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曉曉讓人替她送信到江都城林家莊之後,想到了昨天救治的那位婦人,若是她真的要開店做生意,難免會缺人手,或許可以找小七幫忙。
想到這里,她也沒再猶豫,直接往王大夫的醫館去。身後則跟著小憐和小香兩位婢女,這是楚晉硬要求有人陪同,她也沒有反應。
小憐和小香吸取了上次的教訓,再次陪凌曉曉來出,也是十分的謹慎,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留意凌曉曉的動向及情緒,生怕她再有個不妥,她們的腦袋就保不住了。
凌曉曉今天是一身素色的白色衣衫,衫裙上則印著淡淡的粉色梅花,面上則蒙著白色的面紗,剛進醫館,小七馬上就認出了她。
「恩人,您怎麼來了?」小七興奮的迎上前。
凌曉曉看到他神采奕奕,顯然那些婦人的病情有了好轉,她對他微微點頭,然後才道,「你的母親現在如何?」
「我娘的情況好多了,只是身體有些虛弱,還需要調養,這全要感謝恩人,等我娘身體痊愈,小七為跟著恩人做牛做馬。」
凌曉曉見他如此,卻說道,「我要你做牛做馬干什麼?你先好好照顧你母親,過些日子我要開店,可能需要些人手,介時你可願意替我做事?」
小七一听,堅定的說道,「無論您讓我做什麼都行,只怕您會嫌我做得不好。」
「沒有什麼是天生了,不會可以學。」凌曉曉的聲音很柔,讓人听著不禁信心滿滿。
在小七心里恐怕早已經將凌曉曉視為女神,她救了自己唯一的母親,而且分文不取,甚至還讓他做事,他已經很感激了。
此刻,凌曉曉若是叫他去死,他也會照做了。
凌曉曉不知道小七的想法,陪著她進到旁邊的一間小屋,看到那些婦人躺在榻上,她上前去探了一下脈,確定對方的情況無礙,她才起身,又給了小七一些銀子,道,「這些你拿著替你母親買些補品。」
小七沒有拒絕銀子,因為他母親確實需要買些東西補身子,而王大夫只是依凌庭的吩咐,讓他們母子二人暫住,並提供藥材,卻沒有任何吃的。
凌曉曉的銀子就如救命草般,他收下銀子,只能將她的恩情放在心里,將來盡自己所能來報答她的恩情。
榻上的婦人本就醒著,見到凌曉曉將銀子給小七,更是激動的想要起身道謝,卻讓凌曉曉給按住了,叮囑她好好養病,身體好之後再替她做事。
凌曉曉到醫館時沒有瞧見王大夫,直到她探完小七母親,剛出小屋門口,便听到王大夫正和一位小廝在討論著事情。
「王大夫,您到是想想辦法呀?」小廝著急的說道。
王大夫滿臉苦惱,道,「不是老朽不治,實在是無能為力呀。她服曼陀羅的時間過長,精神本就失常之人,落水之後又無半點求生意識,老朽的藥也不是仙丹呀。」
「王大夫,您不是說只要撐過昨晚,就能保三天的命嗎?現在情況是越來越嚴重,恐怕今晚都難撐住了。」
「老朽是這麼說過,但這病情突然加劇也不是在我所能控制的範圍,你回去告訴二公子,老朽真的盡力了。」王大夫搖了搖頭。
「王大夫,我們家二少爺說了,無論您有什麼條件,他都能滿足您,只要您想想辦法,哪怕讓她再撐個三五天,等找到那位神醫便可。」
「不是老朽多嘴,那位並非二公子的親娘,她的遭遇雖然令人同情,但如今已是回天乏術,就請二公子不要再執迷了。」王大夫嘆了口氣。
那位小廝听了,仍是不死心的繼續糾纏著,卻未曾發現凌曉曉從小屋走出,直到她走到大門口,突然停住腳。
「你口中那位病重之人是誰?」凌曉曉認出那位小廝是凌庭身邊的小明,所以才停住了腳步。會這麼問,是她想要了解凌府里的一切情況。
凌曉曉的問話讓王大夫和小明兩人糾纏的話語倏地停住,下一瞬,兩人臉上都露出大喜之色。
「姑娘,終于找到您了!」小明連忙跑上前去,眼里既興奮,又激動。
「你為何找我?」凌曉曉不解的問道。
「我們凌府有位夫人得了重病,二少爺正急著找您,只要您能夠救她,您想要什麼,我們二少爺都答應。」小廝急急的將凌庭說過的話傳達給凌曉曉。
凌曉曉微蹙著眉,她心里恨不得那凌府里的所有人都死光,又怎麼會想要救他們,更何況凌庭會無條件的答應別人,那麼救的那位夫人肯定是白氏。
