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窗外有言語聲,蘇紫陌遂停下向前的步伐,輕輕一移動腳步,走向窗邊,伸手捅破窗戶紙,向外望去。
只見胡同中,有二人低聲商議某事,背對著自己之人,其背影蘇紫陌十分眼熟,但蘇紫陌知曉那人是不可能出現在這里的,只是感嘆世間相像之人太多。
但當蘇紫陌听到那人的聲音後,蘇紫陌便淡然不起來了,人的背影可以像,但是聲音也一樣的話,最有可能的,便是這兩個人是一個人!
此人,便是大祁朝的皇帝,韓啟璐!
皇上此時應該是在皇宮之中,怎會會出現在宮外,又偏偏讓她遇到!
眉頭緊緊蹙起,蘇紫陌耳朵輕輕貼在窗戶上,想要听到皇上和那個商賈模樣的人在說什麼,但是費盡力氣,也只能听到「元老」,「商號」兩個詞,旁的絲毫听不清楚。
一直到皇上與那商賈的身影消失,蘇紫陌的心中還一直澎湃,不能平靜,今日之事太過復雜,一重接一重,叫她有些難以接受,但她明白,自己是需要平靜些許,先保全自身再說。
借馮昊側屋換過青弈的太監衣裳,蘇紫陌便從後門離開,朝皇宮走去。
才走到皇宮附近,就看到皇宮門前侍衛多出幾倍,正在嚴格盤查。
如此看來,皇後已經派人在宮門前等候她了,不知曉昕雪苑那邊此時是否會出紕漏,之前安排的借口又是否會被人看出端倪,但此刻最重要的事情是,她要如何回到皇宮之中?
在遠遠的茶樓牆邊,蘇紫陌垂頭來回徘徊,思索著回宮方法,一個轉身,砰地撞到一人,不禁向後倒去,頭頂上的帽子也墜然而落。
蘇紫陌來不及看人,急急蹲下將帽子撿起戴在頭上。
而那被撞之人,卻在看到蘇紫陌容顏時眸中亮光一閃,站在一側沉默,眼光一直停留在蘇紫陌身上。
蘇紫陌不太敢抬頭,但看到那人錦緞刺繡的靴子和上好錦袍就知曉此人不是什麼尋常百信,只能不停道︰「實在對不起,在下無心沖突,還請公子莫要見怪!」
但當蘇紫陌的眼光緩緩向上,觸及到那人腰間掛著的玉墜時,不禁噤聲,沉默片刻,緩緩抬起頭,道︰「給輔國王請安,輔國王吉祥。」
怎麼會是輔國王!蘇紫陌背後冷汗隱隱滲出,暗叫糟糕,怕何來何!今日遇到了輔國王,怎麼解釋,都解釋不通她為何會一身太監服飾出現在皇宮門口。
小手緊捏成拳,蘇紫陌心中十分緊張,只等王爺開口,才能知曉這位王爺的心思。但輔國王她只接觸過一次,到底怎樣想,會不會揭發她,都讓她的心緊緊高懸。
「蘇貴人怎會在此?」似是看出了蘇紫陌隱藏的緊張,輔國王關切問道,但剛剛說完話,輔國王便似想起什麼,來回看看周圍,不再說話,而是拉著蘇紫陌像一旁的布莊走去。
蘇紫陌看著被王爺拉著的手,有些發懵,王爺拉著她的手腕,雖然隔著衣料,但男女有別,著實于禮不合!可此刻她又是在街上,不能太過掙扎以免引得他人注意,蘇紫陌一時不知曉自己應該如何做才好。
朝那位掌櫃微微一點頭,那身著藍色大氣長袍的掌櫃便親自起身,為輔國王拉開一扇門,讓蘇紫陌與輔國王進入。
進入里間,韓啟譽才朝蘇紫陌道︰「街上人多眼雜,說話不便,這里,蘇貴人有何難事要如此出宮,但說無妨。」
韓啟譽早已將宮門口的嚴格排查看在眼里,只是之前不知曉到底出了何事,還以為是宮中有此刻或否,此時看到蘇紫陌,便明白幾分。
蘇紫陌沉默,她的事情要怎麼說出口?要怎麼與王爺解釋?
看了看蘇紫陌的著裝打扮,韓啟譽思考些許,也不再多問,只是道︰「本王正打算入宮面見皇上,既然蘇貴人不願多說,本王不再多問。等下景谷傳本王轎輦來,若蘇貴人無法入宮,可躲在本王轎輦之內一同入宮。」
蘇紫陌目露驚訝︰「王爺為何要幫紫陌?」
她與這位王爺相交不過一次,她私自出宮如此大事,王爺不但不捉拿她,還要幫她!怎能讓蘇紫陌不驚訝!
韓啟譽面容微微含笑,溫雅道︰「那日母妃忌日,你也曾與我送母妃一曲,今日,便當做本王替母妃給你的謝禮。」
雖然知道這個理由非常牽強,但如此能替她解圍,蘇紫陌心中自然不會再去計較,只有感激道︰「紫陌謝過王爺搭救之恩。」
「皇兄一向寵你,若有何事,告知皇上便可,皇上定會為貴人辦妥,貴人何必冒險私自出宮。若真有何不便與皇上言及之事,蘇貴人告知本王也可,尋常之事,本王還是能幫上一二。」將自己眼眸中的貪戀深深隱藏,韓啟譽溫然安囑。
「王爺所言甚是,紫陌出宮也只是想為皇上做一件事情,才沒有告訴皇上,今日才知曉這中復雜,往後決不再如此輕率行事。」蘇紫陌輕聲回答,雖然王爺幫著自己,但她也明白,她的這些事情,最需要躲開的便是祁朝皇族。
隨後兩人又交談片刻,轎輦便來到了布莊門外,蘇紫陌跟隨韓啟譽上了轎輦,雖只坐在側面,但第一次與這位王爺如此靠近,又是此時如此情況,蘇紫陌著實局促不安。
到了皇宮門口,排查雖然嚴格,但不會有人膽敢去冒犯堂堂輔國王,行了禮後,便放輔國王的轎輦悠然向皇宮中行去。
順利進入宮中,蘇紫陌心中暗自松了口氣,向前又走了一段,王爺才道︰「本王不便送貴人回昕雪苑,此地較為安全,你且下轎找個隱蔽方向快些回去,告辭。」
「紫陌謝過王爺,王爺慢走。」垂著頭,蘇紫陌朝韓啟譽行了一禮,便快速走下轎子。
與輔國王同乘一轎,恐怕此生只此一回,她也希望往後再不會有這種情況出現,雖然二人在轎輦中不曾交談,雖然這位王爺風度翩翩,但蘇紫陌卻發現王爺不時看向自己的眼光,心中不停懷疑,輔國王對她的事情是否知曉什麼?心中猜疑,拘謹,蘇紫陌不知道答案,只覺氣氛壓抑,時間不容她多想,只好快速逃離。
韓啟譽看著蘇紫陌如同逃離一般的匆匆背影,唇角緊緊抿著,待蘇紫陌的身影消失在角落中,韓啟譽的視線才慢慢回到方才蘇紫陌做過的地方,直直不動。腦海中浮現出蘇紫陌方才的樣子,回想起剛才的氣氛,韓啟譽心頭莫名留戀,不舍。
蘇紫陌,本便應該是他的,這個位置,應當是她最常坐的!
片刻,韓啟譽揮揮手,轎輦轉過方向,向龍泉宮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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