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春心才從蒙動口中听說,也不知道是時辰到了還是被她給氣的,那一日她前腳離開蒙家,莊萱緊跟著後腳就開始生了,足足折騰到半夜,才把閨女給生出來。
沒錯,蒙家二房心心念念盼來的不是兒子是閨女。
「都是那個死丫頭害的,那死丫頭一來就沒好事兒!」這是蒙動笑得毫無形象的伏在桌上大拍著學來的,「敢情你的本事還真不小,連生男生女都能左右得了。」
春心撇嘴,反正是只要看一個人不順眼,某些人就能把全世界的不痛快都歸罪到那個人頭上,就跟便秘怨地球沒引力是一個道理。
笑夠了,蒙動收斂起來,微皺了眉道︰「不過,如今生也生了,沒見他們那邊多出什麼人來。」
「廢話,他要是敢大搖大擺的回來,早就逮住了,還用找他?」春心白了蒙動一眼,隨即自己也微微沮喪了下來,「這麼多人搜都搜不著他,他還真能藏啊。」
「他往日極少出城,倒是不知道他竟然有如此手段。」蒙動也有些無從下手的憋屈感,尤其是從春心的暗示中,他已經听出了一絲不妙的意思。
「算啦,好好盯著莊萱吧,她可不是個簡單人物。」春心搖了搖頭,她相信,莊萱絕對不會老老實實的守著閨女什麼都不做的。
趕了蒙動走人,春心轉眼看向復守疆,那小子正低著頭在那里數銅板呢。
察覺到春心看著自己,他抬頭瞥過來︰「做什麼?」
「沒事兒。你接著數。」春心擺手。
妹的,真想問問這小子。宰了莊家大少女乃女乃,她的那位親姐姐春玉要定價多少!
就今兒早上,她那位難得回一次娘家的姐姐,回娘家了。要說是許久不見親娘,想見娘了。那春心心里還能舒坦點,哪怕是春玉再事多點,難伺候點,她頂多本著受兩天折騰趕緊滾蛋的態度面對。
可很顯然,春玉不是沖著劉氏來的,而是听說自己的小姑子快要生了,所以掐著時間趕了過來。今兒一早到了家,就催著人備著禮去了蒙家。
對于大女兒的涼薄。劉氏早已心知肚明,只是知道歸知道,明白歸明白,可那心里仍舊不會好受啊。
對此,春心只有冷笑,她這位大姐還真是恪守婦德夫唱婦隨啊,只是不知道那位翠竹姑娘如今如何了,肚子里頭的那孩子生下來沒有呢?真是……讓人好奇啊。
「若是殺人。我明碼標價。」
冷不丁的,復守疆的聲音從一邊飄了過來。
「去去去,我這麼善良單純的無知少女。遵紀守法的良善百姓,怎麼可能會做違法犯紀的勾當?」春心白了復守疆一眼,喵的,這小子對殺意的捕捉能力還真不是蓋的,她只是稍微透出了一絲不爽,竟然就被發現了。
復守疆只是怪笑了一聲︰「摳死你算了。幾兩銀子讓一個對頭消失,多省時省力的事兒。」
春心惆悵的望向外面湛藍的天空,有這麼一個隨時鼓動她犯`罪的教唆`犯,她竟然還能一直維持著自己的節操不掉,真是太高尚了。
那剛下過一場大雨的天空格外晴朗開闊,只是扯過了幾縷雲絲來表達自己的無奈。
不過,春玉的到來更加讓春心確認了一點,那就是莊萱對莊家果然還有用,否則的話,不會由莊家的大少女乃女乃春玉親自來探望。她對自己這位姐姐可算是看得透徹,沒好處的事兒,那是絕對不會去摻和的。
一個已經被貶做了妾,而且老公還犯了事在逃的出嫁女兒,對娘家還有什麼用?若是沒有其他用處的話,怕是早早的斷了來往丟去自生自滅了吧。可莊家非帶沒丟開,還讓兒媳婦特地來探望,顯然另有目的。
可究竟是有什麼目的,那就要小心琢磨了。
「小春!」
正在春心打烊關門的時候,一個清脆的女聲響了起來。
「誒,你怎麼這時候跑來了?」春心奇怪的瞄了紅雅幾眼,確認這丫頭全身上下沒有半點傷處,這才放了心。
紅雅上前幾步,飛快的將店門一關一鎖,這才拉了春心的手往外走。
春心被她搞懵了,不解的問︰「你干嘛啊?」
紅雅還是不說話,拖著春心往前走,走了好一段路後,才終于停住腳步,兩手將春心的兩手緊緊抓住,兩眼盯住了春心的兩眼。
……這丫頭今年十六七了,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可卻從來不見她對哪個帥哥發花痴流口水呢。平日里也偶爾來過春字號,也曾見過嘉禾,見過步飛,連花落也撞上過一次,可就不見她眼中擦出某些欣賞的小火花。
原來……這丫頭是百合?!
