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張梅花很快也就回過勁兒來了,報官?那死丫頭這輩子還要不要做人了,哪怕她兒子沒得手,可那種事情傳出去,誰還能正眼看那死丫頭?所以,她在愣了一下之後,鬧得更歡快了,瞧那架勢,不把春心咬下一塊肉來,還真是不能罷休。
靠,還真沒完沒了!春心磨了磨牙,她確實是不太想報官,她倒是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的,只是事情一旦傳出去,估計老媽就要操心了,畢竟這種事情別說在古代,就算是在現代,往外一傳也是極為難听的。不過,她可不是絕對就不敢報官,既然你丫非要跟我折騰到底,我特麼就敢陪你折騰!
「嫂子,你陪著娘,我去衙門報官,看看是她的骨頭硬,還是官府大老爺的板子硬!」春心拍拍手上的土,回頭沖蘭悠蘿喊了一聲就往外跑——她要是跑慢一點,肯定會被老媽攔住。
果不其然,一听春心要去報官,劉氏急了,要是把昨天的事情牽扯出來,外人會怎麼看待她閨女?沒事兒也會傳出事兒來,以後小春在人前可就抬不起頭來了,婆家都不好找。
「娘,您干嘛去?」蘭悠蘿見婆母也想追上去,連忙拉住問道。
「你沒看小春要去報官嗎,她年紀小想的不長遠,我可不能由著她胡來!」
劉氏那個急啊,再看一眼有點呆愣的張梅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撩起裙子抬起腳,對著張梅花就沒頭沒腦的狠踹了幾腳。這個混賬女人教出來的混賬王八羔子,全家都該千刀萬剮。
但令劉氏喜出望外的是春心很快又退了回來,身後並沒有跟著官差衙役,反倒是跟著一個身材修長的年輕人。
「娘,苦主找來了。」春心對老媽咧嘴一笑,回頭看了那年輕人一眼,沖他點點頭道,「那個地上的女人就是那王八蛋的親娘了。♀你說吧。」
年輕人扯扯嘴角,真是見鬼了,他干嘛要來應付這種差事啊!——坐在屋頂角落上的嘉禾搖頭嘆息,他倒是想親自陪親愛的小春心演一場,只是他未來的岳母認得他,他可不能讓未來的岳母真以為他已經成親了。
唔,還是他的小春心聰明啊。這麼短短一眨眼的功夫,小腦袋里就編出了這麼多故事。
眼見來了一個年輕人,春心還稱呼對方為苦主,眾人都來了興趣,一邊攔住張梅花,一邊詢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這鬧了一早上了,來龍去脈也該讓我們知道一下了吧。
年輕人低頭苦笑。因為他已經看到了蘭悠蘿那微微瞪大的眼楮,算了,反正他也沒成親,不在乎那點虛假名聲,誰讓他技不如人呢。把心一橫,按照春心和嘉禾編排的劇本,他開口道︰「諸位,在下此廂有禮,敢問諸位,這里有沒有一個叫肖天福的?」
「有有有。」
「就在西邊隔壁那家!」
「就是她兒子!」
眾人七嘴八舌的為年輕人指路。就連張梅花都有點不解的看著那年輕人。
等眾人稍靜下來,那年輕人立刻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這王八蛋,到底還是讓老子給找著了!昨兒傍晚,我媳婦從紅螺巷路過,那個兔崽子竟然想非禮我媳婦,還好這位春姑娘見機求救才沒釀成慘劇,老子當時就把那兔崽子揍了一頓,扒光了剃了頭丟紅袖樓去了!」
哦。原來如此,怪不得一大早的來找春家的麻煩呢,敢情是因為肖天福昨兒做壞事被人家小春給打斷,記恨上人家了。眾人看向張梅花的目光豈止是一個鄙視所能形容的。
劉氏听的蹊蹺。這話怎麼跟女兒所說的出入這麼大?
「到底我媳婦心里想不開,回家差點尋了短見,我左思右想這事兒都出在那畜生身上,非要把他給提溜到衙門蹲大獄,給我媳婦討個公道不可!」給足了眾人鄙視張梅花的時間,年輕人才開口繼續說道,「昨兒發生的事情我心里清楚,絕不會胡思亂想誤會我媳婦,就是因為這個,我才敢把那畜生告上公堂,怕丟人不敢報官,縱容壞人逍遙法外,那誰知道將來還會有誰吃虧?」
這話倒是說進大家心坎里了,這種事情吧,報官,怕壞了名聲,不報官,那今後說不準還會有第二第三次。況且,要是作惡的畜生們都吃定了受害者不敢報官只願私了,那他們豈不是更囂張?
這年輕人有膽氣出頭報官,實在是解了眾人的心頭之恨,尤其是家里有年輕姑娘的人家,更是決定回家以後跟自己的閨女兒媳都加一條規矩︰肖天福與狗禁止靠近。
張梅花听傻了,她本來以為這事兒只跟春心有關系,這是從哪兒又冒出來一個苦主?還是說當時天色太暗,兒子眼花了拉錯了人?
