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墨城並沒有真的堅持讓凌然上醫院,因為她胸口的傷據她自己描述,只剩下粉色的一道印子。事實上,如果他對醫生說出在凌然身上發生的事,可能會反而被當成治療的對象,精神科的治療對象。
而他自己身上的,只是輕傷。唯一有點奇怪的是,顏墨城身上基本都是連自己也事後才注意到的劃痕……雖然說是劃痕,但其實凌然也不知道該怎麼描述……這似乎是刀劍的刃劃過人的肌膚可以留下的痕跡,雖然不深,卻處處見血。更奇怪的是,顏墨城身上的大衣卻沒有破損……簡直像是劍氣什麼的鑽進去直接傷人一般。
凌然也當然不可能真的把顏墨城的上衣扒了仔細查看,只看到了他手臂位置的傷口,約莫有幾公分長。雖然看起來很懂醫學的顏墨城一再強調並未大礙,但當時,她真的挺擔心這種傷會有什麼問題……
「玄學界方面的東西你不了解啦!」當時他們正站在二院的走廊里,等著醫生給病房里的顧澄月做完檢查。凌然心不在焉地邊說眼楮邊死死盯著他手臂上幾處傷口,一副「透過現象看本質」的專業模樣︰「老板你知道‘交感巫術’這個概念麼?——算了,我猜你也不知道……按照你可以理解的來吧,按照交感巫術,如果施術者對你使用一種詛咒,他甚至可以不用接觸你,甚至可以是完全沒見過你這個人,就可以置你于死地!他只需要你身上的體液,毛發,指甲之類的……而很不巧,」少女說著冷淡的話,臉色卻很難看︰「血液是其中效果最佳的!」
半晌沒有人回答……凌然詫異地松開顏墨城的袖子,抬頭看他,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老板,你……不會被我嚇到了吧?」她的語氣有些抱歉的和緩下來︰「那啥……可能我說的太嚇人了……交感還是一種相當冷門又難學的法術……應該也沒有那麼背的!我一定想太多了……」
顏墨城回過神來,搖頭笑了笑︰「沒什麼。♀」
他只是忽然想到……這似乎並不是自己這段時間第一次受這種奇怪的傷。第一次是在挺久之前,周海燕案發當天,他和凌然一起在停尸間查看,走的時候,他莫名發現自己的中指被劃破了。痛感其實很不明顯——如果不是……那血跡落在尸體身下白色的布上特別醒目的話,他或許根本不會注意到……
他低頭是在查看自己的手指,當時的傷口已經完全看不出了。
凌天師卻沉浸在自己的腦補中,轉而開始安慰顏墨城。半吊子天師凌然的解釋是,鬼怪這個東西比較奇葩,各自能力也因生前特質不同而不同,可能周海燕除了幻境擅長,就是這個專業的傷人方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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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澄月的身體並沒有大礙,只是過度虛弱。一把她送到醫院凌然就給顧信打了電話,顧信正在臨市開會,要次日上午才能到,凌然和顏墨城先照顧澄月一個晚上。
顧澄月被送到醫院,檢查出身體沒有大礙,只是疲勞引起的過度虛弱和輕度精神衰弱罷了。但是連醫生都有些吃驚的是,檢查完送到病房她才掛完了一瓶葡萄糖就醒了,立刻就要求見凌然。
「病人除了身體,精神狀態也很虛弱,請不要刺激她。」護士去叫凌然他們時叮囑道。
凌然在心里吐槽,人的精神哪有那麼脆弱,大家都是同齡人,要真是這樣自己這個天師不得第一個嚇死。
「凌然!」顧澄月一看見她,蒼白的臉上就因激動泛起潮紅︰「我怎麼了?怎麼會在醫院?凌然!你……你——」
她「你」了半天也沒說下去。
「額……你昏倒了,我正好去找你,然後我們發現了你。」
顧澄月歪頭,特無辜的看著她……還有一直很沒有存在感的坐在單人病房椅子上的顏墨城。
「凌然,你怎麼知道……我在度假別墅?」
「啊……」凌然模頭,下意識地瞥了旁邊坐著喝牛女乃的顏墨城一眼︰「是澄月你告訴我的啊!讓我來找你!」
顧澄月呆了呆,似乎被弄得更糊涂了︰「我……有麼?」
她明明記得自己是因為想一個人待著不要連累別人才去的別墅。
「嗯嗯!」凌然看著她的眼楮,堅定地點頭︰「你讓我來的!約莫是你最近睡太多,暈了!」
顧澄月看起來真的徹底茫然了,這讓凌然有點負罪感。不過……也只是「一點」。
