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皇上的聲音,蘇紫陌心中一緊,不由想起之前在皇宮之外見到皇上時的情形,她知曉皇上出宮必然不會久留,才讓文心去了龍泉宮。
跪著轉身,蘇紫陌朝皇上大拜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的聲音雖然飽含怒意,但是蘇紫陌的心卻放松下來,皇上既然來鳳儀宮中,便是將她的信,也將她蘇紫陌,放在了眼里。
曹惜雅端莊地朝皇上請安,雖然不曉得皇上為何會這個時間來鳳儀宮,但就憑皇上剛才那一聲怒斥,就足以讓她明白,皇上是站在誰那里的,思及此,曹惜雅轉頭一臉賢淑,卻略顯委屈的模樣看向下方的蘇紫陌。
而韓啟璐,冷臉向前大步流星,坐到曹惜雅身側,端起惜晴遞來的茶盞,輕抿一口,半抬眼皮,視線掃向蘇紫陌。
感受到皇上冰冷的目光,蘇紫陌脊背直挺,只是微微垂頭看向地面,半響不發一語。
韓啟璐知曉蘇紫陌生性不喜辯解,余光中,他的皇後不時流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態,讓韓啟璐心中莫名升起一抹惱意。
「究竟發生了何事?」
听到皇上冰冷的問詢,曹惜雅瞥了跪下下方的蘇紫陌一眼,接過皇上手中的茶盞,遞給惜晴,拿起繡帕為皇上擦拭唇角,徐徐道︰「皇上有所不知,戌時,臣妾傳喚昕雪苑掌事公公至鳳儀宮,詢問了些蘇貴人素日的吃穿用度,話畢,便令其退下。怎知半個時辰後,蘇貴人匆匆而至,說那公公並未回昕雪苑,向臣妾打听那小公公的去向。」
韓啟璐听後,眉頭微微皺起道︰「你素日處理事物一向思慮周全,今日怎會如此失去分寸?」
想起蘇紫陌之前讓文心帶給自己的話,分明隱含壯士去兮般訣別之語,叫他乍一听到,莫名擔憂心急,未想太多,人已向鳳儀宮走來。可原因竟然只是因為昕雪苑的公公半個時辰未回,叫韓啟璐一時不能接受蘇紫陌因此事如此失態的緣由。
「回皇上,戌時前,皇後娘娘曾宣奴婢入鳳儀宮問話,奴婢剛走皇後娘娘便傳人將青弈傳去,文心一直在鳳儀宮回昕雪苑的路上等候,未曾見到青弈從鳳儀宮中走出。」蘇紫陌抬眸看向韓啟璐道︰「皇後娘娘卻說,青弈早便離開。」
「皇後乃國母,怎會因區區奴才言出不實。」說著,韓啟璐目光沉沉望向蘇紫陌︰「因如此小事便質疑國母之言,陌兒,你可有何事,未向朕說明!」
曹惜雅听到皇上前半句時,心頭剛剛揚起的甜蜜瞬間冷卻,抿抿嘴,看向蘇紫陌的目光一瞬間充滿敵意,卻又瞬間被曹惜雅掩蓋。
蘇紫陌抬眸看向皇上,她便知曉,皇上來,便會護著她,心中一刻柔軟,但此時蘇紫陌更多是對青弈的擔心。
櫻唇微啟,蘇紫陌聲音淡然︰「皇上,青弈之前本便染上風寒,宮中流言不斷,怕將病寐招惹宮中,如今青弈已愈,得皇後娘娘親自指點,奴婢深感榮幸,奴婢只是不想,青弈如疏柳一般,那麼沒了。」
蘇紫陌這話,說的韓啟璐只覺刺耳,蘇紫陌這幅淡漠不染塵世模樣,卻將那些個下人奴才看得如此之重,而對他堂堂天子,卻從不表露過多留戀!
但偏偏蘇紫陌這模樣,又讓韓啟璐心中浮想聯翩,蘇紫陌素日臉色淡漠,對奴才尚且如此,他在她心中,又是如何重要!蘇紫陌便是這性格,越是在意,便越是表現的淡然模樣,興許,蘇紫陌現在心中眼巴巴地,便是想知曉,他會如何待她!
看著蘇紫陌跪下下方,眼眸中透露出不在乎的模樣,莫名地,讓韓啟璐心中又升起一抹心疼。
可是他堂堂大祁朝皇族,主子便是主子,奴才便是奴才!蘇紫陌不該如此!
心里念頭幾轉,韓啟璐冷聲道︰「奴才沒了,再找便是,宮中最不缺的,就是奴才,周雲福,回頭讓內務府將未分班職的奴才都傳去昕雪苑,隨蘇貴人挑選。」
「。」周雲福俯身領旨。
听到這里,蘇紫陌心頭漸漸沉下,皇上如此說法,即便青弈此刻安全,未來,也不安全了!她昕雪苑的人皆是如此,少了,便少了。
心頭隱隱作痛,雖然知曉皇上是為了自己而來,雖然知曉為了青弈自己此時應當婉然請求,但蘇紫陌還是忍不住抬頭,看著皇上,清冷道︰「皇上說的是,後宮中不止是奴才,主子也一樣。昕雪苑的奴才,無足輕重,少了便少了,再尋便是。昕雪苑的主子,也同樣無足輕重,去了便去了!不知有多少女子,正眼巴巴等候入住。」
「荒唐!」還未等皇上開口,皇後曹惜雅便一聲怒斥,緊接著道︰「主子是主子,奴才是奴才,奴才怎能與主子相提並論!蘇貴人,你是糊涂了!」
蘇紫陌挺直脊背,眼中閃過一抹倔強,瞳孔中印著的,是皇上半眯著的眼,冰冷的目光,以及,暗藏的怒意。
「既然蘇貴人喜歡將自己與奴才相比,今日起,便讓內務府給蘇貴人安排個差事,好好看看,主子和奴才,究竟是何區別!」
蘇紫陌這般言語中表現出的,對他的在意,讓韓啟璐心中滿意,但蘇紫陌這般目無貴賤分別的思想,必須改掉!
蘇紫陌听到皇上這般言語,頓覺鼻頭涌起一陣酸澀,隱藏在袖下的小手緊握成拳,濃濃地失望,落差。她以為,皇上來,便是會護著她的,可她,不過是個小小貴人,怎敵得過這皇族與身具有的想法!
而她,這一刻,又為何會如此狼狽,酸了鼻頭,眼角發熱!
指甲緊緊扣向手心,蘇紫陌極力讓自己表現地淡然,不能露出一絲怯弱,她入宮以來,所做地哪一件事,都應該是抱著會失敗的準備!
深深朝皇上一拜,蘇紫陌聲音略為黯啞︰「奴婢領旨,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曹惜雅雖然有些奇怪,皇上一向寵蘇紫陌,怎會突然這麼做!但奇怪歸奇怪,想到此事傳出後,眾人對蘇紫陌將會是如何恥笑地,曹惜雅的唇角便忍不住的悄悄上揚。
抬起頭,蘇紫陌將皇上渾身隱忍地怒意看在眼里,也將皇後娘娘的笑收入眼中,轉頭,便要向外走出。
「慢著!」
就在蘇紫陌轉身的瞬間,皇上的聲音再次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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