「我今天來,一是來感謝春姑娘昨天仗義救人,二來,就是要把那個叫肖天福的畜生押到官府去,看看牢里的殺威棒能不能讓他知道厲害!」年輕人邊說邊往門外走去,嘴里順便問道,「就西邊這家是不是?」
眾人巴不得趕緊把肖天福拉去衙門呢,連連點頭,一窩蜂的跟著年輕人去了。
張梅花這會兒也顧不上撕扯春心了,她心里明白的很,自己兒子可是一點苦頭都沒吃過,要是被推上公堂,估計一頓板子下來什麼都招了。他們家又沒有做官的親戚,一旦招了,那可就是想撈都撈不出來了。眼看那年輕人已經開始拍自家的門,她一個骨碌爬起來就往自家門口沖。
院子里立刻清淨了不少,春心伸了個懶腰活動活動筋骨,沖老媽嘿嘿笑道︰「娘,這下就……」
「就你個頭!」不等女兒說完,劉氏就一指頭戳到了女兒額頭上,沉著臉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春心撓頭干笑,在老媽越來越危險的目光注視下老老實實的說道︰「剛剛那位就是昨兒救了我的恩人咯,方才我出去正好遇上他,听說是昨晚那人家里來咱們家鬧事,他就說這事兒他一力承擔到底了。」
原來是恩人。劉氏恍然點頭,但又有些不贊同的搖頭道︰「到底是年輕人,想事情不周全,他如此一來,縱然是解了你的圍,可他娘子的名聲怎麼辦?」
春心不在意的擺手︰「娘,人家還沒成親,你不用想那麼多啦。」
「沒成親也沒有往自個兒身上潑髒水的啊,咱們這人情可欠大了!」劉氏瞪了女兒一眼,開始盤算著該怎麼跟人家道謝了。
好吧,她這表現看起來似乎確實是有點忘恩負義的樣子。春心模模下巴,決定還是先去看「恩人」大鬧肖家去。
隔壁已經傳來了咚咚咚的砸門聲,那年輕人看著瘦弱,但力氣極大,砸的肖四家的兩扇小門沒命的抖,真恨不得將里頭的門栓給抖掉。
「有完沒完,有完沒完了!」肖四的聲音從門內傳出來,把兒子一找回來,他就快氣炸了,可畢竟隔壁都是女人家,他要是貿然去找,說不準被人當做上門調戲給送官府,這才讓同樣快氣炸了肺的張梅花出面。
可誰知隔壁鬧哄哄一陣子後,竟然有人敢來砸他的門了。混賬東西,他要是不給這群王八蛋一點顏色瞧瞧,還真當他肖四好欺負呢。擼起袖子,他順手抄起一把鐵杴就怒沖沖的沖到了門邊。
把門一拉開,肖四用力頓了頓手里的鐵杴,陰沉著臉盯著門前的年輕人,冷聲問道︰「你干嘛的?」
「干嘛?」年輕人冷笑,尤其是想到自己還沒娶媳婦就先背了黑鍋後,心情更是不爽,飛起一腳直接將肖四踹進了門內。
那把鐵杴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恰恰落到了肖四兩腿之間,若是再往前一分,肖四恐怕就要跟他兒子作伴了。
春心低頭哀嘆,堂堂尊殺樓的殺手做這種小事,真是殺雞用了牛刀啊。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嘛,親,你是來保護蘭悠蘿的,可肖家來我家鬧事,這就嚴重打擾了蘭悠蘿的休息,所以,你必須要阻止這種事情的發生和發展,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同時,春心不得不為肖家感慨,你們可是唯一免費享受尊殺樓服務的人,這是何其榮幸啊。
看著鐵杴那明晃晃的刃口貼著自己的褲襠,肖四呆愣了半晌,好懸沒直接尿出來。
「肖天福那個畜生是你兒子不是?」年輕人穩穩的收回腳,冷哼一聲道,「老的是老畜生,小的是小畜生,公的是公畜生,母的是母畜生,一家子畜生!」
肖四分明听到了外面那些人的哄笑聲和附和聲,那些人他都不陌生,西邊王家的,對門趙家的,斜對門孫家的,還有街口賣菜的,路口對面賣油的,對面那個巷子里的李老三吳老四……這群王八蛋全都來看他家笑話呢。想到這個,他連忙蹬著地向後退了一截爬起來,將鐵杴重新緊緊抓到手中,狠狠的瞪著眼前的年輕人問︰「你是誰,干嘛的?」
「我?」年輕人露出一個獰笑,原本看起來只是平凡的臉蛋此刻竟然透出一種猙獰的殺意,「你兒子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欺負我媳婦,我今天也不跟你多做糾纏,要是不想讓我去報官的話,那就讓我閹了你兒子,別的一切都好說!」
一個「閹」字傳入肖四耳中,正觸動了他最痛的心事——他就這麼一個兒子啊,如今還被廢了,他這不是斷子絕孫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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