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狂飆突進,堪堪在十一點十分的時候,薛向一行終于趕到了寶龍酒店。♀
說來也巧,他們前腳剛到,後腳,負責主持此次招商會的蜀中省政府辦公廳副秘書長,常務副主任高要真,就帶著大部隊到了,開始核查報到情況,以及安排住宿。
今次招商會,是蜀中省省長蔣天生費了老大力氣,走通了中央線路,才拉回來的,所以,接待規格就拔得相當高,整座寶龍酒店,直接就停直了對外營業。
完成報到後,薛向一行,就在工作人員的引領下,被安排在了一樓最左側的三間客房。
當時,工作人員一說完房間,嚴局長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這寶龍酒店,他可是常來常往,自然知道這幾間房所處之地,乃是寶龍最差的位置。
本來,嚴局長還想發作一把官僚氣,跟工作人員理論理論,轉而想到,今日的寶龍酒店中,可不就是他們德江招商團配置最低,最沒地位嘛,分到最差的房間,乃是理所當然,合了官場上處處講排名,論地位的老規矩。
三間房,八個人,兩女六男,自然呈二三三分布,兩位女同志一間,其余六位,三三而居,最是合適。
薛向和戴裕彬自然不會分開,領導哪有離得開秘書伺候的,如此一來,薛老三所得的房間,就應該還配過來一人。
按常理度之,能跟領導同室而居,可是和領導拉近關系的絕佳時機,下屬該你爭我搶,打個頭破血流。
可輪到薛老三這兒,那嚴局長和徐縣長,簡直就似君子國出來的。好一番你謙我讓,直謙讓得讓薛專員黑了臉,丟下句「你們四個擠」。就轉進房去。
進得房來,細細掃描了一圈兒。♀薛老三很是滿意,雖然空間不大,但布置得清潔雅致,尤其是後窗緊鄰著花圃,方推開窗子,淡淡的梔子花香隨風而入,沁人心脾。
這三天。忙著在山里折騰,薛老三壓根兒不曾好好休息過,此刻,聞著這淡淡花香。撫著這喧軟大床,困意襲來,立時便將身子投上床去,欲尋周公去也。
熟料,他方倒下。剛在里間放好行李的戴裕彬便追到了床邊,「首長,這會兒可不能睡,您還得買衣服去呢,估模著下午省府辦還有宣講會。您這一身可不成啊!」
薛向這才想到,自個兒身上還穿著戴裕彬的列寧裝呢。
原來,方才趕得急,到地頭時,已經來不及去服裝店選購衣物了,沒奈何,薛向只好將戴裕彬的列寧裝穿在外面,勉強應付了先前的報到。
薛向嘆口氣,便下了床,「得,我這勞碌命是沒得睡了,你好好歇會兒,這幾天,你跟著跑上跑下,不比我輕松,好好睡一覺吧,我自個兒出去尋模就成,午飯就別等我了,我在外面對付一口。」
戴裕彬哪里肯讓薛向一個人出去,這秘書再累,也沒有領導沒歇,自己先躺的道理。
薛向揮手止住戴裕彬的滔滔不絕,「你小子別跟方平學,別有福不享,跟我這兒遭罪,趕緊歇吧,這錦官市我可是來過幾次,不會走丟,再說,我一大老爺們兒買個衣服,身邊再跟個大老爺們兒,這算怎麼回事兒嘛!」
戴裕彬尷尬笑笑,便住了嘴巴。
出得寶龍酒店,薛老三也不朝就近的站牌尋去,而是信步東行,搜索著服裝店。
因為,寶龍酒店瀕臨人民廣場,幾乎不用想,便知此地便是人口稠密,商業繁盛之地。
果然,繞著廣場尋了一圈,各式服裝店,餐館,瞅見一堆。
奈何,薛老三運氣不佳,所進的服裝店,要麼是經營女裝,童裝,要麼是休閑裝,他想要的工作裝,一時卻是難尋。
終于,在他失望地進入第五家服裝店後,目標這才清晰,少婦店主熱情地向他推薦了人民廣場南路的萬盛百貨商城。
薛老三溜溜轉了半個多小時,瞅瞅鐘點兒,知道這午飯,怕是沒時間吃了,便沿街尋了個包子鋪,要了十籠小籠包,用方便袋裝了,邊山吃海嚼,邊朝南邊尋去。
一袋包子堪堪告罄,薛老三終于到了南大街,再跨到街那邊,便是百貨商城。
瞅瞅袋里的最後的幾個包子,薛老三便放慢了腳步,邊吃邊橫著朝左近的垃圾桶繞去。
熟料,他剛行幾步,便傳來驚天的發動機轟鳴聲,抬頭看去,前方一輛綠漆偏三輪,風馳電掣地朝這邊駛來,令人驚嘆的是,這偏三輪的駕駛員,竟是位女郎,短發小臉,渾身精悍,邊瘋狂駕著車,邊不時扯著嗓子回頭大喊「有種就繼續追」。
她身後,坐著個蝙蝠衫女郎,亦是哼哼哈哈,吆喝不已,手里還持了根兩米多長的竹竿,不住揮舞。
