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怎麼說?」容嬤嬤低頭湊了過來。
「他們兩個到底不一樣啊,」婉寧嘆氣,若是十二阿哥當了皇帝還好,若是當不上,那他這個嫡子將會是未來的太子或者是新君的眼中釘。甚至可能有一天,皇帝為了他立的新君會把永親手毀掉。所以她一定得把永給教育好,而十一阿哥永瑆,將來會是永的一層保障。因此對于這兩個孩子的教育必然是有差別的。但是這些想著很容易,真正做起來卻是千難萬難。
容嬤嬤到底是個人精,一听婉寧的語氣,她很快也就明白了,連連點頭︰「娘娘您放心,奴才都記下了。奴才一定竭盡所能
婉寧見容嬤嬤完全清醒過來,終于放心了。這才揉揉眉心,處理別的事情。
永、永瑆、蘭馨現在是她的孩子,但是她也沒有忘記她的另一個孩子,弘暉。可憐的小弘暉才八歲的小小年紀就夭折了,連個後人都沒有。
雖然有些不合規矩,但是婉寧還是在半個月後的清明祭祀上把給弘輝的祀禮添了三分。往年祭祀也都有弘暉的份子,但是婉寧覺得太少了。或許這就是做母親的私心,她始終覺得自己虧欠了那可憐的孩子,是她沒有保護好他。
坤寧宮的婉寧正因為清明的事情難受呢,乾清宮里的雍正卻緊皺著眉頭。
為什麼?雍正看著乾清大院的層層台階,為什麼那拉氏今年會這麼在意給弘暉的祀禮?往年怎麼從不見她對弘暉這麼上心?為什麼恰恰是今年?為什麼唯獨是對弘暉不是別人?再加上暗衛的密報說皇後自開始安排清明的事情就開始郁郁寡歡,甚至在給弘暉的祀禮里面竟然還偷偷的加了一本她親手抄的佛經。
怪不得這些日子她一有空就抄佛經,原來是要給弘暉。
這太不尋常了,絕不是巧合,雍正眯了眯眼楮,忽然想起了什麼。
「去養心殿雍正招呼了一後的吳書來就徑直往養心殿走去。
在哪里呢?
到了養心殿,雍正只是讓吳書來在外面守著,然後就自己進去了,他那一輩子登基之後看見幾個小兒子經常會想起早夭的弘暉。後來就讓人找出來弘暉小時候讀過的啟蒙讀物和寫過的那些大字。想兒子的時候會拿出來看一看,只是不知道他駕崩之後那些東西有沒有被弘歷這個臭小子清出去。
雍正進了養心殿之後,輕輕舒了一口氣,這里還是那麼熟悉。走到那個櫥子面前,打開其中一格,然後打開暗格。還好還在,已將泛黃了的三本書,還有厚厚的一沓大字。雍正只是心存僥幸來這里找一找,沒想到真的找到了。
眯了眯眼楮,雍正直接拿著這些東西回了乾清宮。等他批完這些折子就去找那個那拉氏試探一下,真是很期待呢。
雍正批完折子的時候已經掌燈了,看看天色,直接就帶著吳書來往坤寧宮而去。
吳書來本想替雍正拿著書和字帖,但是卻被雍正瞪了一眼。吳書來有些愕然,這基本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書,怎麼萬歲爺這麼寶貝?還不讓他踫?
