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夜九沉煙 白鹿初遇俊俏龍

作者 ︰ 喬家小巴

容九飄在水面上整整五日,點點熒光縈繞在她的周圍。♀隨著那男子彈奏的聚魂引,自己魂魄的吸收日月的精華,不再單薄。此時,那靈敏的黑靈貓在岸邊打盹,而那男子依舊坐在小舟之上,彈奏著手中的琴箏。那琴箏十分的華美,好像是那天上的仙女們手中的仙琴。容九知道他的身份,他是高貴的魔,高貴到身上絲毫沒有一份嗜血或者魅惑的妖氣。這些日子,容九朝著男子的方向問過幾句,但是,那男子至始至終都沒有回答她一句話,興許他是耳不聰眼不慧,兩次相見卻未曾听過他說過一句話。隨著聚魂引哀傷淒婉的曲調,容九覺得自己有些乏力,竟合上雙眼沉沉的睡了去。

那年夏天,調皮的容九還是一只不會幻化人身的小白鹿。哥哥姐姐們早已化成人身,推開了南鹿原門口的巨石,向外面的世界跑去。而只剩她自己還一個人整天在家里苦練功夫。那時候,南鹿原還住著一些鳥族的鳥,那時候,鹿族和鳥族的感情十分的好。有天阿爹阿娘被鳥族的五彩鸞鳳請去喝酒,容九便趁著這個機會溜了出去。挪開巨石損耗了她不少力氣,一旦巨石挪開,她就像一只掙月兌了牢籠的小鳥,興奮又焦急的向外頭那個花花世界沖了出去。她一路向北,翻過兩座山,跨過幾條溪流,到了一條大河面前。那條大河十分的寬闊,容九是躍不過去的,而且水流十分的湍急,若是不小心,她便會死于非命。容九向後退了幾步,然後沿著岸往川源走去。這條川的川源是個偌大的湖,湖的四周被高聳的樹木包圍著。四周樹木和花草長得很茂盛,容九好奇的探著腦袋,在花花草草的世界里玩的不亦樂乎,時而跳躍著撲蝶時而跟著那蝴蝶奔跑。白色的蝴蝶引著她到了湖邊,容九正眼一瞧,這湖里竟有個美若天仙的男子。容九瞬間便傻了,害怕的不敢眨眼,不敢挪動四肢,若她為人,臉上定是一番潮紅。眼中人為意中人,大概是這個意思。那個男子穿著白色的薄衫,浸泡在水里,頭枕在一只鹿的月復上,雙眸緊閉,吐息如蘭。看了看岸上隨意橫著的酒杯和酒壺,看來這人是喝了個醉。容九小心翼翼的撒開蹄子,走向前去,看了看那男子的容顏。

「這男子竟然生的比阿爹還俊。」男子的發梢有些濕,黑色的長發被金簪綰著,但有幾縷又垂在水里。眉如墨畫,面若敷粉,英挺的鼻子,如花瓣一般的薄唇,容九看著有些痴了。便小心的問著那同族,

「他是誰,怎生的如此好看?」

「他是前幾日下凡的龍神,棲在咱們這臥龍川。♀」同族的小鹿回答道。龍嗎,容九除了鹿和鳥從未見過別的生靈,只是听說龍是十分神聖的。說著,容九便瞄到了水里那條龍尾,銀白色的龍鱗在日光的照耀下十分的好看,像是銀子灑遍了這一片湖。容九小心的探下頭去,仔細的看著水下的龍尾,這時一條紅色的小錦鯉躍出水面,嚇得容九往後一退。這臥龍川的動物們倒是猖狂,沒成精的鯉魚也敢在她面前撒野了。鹿是很敏感的動物,她回頭一看,那個男子已經睜著惺忪的眼,紅唇微啟,有些疑惑的看著眼前這頭白鹿。水里的龍尾也揚了起來,像是伸了個懶腰。容九嚇得不輕,像是個做了虧心事的少女,撒著蹄子往外頭跑去。

回到家,阿爹阿娘便已坐在高堂之上,容九知道,她要面臨的是一頓訓斥。阿爹只是扶了扶垂下來的發絲,然後輕抿了一口茶,笑著說︰

「九兒,你跑去哪兒了?」容九的家和一般尋常人家沒什麼不同,阿爹唱白臉阿娘唱黑臉,但是就是因為有這麼息事寧人的爹和刀子嘴豆腐心的娘,哥哥姐姐們都是優秀,投入名門去修仙得道。