那偏三輪的跨斗里,還坐著個老婦人,雙手死死抓著前杠,嘴角緊閉,臉色慘白,更讓薛老三驚奇的是,這老婦人,他還認識,正是衛美人的姑媽。
如此一幕,實在是讓薛老三匪夷所思,若非如今正逢嚴打,他幾要懷疑這衛阿姨,是不是遭遇了綁架。
薛老三正疑惑間,南面拐角處,又躥出一輛頗為怪異的吉普車。
說其怪異,乃是因這輛吉普車,簡直就是才從垃圾堆里鑽出來一般,車頂上,搭著一堆白花花的小孩兒尿布,泛黃的衛生紙,車前窗上,貼著幾根早已*發霉的香蕉皮,車身上也是無一處不髒。
可就是這樣,這吉普車的發動機轟鳴聲,比之眼前的這輛偏三輪,有過之而無不及,遠遠地听上去,他幾乎懷疑那吉普車再加速下去,會不會就地散了架。
吉普車來速極快,眨眼就到了近前,前方的偏三輪左轉,它便也左轉,偏三輪右偏,它也右偏,看模樣,竟似在追逐前面的這輛偏三輪。
薛老三正瞧得目瞪口呆,那輛偏三輪竟直奔他前方的垃圾桶來了,瞬間,車速提到最高,坐在後座上的蝙蝠衫女郎,像是沖刺的奇兵一般,雙手緊緊握住竹竿,對準了垃圾桶。
吉普車秒過垃圾桶瞬間,竹竿準準戳中了半人高的薄鐵皮鑄就的垃圾桶。
霎那間,那垃圾桶傾斜欲倒,後邊的吉普車緊隨而至,一陣刺耳的緊急剎車後,直直撞在了垃圾桶上。
垃圾桶受力,被卷上了車前箱,吐出一堆五顏六色的垃圾後,方才遠遠地滾了出去。
「王老九,想追本小姐,再練個十年,現在嘛,先跟本小姐車後頭吃灰去吧!」
說著,那駕駛偏三輪的短發女郎,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竟駕著偏三輪折回到吉普車身側,沖吉普車窗,擠眉弄眼吐舌,扮著鬼臉,小模樣俏皮極了。
就在這短發女郎得意到不行之際,吉普車窗忽然打開,霍地,伸出一把銀色的五四手槍來。
銀色的烤漆,在金黃的陽光下,發散著冰冷刺骨的寒意,烏洞洞的槍口,似乎能噴灑強力膠水,方伸出來,短發女郎的笑臉兒就凝固住了。
的一聲響,吉普車的大門被踢開了,步下個寸頭胖子,一身黑色風衣,斜叼著明明滅滅的香煙。
那把銀色的五四被他順勢收進了風衣袖口,只露出烏洞洞的槍口,盯著那短發女郎,橫肉抖動,獰笑不已,「跑啊,接著跑啊,看看是你的車快,還是爺爺的槍快。」
那短發女郎,平素膽大妄為,可哪里見過這種陣勢,早嚇得呆了,倒是衛阿姨經過大場面,從跨斗里站起身來,指著風衣胖子,叱道,「你想干什麼,大庭廣眾,你敢拿槍指著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反了你了!」
那風衣胖子猛吸一口煙,將煙蒂狠很吐在地上,伸腳踏滅,哼道︰「少他媽的咋呼,老宋要是在,老子說不得還給你這個面子,今兒個就是天王老子來也不行。」
一聲罵罷,那風衣胖子瞪著倒三角眼,狠很一掃短發女郎,「小騷娘們兒,還不給老子滾下來,信不信老子在你身上鑽個眼兒。」
短發女郎再沒了方才的意氣飛揚,小臉兒慘白,聞聲卻是不動,只騎在摩托上瑟瑟發抖,那模樣像極了小家伙扮可憐,瞧得薛老三一陣恍惚。
「你,你……」
衛阿姨爬下跨斗,鼓著眼楮,胸膛氣得不住起伏,她是驚怒交集,想老宋沒死前,整個蜀中省,誰敢這麼跟他講話,這老宋才走沒兩年,隨便一個二世祖,就敢當著她的面拔槍,衛阿姨簡直要憋悶瘋了。
「草,他媽還真不識抬舉,要老子來請是吧!「
風衣胖子睬也不睬衛阿姨,說話兒,徑直朝偏三輪行去,老遠就惡狠狠地張牙舞爪開了。
衛阿姨伸手要來攔他,風衣胖子狠很一抬槍口,嚇得衛阿姨條件反射一般後退一步,便讓風衣胖子欺上前來。
瞅見風衣胖子尋來,偏三輪上的倆女郎,早嚇呆了,壓根兒不敢動作。
「cao尼瑪的,叫你狂!」
到得近前,風衣胖子伸手就朝短發女郎的頭發抓來。
一把抓實,風衣胖子卻覺得不對味兒,這頭發怎麼如此粗壯,軟和,定楮一看,抓住的哪里是頭發,分明是一只修長白皙的大手。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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