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我們現在可是去探望蘇常在?」
從鳳儀宮出來,王夢琪主僕兩人面上都掛著如花細笑,雨梅走在王夢琪身後,小心地環抱著兩匹錦緞,朝王夢琪問道。
「不了,我還要去水邊洗發,蘇紫陌可說過,不能一得皇上恩寵,便忘了此事!」王夢琪揉著繡帕,明眸一轉,宛如桃花。
「可是皇後娘娘安頓過,要我們去昕雪苑一趟。」雨梅有些擔心道。
「怕什麼!」轉過頭橫了雨梅一眼,王夢琪破有幾分不悅︰「到底誰是你主子!」
听王夢琪如此說,雨梅頓時連連頷首解釋道︰「奴婢知罪,奴婢的主子只有小主一個,奴婢只是擔心小主,怕皇後娘娘責罰于小主!」
「如此便好。」王夢琪略帶警告地看了雨梅一眼,走了兩步,才又緩緩道。
「皇後娘娘此番都送物件與蘇常在,這番是蘇紫陌助我,我若去昕雪苑,怎能空手相去,憑白遭人非議。」
听王夢琪如此說道,雨梅瞬間了悟,又朝王夢琪道︰「小主,我們要送什麼禮去?」
王夢琪進入宮中,就沒帶什麼值錢的物件,隨身的銀兩,也在這段冷落日子里打點了內務府,送什麼,都出不了手。♀
「雨梅,你且助我想想。」王夢琪說著,款款步履走到芙蓉塘邊,在她平日洗發的地方坐下。
看著水中美麗的身影,王夢琪一雙眼兒彎成月牙,嘴邊掛起微笑。
昕雪苑中。
「每日望著這日落月起,總覺得過得都是同一日,了然無趣。」蘇紫陌將手中的雜記放下,對著窗外的淡淡的月光輕聲道。
這本書已被她看了不下三遍,內務府送來的宣紙也已再次用完,王夢琪那邊,她從未指望什麼,只是覺得宮內事宜漸漸平穩,她,也該做些什麼,從這里出去了。
「小主,從初五至甘二,王美人已侍寢五次,在宮中僅次于魏貴妃和皇後,比德妃的恩寵還多些。」斷煙站在蘇紫陌身後,輕輕說道。
這段日子以來,她們被圈禁在這昕雪苑內,都快悶出病來,更何況小主要比她們禁足的日子更多一個月。
「如此便好。」蘇紫陌淡淡說道,如此,便不復她的指點,只是不知道,王夢琪能堅持多久。
「小主,王美人曾與你說,她受寵定會拉你一把,小主不著急嗎?」斷煙睜大雙眼,嘟著小嘴道。
「日子還久,何必如此心急?」蘇紫陌轉過頭看了斷煙一眼,緩緩道︰「在宮中做事,不僅平日要仔細些,更是要將目光放得長遠,王美人此時根基未穩,萬一出什麼差錯,怕會傷及性命,自是要先顧全自身。」
「小主所言甚是,奴婢明白。」斷煙點點頭,口中女圭女圭音呢喃著什麼,到一旁垂頭思索。
正在此時,昕雪苑外傳來幾聲敲門聲。
青弈上前推開院門,門外盈盈而立,月映芙蓉的正是王夢琪。
笑盈盈地走上前來,王夢琪甜甜叫道︰「蘇姐姐!」
蘇紫陌站在門內,朝王夢琪微微俯身道︰「王美人安好,如今切莫再喚姐姐,應是妹妹叫聲王姐姐了。」
皇宮中的稱呼都是按照後宮嬪妃等級貴賤而分,蘇紫陌不清楚王夢琪此行意圖是否單純,便將面兒上的先做全。
雖然蘇紫陌這麼說,讓王夢琪的心中十分得意,但王夢琪還是甜甜笑著,一雙眼楮如彎彎細月。
「姐姐莫要與妹妹如此生分,我們早些便是拜了姐妹的,這些都是虛言!」
上前牽過蘇紫陌的胳膊,王夢琪拉著其走到楠木紅桌旁,從袖口里拿出兩樣物件。
一個是點翠銀絲團鵲簪,勻勻暗光,工藝精湛,又散發著一股淡淡香味,堪稱銀飾中的上品。
而另外一個,則是月白方口綾底,繡著一株極其素雅優美的蘭花的香囊,這香囊針腳細密幾乎找不到接縫,整個繡面宛如天生如此,這女工水平,只會出自一人之手。
文心替她找來的那本東京雜記上便記載,蘇州有女董蓮萼,一雙巧手冠祁朝,有詩雲︰日暮堂前花蕊嬌,爭拈小筆上床描。繡成安向春園里,引得黃鶯下柳條。
董蓮萼的繡工,便是找不出針腳,而其如今年事已及半百,門徒眾多,不會輕易出手再繡物件,想要得她一物,難之又難。
王夢琪見蘇紫陌對自己拿來的上品銀簪看都不看幾眼,端是將皇後賜的那誰人都會繡的香囊拿在手心,愛不釋手,心中生出幾分不悅,聲音也沉了幾分。
「蘇姐姐,這銀簪便是聖上之前賞賜于妹妹的,妹妹見其做工精湛,又有幾分素雅,便挑選而出,特地給姐姐拿來。」說著,王夢琪便將那銀簪拿起來,在燭光中來回翻轉。
借著燭光,蘇紫陌的確看到那簪子中間一點翠色在光線中發出暗光,而那香味,也是從那翠色小豆中發出的。
心生幾分好奇,蘇紫陌問道︰「這翠色一點是何物?」
「是從西域進貢而來的香豆。」王夢琪笑著說道。
蘇紫陌點點頭,淡淡說道︰「倒也是新奇之物。」
拿起香囊,蘇紫陌便朝王夢琪道︰「妹妹是從何處得來這香囊的?」
「蘇姐姐,這香囊是皇後娘娘命妹妹拿來給姐姐的。」王夢琪一臉認真的說道︰「皇後娘娘還讓妹妹傳姐姐一句話。」
蘇紫陌听到此,便將那香囊放于桌上,凌然而立,淡然道︰「說吧。」
「皇後娘娘說,只要姐姐想出去,知會娘娘一聲便可。」王夢琪說著眨眨雙眸,接著道︰「姐姐在此已快三月,定要為自身好好想想,如今天大的機會,離開此處,姐姐必能獲得聖寵。」
蘇紫陌淡然無聲。
她會在這里,便是皇後的意思,她現在的確沒有背景,若有皇後可依靠,倒也不是不可。只是皇後如此明顯,打一棒子,再施舍予甜棗的手段,讓蘇紫陌心中實在不爽,更何況,她一施雙手,她蘇紫陌便借她手出去,便是落她一份重重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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