「爹,娘,我要幻化成人!」小白鹿容九今日似乎做了個很大的決定,容九娘手里的扇子一緊,而白鹿王手里的茶更是灑了半盞。

「孩兒她娘,我沒听錯吧,這還是成天偷懶的九兒嗎?」

「你沒听錯。但你要回答娘,你今兒到底去了哪兒?」容九娘向白鹿王白了白眼,然後問容九。

「我今天去了北方的一條川,然後我看到了一條龍。」容九支支吾吾的,而容九娘只是向白鹿王投了一個有意眼神。

「龍?龍和我們不一樣,今後你不準再去那兒了。」容九娘的話還沒有說完,容九搖了搖頭,便跑了出去。

「你這孩子,我還沒把話說完!」容九娘氣的拍桌,而白鹿王則在一邊勸道

「九兒早晚要和阿二阿六阿七她們一樣出去,然後嫁人為婦的。」

「你怨你這個做阿爹的!唯獨九兒不可以,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倒是不希望因為那劍而耽誤了她。」然後,白鹿王微笑不語,容九娘則嘆了幾口氣。

夏天很快就過去了,一整個秋天,容九都窩在房間里練功。♀一個女子一旦有了什麼想抓住的東西,那麼她肯定是不顧一切的。九月的最後一天,素衣女子,黑發及腰,黛眉若煙,目含水波,櫻桃紅唇,肌若凝脂,氣若幽蘭,杏手執帕,踱步出閣,丫鬟小廝們都被此情此景驚艷到了。

「九小姐幻化成人了。」瞬間整個南鹿原都炸開了鍋。那只鹿家最懶最笨的鹿終于化成了人。

「阿爹阿娘。」容九輕喚,聲音如山間的一泓清泉,十分的悅耳。

「九兒,阿爹看看,果然跟阿爹一個漂亮樣。」和藹的白鹿王樂壞了,倒是容九娘沒有多說些什麼。

那天是初雪,情竇初開的少女大清老早便起身梳妝打扮。她化成白鹿,然後溜出南鹿原,直奔臥龍川,心里頭是雀躍和興奮的。白雪像是給大地蓋上了一層銀妝,鳥類向南遷徙,蛇蟻歸洞,臥龍川周圍的小動物們都隱了準備過冬。因為白雪覆蓋了幾個高聳的樹,容九有些找不到路了。她搖了搖毛茸茸的尾巴,又撇了撇鹿腦袋,才發現,自己就是個路痴。有些枝椏被雪壓斷了,使得路更加的崎嶇難走,容九鑽上翻下,可謂見心上人之路困難重重。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容九的肚子很餓,冬天地里沒有鮮女敕的青草,樹上也沒有鮮紅欲滴的樹莓。突然,餓壞了的容九似乎聞到了樹莓和桑葚酸甜的香味,鹿腦袋往左一撇,雪地里埋著的是幾顆野果。容九左顧右盼,確認周遭沒有人了,撒著小蹄子歡快的走了過去,剛想張嘴,一張大網便將小小的她整個兒網起來了。

「大哥快看,是只傻 子!」妖精弟弟手里拿著鋤頭,興奮的沖了出來,而謹慎的妖精哥哥還是先看了一下四周的情況,然後提著刀向容九他們那邊走去。

「今晚就可以炖鹿肉了!」妖精弟弟將網扎好,而容九在里面不停的掙扎,說

「快放本小姐出來!」

「居然還是只會說話的 子精!」妖精弟弟說。

「這 子精怎麼也有幾百年的道行了,吃了你我功力定會大升!」妖精哥哥扶了扶額,然後又做出一副「沒錯,就是這樣」的表情。

「放開我!」容九真是氣得肺都要炸了,雖說她化成鹿時長的不俊,那怎麼也不可能與那傻 子想媲美啊,而且這對腦子似乎被驢踢過的妖精兄弟是怎麼一回事,絕對腦子轉不過彎來!

「哥哥,你瞧,那是什麼?」妖精弟弟扛著鋤頭看著天空,容九和妖精哥哥順著妖精弟弟指的地方砍去。

「那好像是,龍吧。」妖精哥哥炸了眨眼,只見天空一條白色的龍盤旋而上,然後向他們那邊撲來。一瞬間,妖精弟兄被撞到十丈之外,雪地里裊裊升煙,一個玉樹臨風的白衣公子從煙霧中走出。而容九這只小鹿則被沉煙一攬,縮在他的懷里不敢亂動。

「還請兩位兄台速速歸去,莫要動我臥龍川的一草一木。」

「是龍神大人,真的是龍神大人。」妖精哥哥拉著妖精弟弟立馬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不敢造次。妖精兄弟叩首幾次,便撒開腿跑了出去。而沉煙只是瞥了他們一眼,便轉身,腰邊夾著一只垂著頭的小白鹿離開了。

