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曉曉本還想向閻幽厲道謝,但下一刻,一雙熟悉的臂膀已將她攬入懷中,她驚慌的抬眼,與另一雙焦急的眸子對上。
是楚晉,他眼里有驚慌,有不安,也有驚喜。
「晉……啊……」
她被抱得很緊,楚晉的擁抱,仿佛要將她揉入身體里似的那般緊密。
雖然他不說,但從他蒼白的神色和這有力的雙臂,她已經感受到,自己的失蹤,對這男人是多麼殘忍的折磨。
她也緊緊抱住他,紅了眼眶,才不過分開幾日,她就覺得像一輩子那麼久了。
楚晉緊緊摟著懷中的人兒,當曉得她可能被人擄走時,他萬分焦急,一想到可能會失去她,就如同掉入萬丈深淵,生不如死。
只有抱著她,感受到她是活的,他的心也才是活的。
「晉哥,我沒事,真的,我很發,一點事也沒有。」小手捧著他的臉,對他保證自己完好如初,心疼著略顯憔悴的神色,心中萬般不舍,知道這男人嚇壞了,為了她,他肯定幾天沒合眼。
「只要你少根毛發,我就要踏平整個丹洲城。」他是說真的,一想到她曾置身在怎樣的危險中,他渾身殺氣勃發,神情也轉為猙獰。
「好大的口氣啊,晉王爺。」旁邊未曾離開的閻幽厲,此時滿臉笑如芙蓉,開得妖艷。
「閻幽厲?」楚晉淡藍色的眸子驟地轉為銳利,他一派淡定,追著楚晉而至的黑甲精兵則站在門口暗自驚心,一時也不知道該不該繼續抓人。
至于凌曉曉,她能理解楚晉的擔憂,同樣的也知道閻幽厲並無惡意,所以,並未感覺到兩個男人之間的暗潮洶涌,此時只是神色泰然地听著他們的對答。
「你該感謝本座。」對于楚晉雙眼復明,他是有些意外,他本就覺得自己的容貌太過于俊美,沒想到復明後的楚晉,更是美得近妖嬈。
「你踫了她?」他沒忘記閻幽厲是何人?尤其是在女人方面,閻幽厲的名聲更是壞到了極點。
「當然,否則如何壓制她體內的氣息?」他看了看倚靠枕頭,臉色仍然蒼白的凌曉曉,他嘴角揚起,暗自苦笑。
「你知道?」他指的是舍利子在凌曉曉體內的事情。
「她現在的情況不宜奔波。」他斂起笑容。
舍利子是武林至寶,人人都想具為已有,這次回來不少人都知道凌曉曉吞下了舍利子,難保不會有人想要對凌曉曉下手。
而且舍利子在凌曉曉體內確實造成了很大的影響,說不定隨時都會丟了性命,這是楚晉最不願意看到的。
「我自會想辦法。」他依然不信任閻幽厲。
「或許我有辦法。」藏書閣里應該會有記載,他得去找找看。
楚晉神色已恢復了平靜,只是對閻幽厲仍帶著質疑,「你的是目的何在?」
閻幽厲很灑月兌的笑道,「當然是為了舍利子。」還有凌曉曉。
他眉一挑,「成交。」其他的你妄想。
「晉王爺果然爽快……」閻幽厲爽朗一笑。「曉曉已經答應在鬼域住下了,不知晉王爺意下如何?」
「那就多有打擾了。」楚晉神色如常,微微一笑。
「客氣了。」他只是想留下凌曉曉罷了。
兩人表面上語氣態度都很平常,十分客氣,但眼底閃過的精光卻十分銳利,若是不凌曉曉在場,兩人恐怕一開始就打起來了吧。
凌曉曉終于開口了,「容我插一下嘴,你們什麼時候交情如此好了?」
「好交情?」
「跟他?」
一個俊美逸朗,一個風流倜儻,一妖異、一輕狂,兩個彼此鄙視的男人互視一眼,心中皆一起‘他看起來真堵心’的惺惺相惜感。
其實男人和女人一樣,但凡見到長得好看的,都會忍不住拿來比較,似乎兩人都因對方長得太多妖美而暗自鄙視。
「你好好休息,至少你說的那事情,我會替你去查。」說完,閻幽厲睨了眼楚晉,轉身離開了房間。
當所有人都離開了之後,楚晉才起身將房門關好,來到榻前,仔細望著凌曉曉那略瘦的小臉,眼里帶著自責。
