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這低沉的聲音,不用抬頭看,康悅就知道車里的男人是誰,她吸一下鼻子,止住眼淚,雙手撐地,支起身來,頭也不抬一下,直接拉開車門,抬腿上了車。
上車後,拉過安全帶,不說一句話,頭依然壓得很低。
「還真讓我猜中了!」看康悅不言不語,鄭隸廣用輕快地語氣說道,「來,有沒有興趣和我說一下啊!」
康悅听出鄭隸廣語氣里戲謔,不滿地把頭朝窗外一撇,「和你說了又有什麼用!」
「你不信我?」鄭隸廣右打方向盤,車輛轉彎,朝高架橋失去,「不說怎麼知道沒用呢!」待車子打直後,鄭隸廣伸手從副駕駛的手扣處拿出一盒抽紙。
「擦一下鼻子,讓人看見,還以為我這死老頭子欺負小姑娘了!」鄭隸廣繼續開玩笑。
康悅拉出紙巾,擦拭眼楮的淚珠,卻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
鄭隸廣的地位嚴格說來,算是自己的管家,雖然為自己操持著財務方面的東西,但畢竟是個外人,更何況他根本就不認識史金鴻,當年的事,肯定什麼也不知道,說了一也幫不上忙。
鄭隸廣瞥一眼康悅,看穿她的心思,「怎麼?覺得我一老頭幫不上什麼忙?」他「嘖」一下嘴巴,換成一副嚴肅模樣,「藍海山用水威脅你!劉亞?還是劉必?」
「……」不得不承認,鄭隸廣的這句話,立刻引起了康悅的關注,「你是怎麼知道的?」
見康悅對你自己的話產生了興趣,鄭隸廣微微搖晃著腦袋,卻並不急于解釋自己如何獲知的消息,而是繼續說道,「劉必和史飛飛相認了?」
這下康悅可徹底來了精神,這個都知道!康悅吞咽一下口水。把抽紙重新放回到手扣里,保持精神的高度集中,「你還知道什麼!」
鄭隸廣見康悅有了興趣,一聳肩。呵呵一笑,「現在你得告訴我藍海山究竟要你做什麼!」他一瞥眼見康悅還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樣,「好吧,我向你保證,只要你告訴我要求你做了什麼,我就肯定能幫你想到主意!」
他自信滿滿地提出了交換條件。
「你又不認識藍海山……」康悅小聲嘀咕,雖然如此,但她還是決定開了口。
她承認把如此重要的事貿然說給鄭隸廣有點冒險,但除了這樣子她還能怎麼做呢?父親在哪?活著還是死了?只因劉必的一張請柬,藍海山就認定康偉政出現了?
比起自己的貿然?藍海山更武斷一些吧!
毫無頭緒。多個人多個商量的對象吧!
康悅覺得賭一把,賭她對鄭隸廣的信任,于是深吸一口氣,把藍海山用穆紫來威脅自己的事簡單說來一下。
听完康悅的陳述,鄭隸廣沒有立刻說話。他悵然所失地看著前方,用人質做威脅,這個習慣藍海山還是沒有改變。
不過他會選擇穆紫,倒是蠻出乎鄭隸廣的意料,不過細細想來,倒也復合藍海山的個性,畢竟劉亞和劉必都會牽扯到史金鴻。
不對這對母子動手。卻牢牢的把握住這條線,多一道籌碼自然多一道安全。
見鄭隸廣不說話,康悅心里咯 一下,md,讓這老小子給騙了!「我說了,你的主意呢?」「別告訴我。你只是好奇而已!」
听到康悅的輕蔑話語,鄭隸廣知道自己的沉默引來了康悅的不滿,輕咳一下,「我為什麼要好奇,不瞞你說。十幾年前,我還真听過這件事,出事的是個叫康偉政的!」
他發出難以置信地聲音,「不會康偉政就是你父親吧!可當時的事是發生的昆海啊!」
「我老家就是昆海!」康悅沒好奇地回答,她記起姜離致把鄭隸廣介紹給自己時,是一個可以幫她在江都揭起浪花的人,可笑的是,這個人竟然連自己的底都不清楚,竟然不知道自己老家在昆海!
她剛剛對鄭隸廣的無限期望乘直線下降,索性不抱任何希望。
人無完人,鄭隸廣能幫自己創造財富,卻不見得在這種家宅情仇里發揮什麼作用。
「算了,全當說給你玩,別給我傳出去!否則的話,藍海山也不會放過你的,你全當什麼都不知道!」康悅收起目光,再次倚在車窗玻璃上。
康悅說這話時,像極了一沒討到飯的小乞丐,那可憐兮兮的模樣,卻讓鄭隸廣有了興致,「如果你確定事情發生在昆海,我倒是真的能幫上你……我有一朋友一直生活在昆海,這幾天剛剛來江都!」
「那又如何……」我還是當年事情的經歷著,不是也一樣什麼都知道嗎?就算他真的知道那事,藍海山要見得可我爸爸,他認識我爸爸!
