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五,正晚霞映空,皇宮大門琉璃金頂閃耀著無與倫比的尊貴色彩,侍衛們身著精制盔甲,腰別赫赫長劍,劍未出鞘,也能讓遠處百信們感受得到皇族威壓。♀
側面小門中,一行身著宦官衣裳的小太監從門內匆匆而出,待侍衛們盤查後,便朝各自方向而去。
朝右邊走的幾個太監們都遠遠向旁邊走開幾步,使得一個身材略顯瘦小的太監顯得格外突兀,只見那人垂著頭,右手用一方帕子捂著嘴,咳嗽地有些難以喘息。
「那是昕雪苑中的掌事公公青弈,不知怎地染了病,怕是難保其位。」一個小太監壓低聲音,朝身旁的他人道。
其他幾人紛紛附和︰「那麼年輕便做掌事公公,卻是沒命享受。」
那個小太監卻如同沒有听到一般,走到牆角處,朝一個略顯僻靜的小路走了去,走過二三百米,跳上一輛藍簾馬車。
車軸吱呀響起,馬車內,那小太監將捂著口鼻的方帕疊起,頭頂黑色紗帽摘掉,露出一張精致淡雅的容顏,正是裝扮成青弈模樣的蘇紫陌,只是此時,蘇紫陌的膚色較宮中略黑一些。
將外面的太監衣裳月兌掉,蘇紫陌露出了里面一身白色男袍,頭發只在腦後束起,整個人看起來如尚未行成年禮的翩翩少年公子一般。
馬車行走了好一段路程,幾次轉彎換向,有時安靜,有時喧鬧,直到馬蹄聲漸漸消失,車夫利落從馬車上翻下,道︰「公子,請下車。」
蘇紫陌從馬車上走出,看到街頭古巷,仿若隔世。
「公子,這邊走。」
沒給蘇紫陌多少時間感懷,那車夫便帶著蘇紫陌向左邊較為喧囂的巷子走去。
青弈告訴蘇紫陌,在京城東城方向有一家晴水樓,那里雖然位置較為偏僻,卻是少數文人墨客喜歡去的地方,那里通宵經營,老板身份神秘,從來不打听來人身份與意圖,也從不干涉往來茶客,只需保持安靜,莫要吵鬧。
為了防止有人尾隨,蘇紫陌刻意讓青弈提前安頓好,出宮後多繞些路,遂雖然天色渾然暗下,倒也圖的心安。
昏暗中,蘇紫陌跟隨前面的車夫向前走著,雖然在路上,但蘇紫陌還是能清楚的听到自己腳步聲,一下下,與她的心跳聲隔拍相合。
來往的路人對蘇紫陌總多幾分注目,雖然京城年輕俊杰無數,但如此好看的小公子卻也少見。
人們的目光新鮮好奇,以前入宮前,蘇紫陌便早習慣受他人注目,但不知為何,蘇紫陌心頭總有種惶惶之感,揣在半空中,難以落下。
刻意將自己的速度放慢幾分,蘇紫陌腦海中飛速回想自己可能忽略的任何危險情況,但蘇紫陌怎麼想,卻也想不到。
車夫是知曉這位是身份高貴的人,轉過頭來隔街指著晴水樓招牌,不敢抬頭看蘇紫陌,只道︰「公子,晴水樓就在前方,公子切莫小心行事,小的在對面小店等候。」
蘇紫陌點點頭,深吸一口氣,朝著晴水樓方向走去。
晴水樓內,文淵閣中。
石桀坐在桌旁,捏著茶盞的大掌倏地從袍子上擦抹一把,嘴唇緊緊抿著,眼眸不停閃爍,面容間不停掙扎,不過片刻,手心再次細汗密布。
而文淵閣兩旁的蕭然閣和端瑞閣內,兩隊腰間掛著金色令牌的護衛手持長劍,嚴陣以待,氣氛肅穆威嚴,領頭之人眼中閃過一抹不耐,不時朝樓梯口望去,卻一直不見人來,遂隔著牆壁朝文淵閣方向道︰「你確定時辰是戌時三刻?」
石桀听到隔壁傳來聲音,手臂一陣,茶水灑出些許,木訥望著沾濕的袖口,石桀沉沉道︰「是。」
那人听到石桀聲音後,面容仍帶疑慮,遲疑片刻才道︰「諒你也不敢欺瞞皇後娘娘。」
說罷,轉頭再次帶著長劍,貼牆而立。
晴水樓內危機四伏,蘇紫陌渾然不知,心中莫名焦慮,卻還是邁開腳步,踏進晴水樓。
走進樓內,只見正中央一個高台之上,一位渾身藏藍色長袍的中年男子緩緩彈奏古琴,左側桌椅裝飾雅致,文人墨客三三兩兩臨桌而坐,或賞析書籍,或低聲討論,而右側,及再往後方,都是些門櫞嚴實的包房雅座。
而通往二樓的樓梯,就在前方回廊轉過兩條路後,樓梯上方第二個門,便是蕭然閣。
蘇紫陌緩緩走到樓梯口,看了一眼台階,深吸一口氣,石桀應當已在其中等候自己了!
剛一抬腳,蘇紫陌忽然被一個力道一扯而過,眼前一陣暈眩,待蘇紫陌回過神來,已被拉扯到了樓梯旁側一個包房之內,那個人一手緊縛蘇紫陌手,另外一個手將蘇紫陌小口緊緊捂住,不叫蘇紫陌發出任何聲響。
蘇紫陌心中大驚,無奈被人從後方捂住口,只能發出悶悶嗚嗚聲,扭頭警惕地看著對方。
那人從門縫向外默默看了片刻,發現沒有什麼響動,才轉過頭看向蘇紫陌。
蘇紫陌以為她出宮的事情被人發現了,但是從這個人眼里,蘇紫陌沒有看出來惡意,那人一直沉默,蘇紫陌也不再掙扎,只是朝這陌生人眨眨眼楮,示意自己已經平靜下來。
「你莫出聲,我不害你,此處不宜說話,換了那衣裳,跟隨我走。」那人盯著蘇紫陌的雙眸,壓低聲音道。
蘇紫陌聞之點頭,她已經明白,她怕是被人盯上,這個人不知道是誰,但應該如他所說,不僅不會害自己,還會助自己。他叫自己換衣裳,那麼便是門口就有人在把守,那門外那位車夫,和宮中的青弈等人……
蘇紫陌的心沉了下去,但現在時間緊迫,容不得她多想。
那人松開手,蘇紫陌轉頭果然在桌邊看到一個打開的包袱,里面放著意見青色布袍,那男子頭面向門外,背對著自己,一副君子模樣。
雖然心中十分羞澀,但蘇紫陌還是很快地將那身布袍換上,輕輕走到男子身邊,卻沒想到那男子在自己走來時,便一把將門推開,向前走去。
蘇紫陌急忙跟隨其身邊,只听其用與那些在座文人一般的音調朝自己低語著一首詩詞,蘇紫陌心中緊張,便也壓低聲音,隨便附和。
果然,周圍沒什麼人注意到他二人,揣著心,蘇紫陌與那人走出百米遠,直到轉過一個牆角,那人才拉著蘇紫陌加快速度向前奔跑,並在街道巷口來回穿梭幾番,最終到達一個大院牆下才停下腳。
撫著胸口,蘇紫陌不停喘氣,剛才一路奔跑,已經費盡她力氣。
那人小心翼翼地將房舍大門打開,帶蘇紫陌穿過院子,走入屋內,坐于桌旁,倒了一杯水給蘇紫陌。
蘇紫陌接過緩緩飲盡,直直看著那人道︰「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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