乾清宮和坤寧宮就是前後院,吳書來還沒想明白怎麼回事呢,主僕兩個就走到了。
坤寧宮剛吃過晚飯,蘭馨正偎在婉寧身邊看婉寧處理宮務。
雍正皺皺眉頭,他倒不是討厭蘭馨,只不過這丫頭不知道是哪里冒出來的,弘歷這個臭小子的記憶里有很多東西和他的記憶不相符。但是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好先放在一邊。
「給汗阿瑪請安。汗阿瑪吉祥蘭馨一看見雍正,趕緊蹲身請安,規矩是一絲不差。這一點雍正很滿意。
「皇上吉祥婉寧見自己「兒子」來了,行了個常禮。
「你先下去吧,朕有點事要和你汗額娘商議雍正對蘭馨還算和顏悅色。
「是,蘭馨告退蘭馨很是規矩的行了禮,就跟著嬤嬤下去了。周圍的小宮女也都在容嬤嬤的帶領下靜悄悄的下去了。
「皇上究竟有什麼事?搞得這麼神秘婉寧笑了一下。
雍正盯了婉寧的臉看了一會,然後忽然把手里一直拿著的東西放在婉寧面前。
婉寧忽然覺察到弘歷小子今天來者不善,不過她什麼陣仗沒見過?見招拆招就是了。
看了看面前的幾本書,隨意翻了翻,竟然是很破舊的啟蒙讀物,三字經,論語之類。婉寧有些狐疑,這幾本書很有年份的樣子,看著泛黃的樣子,少說也得三十年了。
可是翻著翻著婉寧就覺得不對勁,好像在哪來見過的樣子,好像曾經很熟悉的樣子。有些地方寫著些初見筋骨的小字注釋,讓她的心微微顫抖。
婉寧的心噗通亂跳了幾下,抬頭看了看雍正,他臉上的表情很復雜,有期待有探究有迷惑。
婉寧好像忽然有點知道怎麼回事了,手頓了一下還是伸向了那一沓疊起來的字帖。
展開,從上往下慢慢的翻著。
一開始的歪歪扭扭,慢慢的有了模樣,漸漸的又有了筋骨,然後成型,再之後就是反反復復的練習。
這厚厚的一沓字帖,只是當時那孩子認真習字的一個縮影罷了。
活了三輩子就生了那麼一個孩子,她怎麼會認不出那孩子的筆跡呢。那是她的執念也是她的痛。只有在夢里她才能看見那孩子明媚的笑臉。那八年是她最快樂的日子。
婉寧一頁頁翻看著,眼楮漸漸模糊了。眼淚啪的掉到了紙上,暈開了一點墨,婉寧心疼的不得了,趕緊拿帕子去擦。
一旁的雍正忽然舒了一口氣,他原本還不確定,現在看來,他的推測是正確的。弘暉的筆跡除了他這個阿瑪,就只有他的皇後,烏拉那拉婉寧認識了。
別人是不認識的,也不會這麼仔細的一頁頁翻看,更不會濡濕眼眶。雍正心里百轉千回,漸漸的看向婉寧的目光里竟有了許多溫柔。
婉寧的失神也就是那麼一會,很快就反應過來為什麼弘歷這個小子會有這些東西?弘歷沒見過弘輝啊,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的感情。
婉寧看向雍正的眼神有點疑惑也有探究,忽然腦子里一絲靈光閃過,這不是巧合,他明明實在試探自己。他的眼神很奇怪,為什麼會這麼溫柔,還有些歉疚。
「朕當年沒有照顧好他,朕最虧欠的孩子就是他了雍正忽然低聲道。
婉寧心神一震,眼楮死死地盯著眼前的男人。
「你……你是……你……」婉寧覺得自己的想法太過匪夷所思,雖然直覺面前的人就是他,卻說不出口。
「怎麼,轉了一圈不認識朕了麼?朕的孝敬憲皇後雍正把婉寧手里的書和字帖都拿來回來,整理好,然後放在檀木小桌上,坐在婉寧一側就那麼直勾勾的看著婉寧。
婉寧被雍正這樣直勾勾的看著,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任是誰被別人這樣直勾勾的看著也會不自在吧。曾經她是他的皇後,是他的妻,可是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好吧。再者想起來她沒有照顧好的小弘暉,婉寧心里又是一陣難受。
雍正也是活了兩輩子的人精了,怎麼會看不出來婉寧心里想的是什麼。弘暉,那也是他心中的傷痛。那是他唯一的嫡子,是個很招人愛、很聰穎、很孝順的好孩子。
婉寧此時心里百感交集,她從來沒想到面前的男人內里竟然會是胤禛。
胤禛見婉寧這樣傻乎乎愣在當場的樣子,嘴角翹了一下,在婉寧對面坐下,胤禛悠閑的端起了茶盞,品了兩口。
婉寧看著胤禛,原來這竟然是她的男人。婉寧忽然松了一口氣,本來她以為是自己兒子的人竟然是自己的男人,這真是太好了。
胤禛此時也很高興,本來他以為這輩子他還是孤獨的,但是沒想到老天竟然這麼厚待他,不光讓他重生了,還讓他再次擁有了自己的皇後。
而現在,他原來的皇後還是他這輩子的皇後,這真是太完美了。胤禛現在忽然想去奉先殿一趟,他很想告訴列祖列宗,他又回到了紫禁城,還再次擁有了自己的皇後,那個無論處境如何都會陪著他的發妻,也是他虧欠很多很多的人。還有弘暉這個早夭的孩子,胤禛覺得這娘倆是他虧欠最多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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