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向耍個滑頭,腦子里卻飛速思索起此次事件的前因後果來,片刻,便將自己若是真的光榮後,蕭山縣委會是何種局勢,想了個通透。♀
鐵通擺擺手,說道︰「別跟我這兒繞圈子,得了,我就實話實說了,這回,是衛書記和俞縣長聯合委托我過來的,嘿嘿,就是這二位不發話,我也得過來呀。」
鐵通話至此處,薛向哪里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無非是衛齊名和俞定中希望他薛某人將此次橋口村的事件按捺下來,別捅了出去。細說來,薛向摻和此事,也純是為了橋口村那幫淒苦農民,先前未窺破其中關節,倒是認定衛齊名和俞定中十惡不赦,待窺破其中關竅之後,卻也開始理解這二人的作為。當然,他倒不是贊同二人的做法,只是認為蕭山縣此種情勢下,耍手段,騙補貼,于理不合,卻情有可原。
薛向原本也從未想過要把這事兒往上捅,往大了鬧,他畢竟是個極有腦子的,什麼時候該顯露崢嶸,什麼時候該潛伏爪牙,他心中清楚得很。眼下,他薛某人攪合了蕭山縣的要錢大計,攪合也就攪合了,別人心中再是埋怨,卻也說不出什麼,一來,這事兒上不得台面,二來,他薛某人初來乍到,不識得其中隱情,也算是情有可原。
但若薛某人還要把這事兒往大里整,說不得得罪的就不止這十多位常委會同僚,便是全縣上上下下吃財政飯的老少爺們兒都得跟他過不去。且這會兒,他薛某人在蕭山縣連腳跟兒都沒站穩,若真得罪了全縣上下的同僚,會有何種下場幾乎可以預料。♀
鐵通見薛向沉吟不語,以為他還在考慮、猶豫,又道︰「高達同志已經被縣里定了烈士。上報了地委,而你在這次防洪護堤中的英勇事跡,衛書記和俞縣長都一致認為應當寫成材料。上報地區,省里。要大力宣傳……」
鐵通這番話的意思很明確,前者提高達,乃是希望薛向不要糾纏不放,後者提薛向,則和開出條件無異,意思就是你倆都成了英雄功臣,你活著。高達完了,就不必深究了嘛。
薛向擺擺手,道︰「高達的同志的烈士稱號,我沒異議。至于我嘛,我看就不必上報了,微末功勞,又保全了性命,沒什麼好要求的了。鐵部長,你盡可向衛書記和俞縣長代我表個態,說我堅決支持縣委縣政府的決議。」
薛向話罷,鐵通的老臉陡然現出光彩來,拍拍薛向的脊背。笑道︰「就知道你薛縣長不是目光短淺之輩,要說你這回鬧出的亂子真不小,上上下下,可都憋著氣呢,這會兒,退一步,未嘗不是好事。」
……
薛向原本也知道今番自個兒折騰得有些大了,可他萬萬沒想到鐵通的話應驗得如此之快,這哪里是都憋著氣,簡直是都成了火藥桶嘛。
一九七九年十一月一日,蕭山縣委召開了常委會議,會議一開始,縣委書記衛齊名便亮明了主題,那就是研究蕭山縣明年的財政預算,和理清年尾的財務狀況。
衛齊名剛做完開頭發言,便點名薛向做基本情況匯報,薛向拿著新整理出的材料,一詠三嘆地匯報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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