「那……那我找你什麼事?」可憐的姑娘終于繳械了。
「我怎麼知道啊……」凌然回答地飛快︰「一去就看到你暈在走廊上!」
「我怎麼什麼都想不起來了……」顧澄月揉著太陽穴。
凌然並不是很確定顧澄月是什麼時候被莊妍附身的,也不想知道,所以並沒有特意去刺激她回憶那段記憶,索性含糊其辭︰「那你還記得你昏倒前怎麼了嗎?」
「昏倒……」顧澄月還是很驚愕,隨後露出了一絲苦笑︰「可能吧……我最近幾天一直處于半夢半醒的狀態,再這樣下去我都要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了……說來奇怪,我醒來之前還夢到了凌然你,額……還有這位先生。」她看到了凌然身後的顏墨城,神情有些愕然。
「你夢到了什麼?」凌然問。
「很恐怖古怪的夢……」澄城皺眉;「我……我好像正在被一團霧氣追,然後我听到樓下有槍聲,跑下來就看到了你們,地上都是燒焦的痕跡和灰燼,凌然你躺在地上身上很多血……旁邊是這位先生……我在尖叫,然後就——」
她忽然頓了下來,有些尷尬地看著凌然他們,擔心被當成神經病。
「就什麼?」凌然完全沒在意她的神色,追問道。
「就不記得了……」
凌然無奈地和顏墨城對視了一眼,該說是方便麼?因為他們不用再解釋一連串的靈異事件,顧澄月因為最近一直精神恍惚直接給當成了在做夢。
「對了凌然!」顧澄月忽然抬起頭,激動地拉住了她的手腕︰「我看到姑姑了!」
「你是說——周海燕?」凌然嘴角抽搐,心道︰我們大家都看到了好麼?她還追著我倆打呢!看你這一口一個姑姑叫的親切,不會是被鬼魂迷了神志,非但忘記周海燕已經死去,還促膝長談甚歡?
「不是,是莊妍姑姑。」顧澄城抹了把臉上的淚水,終于露出一絲笑意。頓了頓︰「海燕姑姑……不是已經死了麼?我怎麼可能,見到她?」」莊妍……姑姑?」凌然很驚訝,一時不知怎麼吐槽︰「額……莊妍也是你姑姑?!」
怎麼就感覺這麼奇怪呢?而且這種莫名的緊張似乎只有在遺漏什麼重要事情時才會有……
依舊是下意識地,她抬頭去看顏墨城。發現他雖說似乎也在思考,但完全沒露出什麼太驚詫的神色。
「嗯,莊妍姑姑,海燕姑姑,和我媽媽彼此之間都是遠親……但是我很小的時候,媽媽帶我回老家,我和莊妍姑姑住過一段時間,感覺上她比較親近,也習慣就只叫她姑姑……」
顧澄月虛弱地笑了笑,把碎發理到耳後,卻顯得臉頰更加蒼白。她低著頭,所以錯過了凌然臉上無比精彩的表情。
「凌然,你……你應該看到我的簡訊了吧?之前你一直不回信息,我有點擔心……」顧澄月聲音更細了些︰「所以,所以才會做那樣的夢,看到你渾身是血液說不定……」
顧澄月向來是很「女孩子」的,就算現在臉色很難看,這樣說話卻別有種小家碧玉特意的風情。和她相比,凌然這個胸口一個洞現在卻像沒事人一樣的真是怪物啊。
「嗯,你在簡訊里說了最近發生了很多讓你緊張的事情。」凌然順水推舟。
顏墨城忽然插話︰「那周海燕和莊妍有血緣關系麼?」
凌然愣了愣,第一反應是親屬怎麼會沒血緣關系,隨後反應過來的確有種現象很常見卻被她忽視了——那就是姻親。比如顧信和周海燕,因為顧夫人的原因他們也是親屬,所以警局會通知顧信領取遺物。但是顧信和周海燕之間就沒有親屬關系。
想到這里,凌然忽然明白了……顏墨城在想的,到底是什麼。
「應該有的吧。」抬頭有些詫異地偷偷看了顏墨城一眼,顧澄月下意識地理著垂下的柔順發絲︰「因為姑姑和海燕姑姑長得挺像的呢。平時因為海燕姑姑比較嚴肅,姑姑感覺上親切又……額,情緒化很多,所以感覺不出……」說著露出了一絲笑意,似乎回憶起什麼有趣的東西︰「但是她們的相貌仔細看真的很像,就像《超人》的橋段一樣,如果海燕姑姑把眼鏡摘了,兩人面無表情地站在一起——乍一看可能連我都會把她們搞混呢!」
凌然第一反應是︰這件事警方怎麼似乎也毫不知情?仔細一想就有些明白了,這種很遠的親屬關系,如果不是同為當事人的顧澄月提起,自己就根本不會知道。而像顧信這種一心省事的老狐狸,又怎麼會特意把這個告訴警方?畢竟這意味著多得多的筆錄和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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