康悅心中月復誹,輕輕搖搖頭,「算了,不要麻煩你的朋友了,我明天自己去找他談!」
「我說話可不能不算數,既然我們做了交換,我就一定能幫你解決!」鄭隸廣說著,空出手,砰砰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膛,跟一十七*的小伙子一般。
可康悅並不抱太大的希望,聳聳肩,「隨你便了,我先休息一下!」她把頭繼續靠在玻璃上,閉上眼楮。
從進入藍海大廈,到現在離開,明明不過5個小時,就好像過了五天一樣漫長,所有預料中的,預料外的,都發生了!
所有該見的,不該見到,都想見了!
鄭隸廣看一眼康悅,伸手打開了空調,並把後排窗戶關了起來,他抿一下嘴巴,假裝很隨意的問道,「你多久沒到你父母?」
康悅正處在似睡非睡的迷離之際,听到鄭隸廣的聲音,吧唧一下嘴巴,「很久了,十年了吧,還是二十,或許更久……」嗯,算上次上一世,是有二十年了。
「那你想他們嗎?」
「連模樣都忘記了。還怎麼想?」路面有點不平,頭放在車窗上格外的顛簸,康悅迷迷糊糊擎起頭,散開頭發。依靠在車座上。
「那你恨他們嗎?」
恨?鄭隸廣的問題讓康悅想起了自己的委屈,不陪伴左右也就罷了,現如今還被藍海山逼著滿大街找康偉政。
因為委屈,鼻子酸酸的,嘴巴向上翹一下,發出輕鼾聲,假裝睡去,逃避回答。
听康悅發出輕鼾,鄭隸廣知道這是康悅故意逃避,溺愛地看一眼康悅。加快車速,朝目的地駛去。
康悅假寐著假寐著,竟然就睡著了。
猛然地剎車,讓康悅脖子朝左側一歪,把她從熟睡中驚醒。瞥一眼車上的時間,竟然過去了半個小時。
不對啊,這車子竟然還在高架上。
「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康悅以為鄭隸廣是要送自己去學校,明天就正式開學,總得做一點準備吧!
听到康悅的追問,鄭隸廣反倒把車速再次提高了一點,車窗外的景色越來越陌生起來。康悅再次追問,「喂,你這是要帶我去哪?」
前面看到了高架出口的指示牌,鄭隸廣這才減緩了車速,「帶你去找我那朋友啊!你不想解決問題嗎?」
他剛剛說的是真的?康悅嘀咕一下,揉揉眼楮。注意看路標,竟然開到了高速公路的入口。
難不成他這朋友剛剛從昆海趕來?
車子下了高架,拐到一南北路上,在一汽車4s店門口停了下來,「你先等一下。我打個電話,把她喊出了!」鄭隸廣摘下安全帶,怕康悅著急,低聲說道。
他掏出手機,快速按上電話,放在耳邊,靜靜听著聲音。
康悅看他敏捷地摁動鍵盤,「你不是老花眼嘛,能看見數字了?」
鄭隸廣面露尷尬,「這號碼太熟了,我閉著眼都能摁上……哎,劉經理啊,在店里嗎?在啊,我現在在你店門口,出來一下,有事要問你……就耽誤你一小會兒時間,快點啊!」
鄭隸廣用一種老人特用的腔調沖手機幾乎喊道,掛掉電話,他略帶諂媚地說道,「馬上過來,馬上……」
康悅再次拿起抽紙,擦一下眼角,隨後看向車窗外,這時她有了對這片區域的記憶,這里應該還是屬于南郊,和上次李淒清帶她走的那些農家院只隔著幾條馬路,後來這一片都拆遷了。
這家4s店倘若康悅沒記錯的話,當時廣店面是賠償了幾千萬,老板拿著錢去賭球,結果被抓了。
「你那朋友是這4s店的老板?」後面被抓的不會就是鄭隸廣的朋友的,康悅直勾勾地盯著窗外。
「現在是,過幾天可能就不是吧!她也是剛買這店沒多久,在江都住不習慣,打算回昆海,正打算賣出去嗎?」鄭隸廣交叉雙臂,搖下一半車窗,指著4s店南面一個裝飾公司,「這幾天正跟那裝飾公司老板談呢!」
「怎麼?你感興趣?」鄭隸廣追問康悅,「這4s店,我還真沒接觸過,你要是接手的話,可能得再找人幫你打理了!」
我是惦記著那賠償金,4s還真沒興趣,「奧,這都是小問題,你幫我問一下吧!」
「好!」鄭隸廣答應,他一瞥頭,指著窗外,「看,她來了!」
循著鄭隸廣手指的方向,康悅看到一個穿著綠衣服的中年女人正渺渺地朝這邊走來,遠遠看去,這女子個頭不是很高。
鄭隸廣見狀連忙下車迎接,康悅也摘下安全帶,拉開車門,她謝剛落到地上,忽而記起什麼,匆忙再次抬頭看向那女子,她的頭發挽成一個高高的發髻。
那發髻的形狀,像極了宴會上和她擦肩而過,身上散著草香的女人頭上挽的發髻一模一樣。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