春心瑟縮了下,親愛的紅雅,我不適合你,真的。
「小春,我……」紅雅盯著春心,頗有些難以啟齒的說,「我要做你的……」
春心睜大了眼楮,你要做我的姐做我哥做我什麼都好說,就是千萬別做我老公老婆啊。
「我決定了,我要做你的堂嫂!」
「啊,不要……誒,等等,你說什麼?」春心慢半拍的反應過來,剛剛紅雅說的好像是「堂嫂?」
紅雅再次重復︰「我要做你的堂嫂!」
「你認識我堂哥?呃,你是說厲風?」
「恩,我要去京城找他。」紅雅點頭。
原來是沖著厲風來的啊。春心恍然,但並沒有松一口氣,而是搖頭道︰「很難,知道吧?」
雖說那位二伯還有嬸娘,乃至那位二叔祖,人品都相當過得去,可畢竟紅雅身份尷尬,無父無母,小時候做過乞丐,大了自己跑生意,全然一個小混混而已。哪怕她或者厲風都知道紅雅的人品,可對于楊家來說,卻根本不能列入兒媳選擇名單的。
況且,最重要的是——
「風子他前段時間來的時候找你了吧,難道說他喜歡你了?跟你談終身大事了?」春心想來想去,也只能想到這個了,紅雅總不能無緣無故做這樣的決定。
紅雅搖頭,目光清澈而堅定︰「可我念著他,從他還沒回那個家的時候就念著他了,我不知道他念不念著我,可我要去找他,我要嫁給他。」
「要是他不肯娶呢,要是他喜歡了別的姑娘怎麼辦?」春心無奈的看著紅雅,她怎麼往日里沒看出來這丫頭不光是事業上果決,連感情也是干淨利落呢。
「到那時,我再回來,再找旁的男子喜歡。」紅雅小臉微微揚起,在偏西的日頭映照下,竟透著幾分神采飛揚的味道,「可我知道他現在還未成親,也沒有喜歡的姑娘,這就夠了。」
看著這樣的紅雅,春心只能無力的哼出一句︰「大膽的姑娘……」
紅雅白她一眼︰「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算了,橫豎你一旦做了決定,肯定不會輕易回頭的,我也不跟你廢話了,只能預祝你早日給我發喜帖來。」春心把自己的爪子從紅雅手中抽出來,拍了拍紅雅的肩膀,笑問,「我到時候可以從你這邊隨禮,按照親疏關系,從你這邊隨禮可以少隨點錢。」
「……你一天不談錢能死啊!」
玩笑歸玩笑,春心還是揮爪送別了紅雅。
紅雅一直都是個大方又大膽的姑娘,雖然大膽,但並不狂妄,又義氣,不然也不會將手下那群小子給管的俯首帖耳,堪稱利州城小混混界的大姐頭了。
喜歡了就去追,至少努力過,哪怕真失敗了也不至于後悔曾經因為膽怯放棄了可能的幸福。對于紅雅這份干脆利落的勇氣,春心佩服,相較于紅雅,她似乎太安逸了些,只站在原地等著嘉禾搞定一切。
「好吧,算是對你奮斗的回應,這邊我會幫你好好盯著的。」甩開步子,春心大步向家的方向走去。
趁早把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搞定,嘉禾就能早點月兌身了。喵的,要是敢假戲真做搞幾個王妃放在察爾漢國的話,那可就別怪我給你存點極品好藥了。不過,听漠厲那家伙丟出來的某些小道消息,嘉禾那家伙竟然因為某個美人兒踫了她那枚銅錢就暗地里下了黑手,這麼看來,還挺重視她的定情信物的嘛。
想到定情信物,她不由得將攤開手掌,白女敕的掌心,一道鮮艷的紅痕就那麼得意宣告著自己的存在感。
「哥哥的血,如今可是被你緊緊攥在手中呢。」
這是某次翻窗而來時,嘉禾用他那修長的食指輕輕刮著這道傷痕時似真似假說出來的。
可春心的好心情也只夠維持到家門口的,一進家門,她就跟坐在院中的春玉對上了眼。
「小春,你給我過來!」春玉沉著臉喚道。
喲,這是要審犯人的架勢?春心冷笑,別說她不是原裝貨,就算她是原來那個春心,被親姐那麼利用也不會心平氣和的。
見春心不但不老實過來,反而還丟給自己一個白眼走開,春玉更怒,重重的拍了下手邊小桌︰「听到我的話沒有!」
「听見了。」春心聳肩,她又不是聾子,怎麼會听不見。
「那還不過來?」
春心再次聳肩︰「我听見了是因為我不聾,可我又沒說要照你的話做。大路上有錢的人多了去了,要是說句話人家就听的話,我恨不得天天攔路跟人要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