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相處三年只是幾日不見的丈夫以這種方式迷暈,好像有點丟人。♀
洛琳羞澀地低下頭,不自然地揉了揉鼻子多少想要掩蓋一些自己變熱的臉。
宋靳凡大步向前,幾步便來到洛琳面前,伸手擁住了她,側臉問︰「今天怎麼想到要過來了?天氣這麼冷,穿得這麼少怎麼行?」
男人的聲音依然沙啞,甚至還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鼻音。
洛琳皺了皺眉,抬眸望向宋靳凡,答非所問道︰「你感冒了?」
「啊,」宋靳凡連忙松開洛琳的肩膀,把兩人的距離拉開一些,扭過頭回答,「抱歉,我忘記了,傳染你就糟了。」
洛琳忽然生氣起來,把宋靳凡扭過的頭板正,正視著男人一時錯愕的臉色,「喂,我是你老婆,難道我還會被你傳染嗎?工作的事再重要都要照顧好身體你不知道嗎?你看看你……我不督促你,你一定忙到連飯都忘記吃……」
洛琳還在這頭碎碎念,宋靳凡那廂卻听得笑出了聲,任由妻子的嘮叨越來越長越來越多。
「你看看你,」她湊過去嗅了嗅男人的襯衫,隨後擺了個嫌棄的表情,「唔,抽了多少煙?不是答應我要戒煙嗎?」說著便踮起腳尖伸手在男人的額頭上探了探,一臉如臨大敵,「糟糕,你額頭怎麼這麼燙?是不是發燒了?唉,宋靳凡!你到底想要害我擔心到什麼程度才甘心啊!」
洛琳嗔怪地瞪了一眼喬遠,一臉「身為小弟你怎麼都不好好照顧老大」的憤怒表情,喬遠頗為羞愧地模了模脖子,嘴里輕聲咕噥,「那也得他肯听我的話啊。」
洛琳拉住宋靳凡的胳膊把他往辦公室里帶,「不行,你听我的,現在的你必須需要充足的睡眠,現在我命令你,給我睡到自然醒!這一時半會兒,公司是不會倒下的,但你再不閉眼楮,就要先去醫院報道了。」
宋靳凡很無奈地被洛琳帶著進了辦公室里的休息間,被洛琳不由分說地按進柔軟的床墊,被她以極度溫柔的方式月兌掉了衣服和鞋子,最後為他蓋上溫暖的被子,他默不作聲地看著洛琳替他打點一切,忽然真的有種安心的錯覺。
宋靳凡靜靜躺在床上,看著洛琳背對著自己正在櫃櫥里不斷翻找著什麼,嘴里還不停嘀咕。
宋靳凡的意識逐漸在遠去,渾渾噩噩半夢半醒之間感覺到自己的嘴巴被撬開,隨後口腔中被塞入了略微苦澀的藥丸,被灌入溫熱的水流,順著喉管被迫吞咽進了肚子里,實際上一連幾日來他確實過得夠嗆,可他不敢回家面對洛琳,因為他心中有鬼,害怕被心愛的人揭穿。♀
但他似乎還是無意傷害了洛琳,因為不想把煩惱帶回家,所以干脆選擇徹夜不歸,沒想到卻讓洛琳不安起來。
自己作為丈夫完全沒有盡到責任,他還不夠成熟。
腦子里亂七八糟地想著這些的同時,明知道自己已經陷入沉睡,卻依舊能感受到四周的動靜,有一只柔軟的手揉捏著他的眉心,幫他撫平心中的焦慮,一陣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聲和屬于愛人的獨有氣息在耳邊細聲響起,自己好像被緊緊抱住了。
洛琳在他的鼻尖親了一口,「沒關系,我會和你在一起的。」
***
次日清晨,當洛琳醒過來時,第一個動作便是伸手模索另外半張床的位置,結果完全不月兌離設想外的,宋靳凡早就起床了。
她睜開酸澀的雙眼,掏出手機看看時間,才六點多,外頭天色還半黑著,掀開被子下了床,走到房間門口,輕輕推開了門,果然看到宋靳凡正伏案辦公,白晃晃的燈光將他不正常的臉色襯托得更加蒼白,睫毛投下的陰影正微微抖動著,依然讓人覺得它的主人此刻的狀態很虛弱。
洛琳氣得胸悶可又無處發泄,悄無聲息地在浴室里漱了漱口後,便躡手躡腳地走出休息間,來到宋靳凡的身後。
對方很專注,正聚精會神地查看文件,精致昂貴的鋼筆筆尖正流暢靈活地簽下了龍飛鳳舞的署名。
洛琳負手站在他身後,探頭偷看著那份文件,那些字她是認得的,可惜和滿頁的專業術語放在一起形成了復雜的長句,她根本有看沒懂,只知道那份原本應該整潔干淨的文件被宋靳凡一筆一劃地指出了修訂和應該校對的重點,于是變得眼花繚亂,令人看得是更加雲里霧里了。