凌曉曉也是這時才能好好的看楚晉,此時的他不似以往那般身穿白色衣衫,而是穿著一件黑色的束身衣衫,襯著那頭銀色長發,讓他的臉也略顯蒼白。
坐在榻上,她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知道他之前的憤怒一半是來自于對自己的苛責,懊悔著不該讓她一個人留在客棧。
她何德何能,可以得到他全心的愛,這讓她既高興,卻又心疼他內心的自責。
「別這樣,你瞧,我人好好的在這里,已經沒事了。你不需要自責,看到你這樣,我會心疼。」
她的軟言軟語,終于讓他的內心逐漸平靜,溫柔的將她擁進懷中。「不會再有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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綴著琉璃燈飾的閣樓回廊上,輕輕的晚風飄落幾片黃葉,朱漆欄桿邊擺了一把琴。
十指縴縴的撫琴人兒面露哀愁,風干的淚漬引人憐愛,她不斷地撥弄琴弦,借著悠揚的歌聲傳達她心中的愛戀與思念。
良人無心,獨守空閣終宵,此生與幸福絕緣。
「雲姑娘,休息一下,我換個香來。」
琴音方歇,一張絕麗的容顏微抬,柔媚地掀掀略帶愁意的紅唇。「小憐,別忙和,燃了檀香無人聞,雲閣里冷冷清清,只有琴音為伴。」
鬼域這諾大的後院,原本住著眾多美人佳麗,而她們都是自願留下來,更是如飛蛾撲火般的愛上同一個男人,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得到他的憐愛。
三年前,鬼主的一次外出歸來,便將後院的所有女子強行遣散,就連向來受寵的夏金芝也不見了。
幸好她有一副好歌喉及精湛的琴藝,尚能留在府里彈琴娛賓,以期盼他少得可憐的寵幸,安慰自己不再溫熱的心。
除了她之外,還有另外一名女子叫紫娟,也是用盡了方法才留了下來,但是三年以來,她們誰也沒辦法留得住閻幽厲。
每次盼著他來,以為可兩情繾綣一番,以解相思之苦,以身體撫慰他的辛勞。誰知他每次只是听听曲子,踫也不曾踫她,最後無視她百般深情的哀求,指袖絕塵而去,好不狠心。
他的風流,柔情,他的放蕩無羈已不再,以前那個對任何女人都憐香惜玉的男人,讓人不自覺的動了心,而現在這個絕情的男人更是讓她無法自拔的愛上。
「雲姑娘,你別難過了,鬼主不會忘了你。」小憐掀開香爐蓋,重新添了香料。
雲裳苦笑地自嘲。「他身邊來來去去的美人多如繁星,哪會記著渺小的我。」
「雲姑娘,小憐嘴笨不會安慰人,你要看開些。」她只不過是個丫環,哪能幫上啥忙。
「說來容易,心卻不由已,女人總是痴傻地眷戀無心的男子,是我的命吧!」明知他愛不得,偏偏往死胡同鑽,以為他終將有心,原來是自欺欺人。
愛他是苦,不愛卻是個難字,她仍殘存著一絲希望,盼他憐惜。
「听說鬼主這些日子都陪著杏花院的新嬌客,怕是要娶妻了。」雲裳心口微酸。
她不求名份,只願長侍君側。
「我看不盡然,今兒我听說有一男子硬闖鬼域,還打傷了不少我們的人,你知道他是沖著誰來的嗎?」小憐壓低聲音道。
雲裳側耳,美眸不解,輕問道,「誰?」
「就是杏花院的那位姑娘,听聞那男子是她的情郎。」小憐把今天打听到的消息細細的向雲裳稟明。
「如此說來,那姑娘定然是美若天仙。」雲裳悲傷的臉不復,似在沉思。「鬼主會為那女子如此,定是有心的。」
看來他並非無心之人,他還是會愛的吧?那麼她是否可以乞求他的一絲眷顧和憐愛呢?
