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北關大軍和察爾漢國大軍目前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和平關系中。
遠北關的援軍剛到,尚未整合完畢,主帥錢無缺又在演練新陣法,同時礙于春心尚在敵手,一時之間無法發動攻擊,而察爾漢國目前雖然兵強馬壯,但有一部分兵馬屬于大王子漠炎,三王子漠厲並沒有管轄權,一時之間也不能發起強有力的進攻。
所以,就這麼僵持著。
春心坐在漠厲的營帳門口望天長嘆,這里真的沒遠北大營好玩啊,老天爺,你什麼時候把莊家的哥幾個給我發過來,沒人陪我逗樂子,真心無聊。
最讓她著急的是,她還沒來及去告訴不差錢師兄,林哲那小子有古怪。她可沒忘了當初那小子莫名其妙受傷,緊接著就有人為了堵住消息而要殺她滅口,顯然他的身份不只是一個明面上的軍人那麼簡單。
不過,現在急什麼都沒用啊。她那天想要用麻醉劑對付漠厲,結果失手丟了一瓶麻醉劑,現在手里只剩下一瓶外加一把小匕首了,僅靠這兩樣沖出千軍萬馬好像難了點。
「你看,那就是遠北軍的什麼神醫。」
「神醫?一個小丫頭片子罷了,哼哼,這幾天都跟三王子睡一起,早晚是咱們的人。」
春心翻了個白眼,你們可以說得再大聲點嗎,我沒聾呢。說什麼睡在一起,估計漠厲那家伙是愛御姐不愛蘿莉的,這幾天她確實跟漠厲睡同一個營帳,但連手都沒踫過一下。
還是說,她的話起了效果?
漠厲從中軍大帳里走出來,一眼就看到春心又無所事事的坐在門口,頓時拉長了臉,他真不知道天底下為什麼會有這種女子。
就在前天。他將她丟到床上的時候,她不僅沒有哭鬧,反而說道——
「漠厲大哥啊。你看我才十四,這個時候辣手摧花是不是太急了?好歹養我幾年。等我長大了再說行不行,強扭的瓜不甜,你現在撲倒我,我肯定是又哭又鬧不配合,再想不開尋死覓活的,你肯定不痛快是不是?這種事情圖的就是個痛快,要是勉強為之。豈不是你不爽我也不爽?」
他記得他說直接回了一句︰「等你習慣就好。」
而她接下來的反應差點讓他將眼楮都瞪出來。
她竟然興高采烈的從床上跳了起來,一邊沖他伸手一邊說︰「那太好了,快來快來,我們那邊有句至理名言。叫做生活就像一場強暴,如果不能反抗,就努力去開心的接受吧,這樣至少可以少受點苦。我看你高大英俊,是難得的美男子。又是高高在上的王子,和你這樣的人在一起怎麼也不吃虧呢。嘿嘿嘿,早就想看看你衣服里頭的身材怎麼樣了。你身上的傷疤多不多?我不喜大片的傷疤啊。還有還有,你皮膚是從頭到腳都是這麼健康的古銅色嗎,多漂亮的膚色啊……」那口水似乎都快流出來了。
天底下竟然會有這種女子!他頓時有種其實是這女子想要強暴自己的感覺。心底大感膩味,轉身就走。
「早啊,漠厲大哥。」春心沖漠厲招手問好,「有沒有決定什麼時候開戰?」
漠厲看了她一眼沒回答,他並沒有忘記這丫頭的腦筋有多快,僅僅是只言片語就能分析出要緊的消息來。
好吧,她這似乎是刺探敵軍軍事行動的行為,人家不回答才正常。春心模模鼻子,換了個話題︰「我們家那邊有沒有打算開戰的跡象?」
回答她的仍舊是漠厲的冷眼。
好吧,看來關于戰事的消息,她是輕易獲取不到了。
「那有沒有什麼事情是我能做的,我在這里很無聊啊。」春心惆悵,她在這里簡直比豬還豬,一日三餐後就沒什麼事情要做了,本來還以為要被丟去洗衣裳做飯或者劈柴喂馬什麼的,可……
洗衣裳怕她惡作劇把衣裳弄壞,做飯怕她下毒,劈柴,怕她拿了斧子亂砍,喂馬又怕她借機把軍馬放走。
到頭來,她每天做的最多的就是早期後鋪床疊被,偶爾掃掃地。
這種逍遙自在的人質生活,傳回現代,不知要羨煞多少在中東被綁的倒霉鬼們。
「你不說,我倒是忘了。」漠厲眉頭一挑,伸手將春心從地上扯了起來,就這麼拽著她往大營後方走去。
「喂喂喂,干嘛?咱不是說好了嗎,你要是實在不爽,我大不了伺候你一人,別把我丟人堆里啊……」春心跌跌撞撞的勉強跟上漠厲的步伐,嘴里閑不住的抱怨著,「咱們好歹也是一起縱馬狂奔逃出遠北城的戰友情誼啊,不要這麼絕情嘛……」