洛琳清了清嗓子,開口問︰「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嗎?」
就這麼涼涼的一句,听得宋靳凡身後起了雞皮疙瘩,他僵硬地轉過頭仰視她,一臉被發現錯事的心虛表情。
盡管洛琳很生氣,但對待這樣認真工作的宋靳凡,她也壓根無從指責。
「我已經睡了很久了,剛起來一會兒,真的,就一會兒。」宋靳凡辯解著,非常難為情地向洛琳解釋道,「燒已經退了,你喂的藥很有效,我已經好了大半了。」
洛琳驚訝地發覺宋靳凡的耳根有些紅,難道是在害羞嗎?是因為覺得這樣跟自己的妻子底氣不足地狡辯是種很孩子氣的行為嗎?——諸如此類的想法這樣一閃而過。
洛琳還是堅持不說話,宋靳凡以為她真的生氣了,連忙站起身來,眼神中甚至流露出一絲無措的意味來。
這樣的宋靳凡,真的……好可愛。
洛琳扭過頭捂住臉,覺得自己的耳根也像被宋靳凡傳染了,跟著發紅起來。
宋靳凡以往在洛琳面前總是保持著那副胸有成竹沉穩有力的姿態,兩人相處三年下來,自己更是從未見過他生病的模樣,或者說宋靳凡一直不願意讓她見到自己虛弱的模樣。倒是洛琳經常會生個小毛小病的,那時對方也總會提醒自己吃藥,悉心地照顧自己。
然而這一回,兩人的狀況顛倒了過來,感覺還……挺新鮮的。
洛琳身隨心動,小心翼翼地伸手探了探宋靳凡的額頭,感覺沒昨天那麼嚴重,但也絕對不是完全退下去的樣子,拉低對方的肩膀頭抵他的太陽穴測試溫度,果然還是有低燒。
這樣親昵卻不帶情/色意味的關照讓兩人不約而同地加快了心跳。
在再次害羞起來必須趕快把這種臉紅心跳的氛圍破壞掉。
「乖乖坐著,我去給你倒水,繼續吃藥。」
見洛琳緩和了語氣,宋靳凡略微放下心來,心跳也平穩不少,只是他眉宇間的憂愁揮散不去,看著洛琳踢踢踏踏地向休息室里走去,側目瞄了一眼桌上的文件,如果合作方最終決定拒簽這份合同,那麼自己當初相中的那塊地皮很有可能就要被曾堯年搶過去……但這是自己和那男人的交易,為了守住秘密,他不得不把這塊到嘴的肥肉拱手相讓。
不甘是一定的,只是任何事都會有犧牲,他只是選擇了能夠犧牲的那一方罷了。
沒關系,被搶走的東西,到時候再奪回來就行了。
這樣想著,他不自覺勾勒出一抹笑來,嘴角微微上翹。
「你在笑什麼?」洛琳看到宋靳凡的笑覺得怪怪的,當即直言不諱地說︰「笑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呀,你不會是……燒糊涂了吧?」
「沒有。」宋靳凡立即正襟危坐。
洛琳明顯不信,卻也沒再捉弄生病的宋靳凡,她手里拿著一堆藥一股腦放到他的辦公桌上,又取出一桶4升的純淨水倒進電熱壺,開始燒起水來,爾後轉身問他︰「你喉嚨痛不痛?很痛的話把阿奇霉素也吃了,拿兩片。」
宋靳凡依言在一堆藥里精準地找出剛才洛琳讓他吃的幾種藥,然後和她一起等著水開。
洛琳等得很急,忍不住抱怨了一聲,「我說電熱壺一點都不方便,還不如飲水機好用呢。」頓了頓,又自言自語地反駁先前自己的結論︰「不過純淨水比較干淨,飲水機的話用久了有很多細菌,嗯,還是用電熱壺比較好,你讓喬遠要經常清洗一下啊。」
說話間電熱壺啵的一下切換了開關,洛琳連忙止住話頭,拿住水柄,起身給擺在茶幾上的茶杯倒了一半的分量,又混接了一些純淨水,做完這些,她自己先喝了一口,在確定水溫後自我肯定地點點頭,才把茶杯遞給宋靳凡。
宋靳凡看到剛才那一幕,心頭溫暖,抓起一把五顏六色的藥片塞進嘴里,就著茶杯中溫度適中的水滑下喉道。
「水要全部喝完哦,多喝水會好得快。」
聞言,原本打算放下杯子的宋靳凡只得繼續剛才的動作,把水喝得一滴不剩。
洛琳眯著眼滿意地點點頭,一只手撐著下巴手肘抵在桌上,另一只手模模他的頭,夸了一句︰「好乖。」
結果這樣的安撫害得宋靳凡差點被尚未來得及咽下的水給嗆到。
真是的,為什麼會害羞成這樣?
