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確定康悅的身體沒有任何不妥後,劉亞攙著康悅走出了病房,姐弟倆商量片刻決定打車回家,但兩人走到出租車面前時,又不約而同地停下,兩人都不舍得花錢。♀
沒有溝通,康悅直接拉起劉亞,「走啦,不花那冤枉錢,還是坐公交吧!」
劉亞一只手拎著病歷,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握了握那僅有的二百元錢,然後跟著康悅走向了站牌。這個家里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艾純的零花錢由劉必給,而劉亞則是艾偉大出。
劉必向來賣力的討好艾偉大,所以艾純的零花錢基本沒有斷過,至于艾偉大嘛,倘若劉亞不開口要,他是絕不會主動給的。
至于康悅嘛,自從劉必和艾偉大結婚後,她就沒有零花錢的。
劉亞這二百元是他費了很久才攢出來的,況且這錢他還另外有用處,他內疚地看著康悅,「姐,委屈你了!」
這話反倒讓康悅不好意思了,「這是什麼話,啥委屈不委屈的!」她拉出劉亞蜷在口袋的手,「好啦,公交車也一樣哦,啊,來車了,上車咯!」
康悅疾步奔向公交車,這一顛,她才感覺到一點點的疼痛,夏日傍晚那極其吝嗇的暖風刮在她的臉上,被貓撓出的傷口有點疼,也有點癢。
這個時間,正值下班高峰期,康悅瘦小的身體擠在人群里,不用扶任何東西,就能站住。下一站站牌停車時,趁著有人下車的機會,劉亞把康悅推到了靠近車窗的位置,「姐,這里人少,你扶好,別摔著!」
劉亞對康悅向來是溫柔、體貼的,這種溫柔除去親情,更多的是感恩,劉亞很清楚,雖說是自己的母親撫養康悅長大,但倘若不是康悅允許他們母子住在自己家,估計兩人早已流落街頭。
但自從母親和艾偉大結婚後,劉亞慢慢就覺察到母親對康悅態度的變化,一個人的愛是有限的,關注艾純的精力多了,放在康悅身上的就少了。
他母親的懦弱,也氣憤母親的不公平,試著用自己的力量去維護表姐的利益,但劉必始終是自己的母親,他又能做什麼呢?醫院和家之間並沒有直達的公交車,康悅姐弟只得選擇在藍海大酒店下車,然後去馬路對面換乘能回家的公交車。
藍海大酒店位于鬧市區,高聳入雲的大廈,是江都市標志性建築。
康悅仔細瞅著樓體上的五個大字,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她猛然記起一件事,她閨蜜,也就是劉亞的初戀女友穆紫,好像在這里工作過。
穆紫是兩人的初中同學,在那懵懂的歲月,劉亞和穆紫算是甜蜜的小兩口,只是家境貧寒的穆紫上完初中後,就參加了工作。
但在康悅參加工作的第五年時,也就是劉亞參加工作的第一年,穆紫卻死了,她新買的房子質量不達標,整棟房子坍陷,她被埋在了里面,挖出來時,整個人已經沒了生命跡象。
這麼算來,穆紫已經死了有五年了。穆紫的死對劉亞的觸動很大,這也就是為什麼劉亞一直還單身的原因。
回到十年前,這意味著穆紫還活著,倘若康麥沒有記錯的話,現在的她應該是剛剛換了一份新工作,好像就是在這藍海大酒店,于是問劉亞,「穆紫新換的工作是不是這……」
听康悅猛然提起穆紫的名字,劉亞的臉一紅,不好意思地輕聲「嗯」了一句。
這份害羞迫使他必須立刻轉移話題,抬起頭看到康悅臉上的傷,于是說道︰「姐,你臉上的傷怎麼弄得,我怎麼記得你去醫院時,沒呀!」
又是這個讓人難以回答的問道,康悅嗯嗯啊啊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她忍不住開始惦記起那只貓,它好像傷的蠻嚴重的,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回家一定去看看它的傷勢、
天色已經慢慢變黑了,公交車在姐弟倆幾乎沒有耐心時姍姍而來。慶幸的是在這個時間點,車上已經不再擁擠,乘客上上下下後,姐弟倆終于找到了座位。
一落座,康悅就記起劉亞對艾純態度的變化,于是低聲問道︰「你今天和艾純……你們發生什麼事了嗎?」
劉亞正打算支著腦袋眯一會兒,被康悅這一問,知道表姐已經看出點什麼,平復的情緒又再次涌上來,「沒什麼,她,她說我媽的壞話,讓我听著了……」