「再嗦,就真把你丟給他們!」漠厲冷冷的橫了春心一眼,這個滑不留手的丫頭鬼精鬼精的,自從抓了她來,他竟然多了許多過去不曾有過的情緒。
苦笑?哭笑不得?無奈?真是見鬼了,他從前何曾有過這種情緒。
只是,饒是這樣,他卻覺得有這麼一個聒噪又刁鑽的丫頭在眼前晃著,是一件挺有趣的事情。
拖著春心直到一個營帳前,漠厲才停下了腳步,指著里面說道︰「你不是大夫麼,閑著沒事做就去給他們療傷。」
春心往里看了一眼,好吧,這里應該是察爾汗國的行醫處,里面都是有傷在身的士兵。
而現在,那些傷兵們都在眼神古怪的看著她。
「大哥……你之前不是說你這里都是大半年沒見過女人的軍漢,讓我不要獨自一人亂走麼?」春心可憐巴巴的望著漠厲。
在遠北,她不怕這些,因為那里畢竟都是自己人,又有張琳和趙武陪著,可在這里,她是一個人質,一個俘虜啊。
「知道怕了?」漠厲掃了一眼營帳內的傷兵,低頭看了眼春心,嘴角翹了起來,「知道怕就最好不要亂跑,不然你一定會後悔的。」
春心扁了扁嘴,她本來也沒亂跑過啊,只不過是閑得無聊飯後散步一下,在四周走走了解一下地形而已。
「去給他們療傷。」漠厲將春心往前一推,同時對里面的傷兵說道,「這是遠北大營的女神醫,現在,是我的女人。」
靠,誰是你的女人啊!春心拉長了臉,瞪著漠厲低聲道︰「造謠是要有證據的!」就算你是為了給我個護身符,也不要造我的謠吧,我還要名聲呢(早被你自己毀的差不多了好麼?)。
「你的意思是要我給他們證據?」漠厲不懷好意的笑起來,修長的手指輕輕劃過了自己的嘴唇。
「……算了,就當我沒說過。」春心低頭嘆氣,然後抬起頭來,滿帶歉意的說道,「可我的藥箱不在,該怎麼給他們療傷?」
鬧歸鬧,她可沒忘了自己是哪一邊的人,也沒有那無聊的慈悲心做個敵我不分的聖母。
她在這里治好的每一個人,將來都有可能變成捅向遠北大軍的刀子。
「這里有的是藥。」想要用這個借口應付他,那也太幼稚了。
「可是,我的藥方都在我的藥箱里頭啊……」春心很不好意思的微微抬起視線,小臉微紅說道,「你不會以為我真的是什麼神醫吧?」
漠厲眉頭微皺︰「你什麼意思?」
「我之所以能治好那麼多人,是因為我爺爺當初是個貨真價實的神醫,他去世後給我留下了許多藥方和手札,所以我才能給人看病啊。」春心嘿嘿干笑著說,「實在慚愧,都是因為這個,我才稍微賺了點虛名。」
也就是說,這丫頭其實只是個外強中干的假大夫?不,不能輕信她,天知道她嘴里那句話才是真的。跟春心相處這麼幾天,漠厲已經對這個古怪刁鑽的丫頭有了充分的了解。
沉吟了片刻,他冷冷一笑,拔出自己的腰刀輕輕拍了下春心的肩膀︰「小春,春大夫,若是我在你手臂上來上一下,你是打算繼續跟我裝不懂呢,還是給自己療傷呢?放心,輕輕劃一刀一定不會要你性命的,我也不會因此嫌棄你——橫豎吹了燈都一樣麼。」
「喂,要不要這麼狠啊……」春心無奈的瞅著漠厲。
「你可以試試我敢不敢,我這里的大夫醫術不精,到時候留了傷疤或者有別的什麼癥狀,那我也就沒辦法了。」
鋒利的刀刃順著春心的肩膀滑向她的手臂,哪怕是隔著厚厚的衣裳,她也能確認這刀子的鋒利程度。
春心還真不敢試,從漠厲的眼中,她已經看到了答案——他是真的敢下刀。
「好吧,我盡量試試,如果手藝不精,那可別怪我……」嘆口氣,她很沒節操的服軟了。
漠厲笑了起來,從早先他就看了出來,這丫頭惜命的很。
「事先說好啊,我手藝也就那麼回事兒,更多還是靠的我爺爺留下的藥方,可我現在什麼都沒有,只能勉強回憶一下那方子上都有什麼了,要是療效不好可別怪我。」既然不能反抗,那就痛快的接受吧,她自認自己從來都不是英勇不屈的英雄。
不過,別以為這樣我就沒對策了,哼哼。
「你最好盡快想起那藥方上面都有什麼,若是想消磨時間的話——」
那鋒利的刀刃在春心臉頰上輕輕拍了下,冰涼的觸感刺得她猛地打了個哆嗦。
「你這漂亮的小臉蛋劃破了也怪可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