仿佛自己生的這場病,變得像是值得慶祝的喜事一樣,令人愉悅不已,令他不停地……心動。
***
吃完藥後宋靳凡繼續回到辦公桌前將剩下的一些工作收尾,而洛琳則安靜乖巧地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雙手手肘撐著桌面,仔細端詳著宋靳凡。
宋靳凡被盯得並不那麼好受,心里明明在意得不得了,面上卻依舊裝作無動于衷的模樣,實際上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一頁的文件,他已經檢查了十分鐘卻還停留在第三條細則上。
頭疼地捏捏太陽穴,卻听到洛琳說︰「頭痛?要不要我幫你揉揉?」
他搖搖頭。
過了一會兒他覺得肩窩發酸,下意識轉了轉脖子,就又听到洛琳問︰「累不累?我幫你做馬殺雞怎麼樣?」
他搖搖頭。
再一會兒,他發覺鋼筆沒墨了,正準備從抽屜里拿墨水出來,便看到洛琳伸長了脖子在明目張膽地偷窺。
宋靳凡終于忍不住打破了淡定的假面具,好氣又好笑地問對面注視著自己的女人︰「你不去睡覺嗎?我記得你每天睡眠時間必須達到八小時才不至于沒有精神,現在是打雞血了?」
「可是我擔心你啊……你病還沒好透。」洛琳咕噥著,有些垂頭喪氣。
「我呆在這兒,又不會跑掉。」
「唔……」洛琳欲言又止地,愣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宋靳凡挑眉,「你到底想說什麼。」
「12月31日元舞廣場有煙火大會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啊還有安安和她老公也會來所以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空其實沒空也沒關系我一個人去就好了你不要勉強——」
「好,我會去。」
「啊?」
洛琳語無倫次說了一堆連自己也不曉得自己在胡言亂語些什麼的話,尚未反應過來前就听到宋靳凡毫不猶豫的回答,速度快得她誤以為自己因為太過期待從而導致出現了幻听。
「12月31日,我會陪你一起去看煙花。」
宋靳凡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再次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並且加重了細節描述。
「一起看煙花?」
「嗯,一起看煙花。」
「還有跨年倒計時……」
「嗯,還有跨年倒計時。」
「一起吃晚飯。」
「嗯,一起吃晚飯。」
「四,四人約會……」
「嗯,四人約會。」
洛琳用手背抵住嘴唇,試圖將大部分的表情遮掩過去,但卻遮不住上揚的唇角。
「……不過,你最近不是很忙嗎?這樣,真的可以嗎?我會不會干擾到你了?」
就算得到宋靳凡的承諾,但她覺得自己是任性了,畢竟自己知道,對方幾乎不會真正拒絕她的。
「項目這兩天就會收尾,我沒有關系。」
宋靳凡並沒有說假話,繁忙雜重的工作其實到今天為止就可以完成了,即使洛琳昨天不來,今天他也準備回家了,畢竟年關將近,是要抽出時間來陪陪可愛的妻子了。
不過這樣的約會請求從洛琳口中提出來,似乎是頭一次,宋靳凡再次感到受寵若驚。
他的寶貝,好像真的開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