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薛老三正盤算著如何去弄具體消息,風風火火地江方平撞進門來。
一瞧見江方平,薛老三便樂了,「怎麼,莫非方平你又淘換到書記辦公會的消息了。」
江方平吃了一驚,「首長,你都知道了!」
他真是吃了一驚,這次的書記辦公會召開得隱秘,壓根兒就不在地委會議室舉行,他也是從秘密渠道才得到了第一手消息,及時趕來報知薛向。
薛老三擺手道,「劉秘書長剛來過,隱隱約約提了一嘴,我這頭還不知道明細,還得指望你方平同志來釋疑解惑。」
江方平怔了怔,道,「劉秘書長近來倒是眼楮錚亮!」
老話說,同行相忌,官員也是一般,對劉洪這種老板倒台了,還能上位的人物,江方平心里沒點怨念是不可能的,這會兒,听說劉洪竟又朝自家首長示好,他心里沒由來涌起一陣醋意。
薛向道,「行了,老劉的事兒就不提了,你江主任不是有大料要爆麼,那就趕緊著吧!」
江方平先灌了口水,挨著薛向坐了,說道,「這消息是孫書記的秘書小鄒透給我的,最近托首長的福,我管著福利分房,小鄒正在這上面走心呢,就賣了我個好,不過也是順水人情,畢竟,這消息也就一時半會兒的隱蔽,可不消過了今天,就得滲透個七八,誰叫五個人開會,還各自肚腸,各有心月復呢……」
道完消息來源因由後,江方平再不繞圈子,徑直將他知曉的消息,道了個干淨。
原來,薛向所料不差,今次的書記辦公會,討論的正是人事問題。
說來。這書記辦公會並非組織規定的最高權力機構,之所以有這麼個會存在,無非是希望每逢大事,能在小範圍最高層先通氣。畢竟大事不可謀之于眾,人一多,利益分支就多,討論起來,難免沒完沒了。
天長日久,這書記辦公會就成了隱隱凌駕于常委會的存在。
又因其不是正是會議,召開的隨意性很大,會議的形勢,地點也沒有要求,有可能吃飯。喝茶的時候,幾位書記就把氣兒通了。
然而,今次的書記辦公會,通氣通得卻極是不順。
究其原因,還是五個書記四種心思所致。人人皆有自己的利益訴求。
偏生此番的利益又是前所未有的巨大!
自孔凡高倒台後,德江政壇不啻發生了一場九級地震,市委市政府班子新近補齊,可下面的市直機關,區縣政府卻是空出了不少重量級位子,畢竟小官也就關聯不到行署專員了。
再加之,官場上的人事調整。存在著聯動效應,這麼多重量級位置一動,後邊的聯動也是驚人,因此,此番的人事安排,實乃近期德江政壇的重中之重。甚至,直接關系到德江政壇的未來走向。
誰若是能在這場人事安排中,一錘定音,必將在德江政壇生出無上威望。
與會的俱是明眼人,既知其中利益非同小可。討價還價起來,自是錙銖必較,難退難讓之下,會議哪里會有結果。
听罷江方平轉述,薛老三忽地向後靠了靠身子,閉上眼楮,指節飛速叩擊著桌面。
不錯,他思忖的正是這次人事調整中,自己該如何謀劃。
人事即政治,沒有自己的隊伍,就不可能有最根本的力量。
靠山屯,蕭山,便是明證,那兩地是薛向先後主政過的所在,如今薛向離開兩地已有多年,可兩地的政治,卻還在他的影響之下。
究其原因,正是因為他薛某人在兩地打造了一支屬于自己的,信得過的隊伍,薪火傳承,永遠烙著他薛某人的痕跡。
如今的德江,他薛老三雖然能叱 風雲,可這一切不過是源自于他過人的能力,于政治影響力,卻無多大關系,落足德江一年余,舉步望去,除了雲錦,滿德江四區三縣,哪里有他薛老三的政治勢力。
今次的人事大調整,顯然,就是他薛老三插手的最好時機。
可謂是有條件要干,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干。
闔目一支煙的功夫後,攸地一下,薛老三睜開眼來,「方平,小鄒說孫書記不開心?」
……………………
「市長,午飯時間到了,您看是您親自去吃,還是我給您去拿過來……」
胡耀華身子躬成三十度,溫聲道,隱在褲腿位置的雙手,忍不住微微顫抖。
擔任黃思文秘書不過個把月,胡耀華徹底沒了先前的心氣,早先,仗著市長大秘的身份,他沒少期待未來的光明生活。
可個把月下來,光明未曾見著,自己本就沒多少光亮的生活,徹底全黑了。
伺候這麼個沒大能耐卻有大脾氣的市長,可把胡耀華苦死了。
因為大多數時候,這位黃市長都在經歷失敗,遭受壓抑,醞釀憤怒,更讓胡耀華郁悶的是,偏偏這位黃市長還有遷怒于人的毛病。
這個把月的罪遭下來,若不是實在舍不得這市長大秘背後不小的隱形福利,他胡某人早就撂挑子走人了。
這會兒,他盡量壓低了聲音,請黃思文用餐,實際上,他也不想來打擾黃大市長。
可是,若過了飯點兒,黃市長還沒吃上飯,那罪孽可真就上身了。
左思右想,權衡利弊,最終,胡耀華還是壯著膽子,湊到了近前。
果不其然,他方言語出聲,便引來黃思文的雷霆之怒,「吃吃,就知道吃,少吃一餐,能餓死麼,能餓死麼……」
「是是是……」
挨了頓罵,胡耀華反而踏實了。
他正待退下,咚咚兩聲,門響了。
「小胡,又惹市長不高興啦,我說你小子也是,從前那股機靈勁兒哪兒去了,去去,趕緊出去……」
顧明俊快步而來。
胡耀華如蒙大赦,快步行出門去。
「怎麼啦,市長大人,還在為昨晚的事兒生氣?不值當,真不值當!」
顧明俊笑著在黃思文身側坐了。
自打顧明俊進門後,黃思文一直盯著他瞧,目不轉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