說︰「周先生,阿嵐被西城的人帶走了。他說讓我們來找你,說是你答應了他的……」

周其玉繞過雪安,搖搖晃晃的往蒼浮宮上走。

「周先生,何苦斷人生路!」雪安在後面喊道。

周其玉腳下一頓,僵硬的轉過頭,皺眉。

「你說什麼?」

「先生恕罪,雪安冒犯了。我不知道先生對阿嵐作出了什麼承諾,但我看得出,先生是阿嵐最後的活路了。」雪安輕聲說道︰「阿嵐命途淒苦,光想象冥靈峰下暗無天日的游魂歲月便可見一斑,更遑論他再世之時又受了多少苦難。六界之中屠戮生靈而位居高位者何其之多?阿嵐不過手刃仇人,就得接受所謂的審判,面對之後的另一個冥靈峰嗎……既然先生給了他希望,又為何要這般殘忍的置他于不顧呢。這不是斷他生路,又是什麼?」

「……我沒有那個力量。」周其玉動了動嘴唇,喉嚨里發出聲音。

雪安垂下頭,「是真的沒有力量,還是先生只顧著自己的活路,而無視他人的活路呢。若沒有力量,區區一介凡夫俗子,如何能成為黑琉龍神的西席先生。」

周其玉無形之中被震撼到了。先前一山老頭說的那些玄乎乎的話一直讓他難以捉模,此刻倒似領悟了些許。

老頭說,萬物平等皆可活矣。又說,人定勝天,暗示著命運是可以由自己改變的。

萬物平等皆可活矣。

他能活著,阿嵐也能活著。

僅此而已。

沒那麼玄妙,道理太過簡單,以至于他想的太多,反而想不明白。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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