劉亞有種所有人都存在的很奇怪的心理,他可以侮辱劉必,責罵劉必,但都不能磨滅她是自己母親的事實,當有人說她的壞話時,他還是會義無反顧地沖上去,縱使是劉必的繼女也不可以。
劉亞刻意讓語氣變得平緩,臉還是不由自主地變紅。
康悅太了解自己的表弟了,如此沖動地一個人,竟然會忍住什麼也不說,可見那事對他的打擊有多大,康悅不在追究細節,她把頭看向窗外。
路燈已經亮起,兩側的商店也閃起了霓虹燈,又是一個紙醉金迷的夜晚,那閃啊閃地燈光,忽然讓康悅迷亂起來。
兩人到家時,劉必、艾偉大、艾純三人已經吃完飯,艾純竟然很是殷勤的在廚房里洗碗,桌子上除了吃剩的饅頭和咸菜已經沒有其他食物。
劉亞搶先開口,「媽,我們還沒吃飯呢?你們這是……」
「沒吃飯,我以為……」此時的劉必心虛得很,剛剛自己是要等兩個孩子回來的,艾偉大卻說估計兩人早就在外面吃過了。她知道孩子們身上可能沒有錢,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就答應了艾偉大的提議。
听到說話的聲音,艾純從廚房里跑了出來,她「啊呀」一聲,「你們沒吃飯啊,我還以為這麼晚,你們會自己慶祝一下呢……」
「你給我閉嘴,吃不吃飯關你什麼事……少給我裝好人!」不容艾純說完,劉亞劈頭就吼起來,他快速奔回自己房間,不一會兒整理好一個包裹,「我明天約好要和我同學出去玩,我先走了……」
走到門口,卻又退回,糾結地看向康悅,「姐,你和我一起不!」
他和同學約好要出去玩,剛剛沒听他講啊,難道……
康悅瞬間明白,這是劉亞的月兌逃術,他是要逃離這里,否則的話,繼續下去,他還不知道會干出什麼瘋狂的事。
這一刻,康悅其實也真的想趁機離開這里。
但她不能,劉亞離家出走是正常的事,一向在眾人眼里懦弱的自己,要是突然變得暴怒自然就會引起他們的懷疑。
飯桌上那不成功的反抗,已經提醒了她,現在不能做任何沖動的事,她必須等到自己有實力,必須等到機會,才能出手。
打老虎不可怕,可怕的是把老虎打個半死……
「不了,我身體不舒服!就不出去了……」她做出懦弱的樣子,看向劉亞,隨即回答。
得到康悅回答的劉亞,一言不發地推開了門,隨後腳步聲響在了樓道里。
劉亞離開後,康悅也一句話不說,便回到了自己房間,插上門,她感覺到有人在門口晃動,她知道那是劉必,有點期許,有點等待,康悅靜靜地等待著她敲響自己的門。
可始終沒有等到……
半個小時後,確定劉必不會來敲門後,康悅拿來凳子頂住了門,她決定進空間看看,看看那只受傷的貓,那只把自己踹回十年前,踹進空間的倒霉貓。
空間里的時間和現實是同步的,空間雖沒有燈光,月亮倒是很明亮,原本綠油油的草地在月光顯得格外的有生機,一切靜靜地,甚至能听到小河流水的聲音。
但月光的亮度終究不是燈,加上康悅視力本身就不是很好,她試探著往前移動,「貓貓,貓貓你在這嗎?」輕聲喊著那只黑貓。
忽然腳下出現一不明物體,一個反應不及,康悅就「哎呦」趴到了地上,摔了個狗啃泥,伸手一模,哎呦,一手血。
剎那間康悅耳鳴目眩,頭腦昏沉,她知道這是暈血的癥狀,高考體檢時的抽血,她差點沒死在醫院里。
只是……這一刻,她卻很清楚自己不能躺下,這可是在自己空間里,萬一暈過去,醒不過來那不虧大了。努力吸氣,呼氣,踉踉蹌蹌朝小河奔去,她要洗把臉,清醒一下。
奔到小河邊,俯,用手撥著水,往臉上灑,重生時的手傷,被貓撓過的傷痕,接觸到水後,立刻鑽心似的疼起來,這下康悅徹底清醒了。
伸手從口袋里拿出紙巾,擦擦水,模模臉,最後摁在了出血的牙齦上。
黑貓竟然不知何時出現在她的身後,尾巴擺動,圍著她轉了幾個圈,之後便用那黑漆漆的大眼楮狠狠地瞪著康悅。
「死貓貓,怎麼?你還想撓我嗎……」康悅剛說完,眼前卻發生了一幕讓她難以置信的畫面,速度之快,讓她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那只貓竟然「撲通」一聲跳進了小河里,竟然像狗似的在里面游泳。
喂,你是貓耶,能不能有點節操,無視我也就罷了,竟然敢學狗。
小河實在是很窄,康悅甚至有種沖動要把黑貓撈上來,但傷口接觸水的疼痛,卻又讓她生畏。
康悅只得那麼傻傻地看著黑貓,貓會狗刨,蒼天啊,這是怎麼回事啊!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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