從小到大,白氏在府中就欺壓著她們母女,讓她們的生活連府中的下人都不如,她若病中,凌曉曉只會冷眼旁觀,又豈會同手相救。
于是,她神色淡然,聲音微冷道,「不治。」
聞言,小明愣了一下,見凌曉曉轉身要離開,連忙上面擋住了去路,「姑娘,正所謂醫者父母心,您為何要見死不救呢?」
他昨天看到凌曉曉毫不猶豫的救一個素不相識的婦人,以為她會是個大好人,卻沒想到此刻,竟是如此絕情。
「是誰告訴你,我是醫者?」凌曉曉冷聲道。
這問話又是讓小明怔住了,他望著凌曉曉,道,「可是您明明懂醫術,昨天還救了那些婦人,王大夫都束手無策的病,您都能治好,您的醫術定然也是超群。」
「那又如何?」
她的反問不僅讓小明啞口無言,連小明身後的王大夫都為之一愣。
「姑娘,只要您肯治,無論什麼條件,我們二少爺都會答應的。」小明著急了,如果他留不住凌曉曉,那些就再也沒有希望了。
「我什麼也不缺。」凌曉曉無情的說著。
「姑娘,您連昨天那位婦人都肯救,為何就不願救我們凌府的夫人呢?」小明不解道。
「救便救,不救便不救,我只憑我高興,沒有人規定我非得救人。何況一個人的命由天定,閻王要她三更死,她也活不到五更,天地自有法則,沒人能夠強求。」凌曉曉毫無惻隱之心,轉身就要離去,卻發現門口赫然擋著一個人。
凌庭直直的望著凌曉曉,臉上少了那玩世不恭的笑容,眼中閃過一絲悔恨,神情悲傷道,「我凌庭這一生游手好閑,不務正業,甚至花天酒地,從未做過一件讓人真心滿意的事,但我自認為問心無愧,唯獨三年多前的一件事,讓我r夜悔恨,倘若今天無法救柳姨娘,我……」
「你說什麼?!」凌曉曉原本平靜的心,卻因為凌庭最後一句話,神色大變,打斷了他的話,問,「你這次讓我救的人是誰?」
凌庭不知凌曉曉為何情緒突變,不解的望著她瞪大的美眸,瞧不見她的臉,依然能感覺到她的詫異。「不瞞姑娘,病重的是我爹的一位妾室。」
凌曉曉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鎮定,又問,「你口中的人可是凌府的三夫人,柳氏?」
「沒錯。」凌庭點頭道。
柳姨娘在三年多前瘋了的消息,整個京都的人都知道,凌曉曉會知道,凌庭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她得的是什麼病?」凌曉曉問。
凌庭見狀,仿佛看到了希望,然後簡單的說了柳姨娘不小心落水,及王大夫診斷的結果告訴了她。
王大夫在旁邊也正好將柳姨娘的脈案,及中了曼陀羅的毒細細的向凌曉曉說明,最後才小心的問道,「不知是否還能救治?」
凌曉曉听完他們的述說,轉身對著婢女小憐道,「小憐,你回府里替我將梳妝台抽屜里的一個藍色瓷瓶拿來,要快。」
「姑娘,是否需要在下幫忙?」凌庭看了眼小憐,想到情況緊急,或許他的腳程會比一個丫頭的快。
凌曉曉還不想讓人知道她住在晉王府,所以直接回絕了,「不必了。」
于是,她再轉身走回醫館的櫃台前,讓王大夫拿出絕筆,筆走龍蛇,寫下了一副方子連著身上的令牌道給了小香,「小香,你拿著這個令牌,去剛才我們出來的那家藥鋪,將這藥方里的藥拿齊。呆會兒你們一塊送到凌府,記住,什麼話都不可多說。」
「奴婢明白。」從出晉王府,凌曉曉就吩咐她們兩人,絕對不可向外人說她們是王府的人,畢竟凌曉曉現在的身份有些尷尬。
經過上次的事,她們更看清了,得罪誰也不能夠得罪這位凌姑娘,雖然她在王府里沒有名份,可是王爺對她的愛是鐵錚錚的事實。
兩人領命之後,便分頭去辦事。而凌曉曉則陪著凌庭一塊前往凌府。
離開這座凌府差不多有四年了,再次踏進凌府大門,望著這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她的心里是感慨萬分的,但想到自己的母親生命垂危,她也顧不得多看,急匆匆的跟著凌庭往後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