想到這里,外邊的侍女匆匆來報,才知道閻幽厲竟然來雲閣了,她又驚又喜的起身迎接,慌亂地攏攏不夠工整的發,半曲身。「雲裳給爺請安。」
「起來吧。」閻幽厲兀自的上前,走到那把琴旁邊坐下。
「爺,這麼晚定然餓了吧?我命人去準備茶點……」雲裳心里微微顫著。
「不必,我只是想過來听听曲。」他一天都呆在藏書閣里尋找辦法化解凌曉曉體內舍利子的辦法,好不容易找到了方法,去找凌曉曉時,卻听到她房里的低喘聲。
旁人或許听不見,但是憑他的武林修為,里邊的動靜則清清楚楚的傳進他耳里,常年流連于風花雪月中,他又怎會不知里邊的情況,整個人如一盆冷水澆下,心里微微範涼。
失落之余,他才不知不覺的走到這雲閣,想要听听曲子,或許他更想听的是凌曉曉彈唱的曲子。
當年,他听了她彈奏的曲子之後,就再也不曾听過那美妙的琴音,以至于他後來尋到了一把紅玉琴,紅玉雕紋的琴身,天蠶絲做的弦,那是世上難得的琴,他一直留著。想著有朝一日,她能用那把琴彈一首曲子給他听。
閻幽厲向來都是自信,輕狂,從不把世間事物看在眼里,正因為如此,他臉上總是那抹灑月兌不羈的笑臉,而雲裳從未見閻幽厲這般失落的模樣。
于是,靜靜的上前,坐在琴前面,十指輕撥,幽幽的琴音頓時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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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曉曉倦極而眠的縴軀在楚晉的撩撥下醒來,肌膚的溫度驀然升高。
「晉哥……」她的十指在他長發中穿梭,嘆息的呢喃,「我好像听到有人彈琴,好悲傷。」
他的唇徘徊在那白潤的胸前,懶懶的應聲,「嗯,曉曉,我餓了……」那細碎的啃咬,在她的身上制造不少的紅印。
「那我去找廚房,替你煮……」她想到他們今晚上一直在房里斯磨,天黑連晚飯都沒有吃。而她卻喝了閻幽厲命人炖的雞湯。
「不,我要吃的是你。」他試探她腿間的濕濡,然後完美的嵌入她體內,擺動著身體,引導她跟他一起攀升——
直到兩人耳鬢斯磨,重新回到現實,她依在他臂彎中輕喘,又再度沉進深眠中。
他混重的呼吸吹動她的發梢,就著月光憐惜的貪看她的睡顏。
「任何人都不能將你從我身邊搶走,我絕不會讓你離開我了。」他微微收緊手臂。
鬼域的人都知道他們的主子對于杏花院里那女子很不一般,卻又十分好奇昨晚呆在那女子房間里的男人,伺候凌曉曉的下人一個早上呆在門外,誰也不敢敲門進去。
「該起來了。」
「為什麼要起來?」
「快正午了。」
「那又如何?」
「我得起來,替你去煮些吃的,你昨天到現在好像都沒有吃東西,這下來去對身子不好,你這些日子為了我,都瘦了,還有……」
「還有什麼?」
「還有你的頭不移開,我怎麼下榻呀?」
這男人啊,整個晚上似乎沒停過,體力實在是驚人,現在都日上三竿,都還不肯放開她,而且,他的頭還枕在她的腿上呢。
「我要你陪我。」
他硬是賴著不讓她走,她只好失笑由著他。
她沒想到,楚晉竟然也如此的孩子氣,在她面前,他終究還是很情緒化,毫不遮掩真實的他,而且對她也是呵護備至。
「你不吃不喝,想當神仙,我可不行,你再不起來,我可要餓死了。」何況這里是鬼域,他大白天的還與她在房內私混,怕她是再也沒臉皮見人了。
想到她的身子確實不能餓著,于是,楚晉很快就起身,卻不肯讓她下榻,而是親自出去找東西給她吃。
閻幽厲早先就吩咐過廚房照顧凌曉曉的飲食,下面的人自然也不敢怠慢。不少人之前已將凌曉曉視為他們鬼主的未來夫人,沒想到半路冒出個程咬金,不免都對那個‘程咬金’帶著絲仇視。
然而,那些婢女在看到楚晉那張美得妖異的俊臉,而且還對著她們淡淡的笑時,早已被迷得昏頭轉向。
「你這張臉,真是到哪都讓人不神心。」凌曉曉忍不住調侃道。「古人雲紅顏禍水,我看你是更加禍國啊。」
看到他和閻幽厲,她這個做女人的都忍不住的自卑一番。
「不如我戴上你送我的那張面具。」他揚眉一笑,想到當初凌曉曉買那銀色面具的用意,他的眼視更柔了。
用過午膳之後,閻幽厲才來告訴他們,找到了消化她體內舍利子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