容九被沉煙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地上,羞澀的不敢抬頭。沉煙沒有多和容九交談,只是轉身離去。容九口中念咒,白色又溫暖的光包裹著整只小鹿,一瞬間,一個少女出現在面前。少女一身素衣,兩支桃花木贊在她的長發綰成一個髻,亭亭玉立,素雅大方。

「多謝仙君出手相救。」沉煙轉身,容九便向他行了一個禮。

「天色已晚,姑娘早些歸去。」他渾厚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沙啞,而容九的面容早已紅潮一片。

「那日擾了仙君的清夢,真是不好意思了。」

「無礙。」

「小小心意,還請仙君收下。」容九攤開手掌,細膩潔白的手掌里躺著的是幾顆可愛的桑葚。容九知道,她全身都在發抖,咬著唇,低著頭,她不想看到沉煙一副嫌棄,然後離去的場景。她的腳尖前出現了一只白色的錦靴,鼻腔中一股龍涎香襲來,驚恐的抬頭,沉煙離她不過一丈遠,那張英俊瀟灑的臉漸漸在放大。她甚至可以看見沉煙脖間喉結下有那麼一顆小小的痣。縴細的手指伸到她的面前,執起了一顆桑葚。容九的眼順著沉煙的手看去,他只是執著一顆紫紅的桑葚,然後優雅的啟唇,放入口中。整個過程都是那麼的自然和優雅。沉煙似乎被桑葚的酸味酸到了,黛眉微蹙,然後又是一副淡然。容九整顆心都懸著,臉上的緋紅像一把火灼燒著她,她一不小心打了個小小的噴嚏,竟讓法術失靈,一下子一只白色的小鹿在空中翻轉,然後落地。容九羞赧的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搖著尾巴,抬起鹿首望天。

「很好吃,謝謝。」沉煙的嘴角多了一絲笑。

「那明天,我再來。」容九甩下這一句話,竟不識禮數的轉身沿著臥龍川向樹林外沖去。那時候的她就像一只驚兔,生怕自己的小心思被人看穿。

容九一回家便沖向自己的房間,抱著枕頭委屈的咬著唇,眼眶里含著幾朵淚花。她在懊惱,在心上人面前出了極大的洋相。想著想著,她便將腦袋埋進了香枕里,拉上紫色的絲綢床簾,不讓任何人甚至任何鹿來打擾她。今日是二姐回家省親的日子,大家伙都聚在廳堂之內,喝酒吃菜談家常。而平時作為話匣子的容九倒是一個人用完晚膳便回了房間。晚上,容九輾轉反側,這時,一雙玉足伸入容九的被窩被窩。

「九兒,今兒是怎麼了,一句話都不說。」二姐容雙霜是一只溫婉如水的白鹿,如今也是一位賢良淑德,秀外慧中的婦人。從小容九怕黑怕夜,六姐小時候便被送去仙山修煉,而七姐雖隨和卻有些孤傲,只有二姐待自己最好,在無數個夜是,是她摟著小小的容九安心入眠。所以,姊妹之中,就數二姐和她最親。

「沒事。」容九翻了個身,面朝白牆。

「我听爹娘說,我們九兒有了心上人了。」

「我也不知道他算不算是我的心上人。」容九才轉過身,嘟著嘴,一臉糾結。

我出嫁,阿六阿七被送走的時候你還小,這會兒大了,家里倒是只剩那幾個哥哥了。我們九兒連個說心里話的人沒有。難得二姐回來,你倒是給我說說。」

「他是個神仙,一條住在水里頭的龍。他長得可俊了,比爹爹都俊。每天,我都特別想見他,于是,好多次,我就翻過兩座山,跨過幾條溪去見他。要是我有好吃的東西,我就特別想給他吃,比如桑葚,要是我遇到了好玩的事,我就特別想和他說。」

「小傻瓜,你肯定喜歡他。」二姐捏了捏容九的臉蛋,然後笑著。

「今天,我去見了他,我特別緊張,不小心打了個噴嚏,就現出了原形。我還給他吃了桑葚,但他的表情告訴我他沒那麼開心。後來,我還和他說明兒我還會去,還會給他帶桑葚。」說著,容九將頭埋進被窩,委屈的嘴里帶著小聲的哭腔。

「二姐,他是不是不喜歡我啊。」

「神仙是不吃東西的,你給他吃桑葚,酸到他是當然的了。」

「嗚,那怎麼辦。」容九探出腦袋,亂糟糟的頭發粘在臉上,二姐將她臉上的發絲都整理好,然後說

「既然他沒拒絕你,說明他不討厭你啊。」

「真的嗎?」容九似乎又重拾了信心,然後破涕為笑。

「傻孩子,快睡吧。」容九紅著臉閉上眼,而她的心里與夢里裝著的都是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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