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無法偷走的能力
時間又這麼過了半個月。按照之前的約定,在貪婪之島的夏洛克早該已經把那條線索給解決了——無論真假——但到這時候依舊沒出來。
鑒于貪婪之島的gm不管玩家之間的相互殘殺，衛陽森森懷疑,夏洛克肯定在里頭抓罪犯上了癮——島上集中了一大堆念能力者，作為通關道具用的卡片又是可以搶奪的，犯罪率很明顯居高不下。
所以和夏洛克聯系的時候,衛陽的第一句話是︰「又抓了幾個通緝犯了？」
如果普通人犯了罪,想長期潛逃在外很難；畢竟他們是普通人,拼不過念能力者。但念能力者就不同了,只有同為念能力者才能抓到他們。貪婪之島是個地圖上不存在的島嶼,很少有人能發現，gm也不管這種事,簡直就是再好也不過的藏身之地。
「國際通緝的三四個吧。」夏洛克這麼回答，語氣顯得十分遺憾。「我還以為他們能稍微動動腦子——尤其是那個放炸彈的,抓住他就用了兩句話。」
這種「罪犯太蠢、所以我很不愉快」的意思難道是他的錯覺嗎？衛陽臉上掛下了兩條黑線，在心里給那個放炸彈的點了個蠟。「听起來還不錯。」然後他把外頭最近發生的事情說了說，總結的時候問︰「進貪婪之島的旅團成員什麼時候能找到除念師？他們再不出來，我懷疑庫洛洛真的準備和我保持二十五小時近距離接觸了。」
夏洛克頓了頓。那些人正在找，他當然知道；除念師是誰，他也當然知道；不過綜合起來，他就是不想告訴那些人，有問題嗎？「我想他們大概還需要一個月吧。」
啊喂！衛陽差點叫出來了。夏洛克這是故意的嗎？肯定是故意的吧？「好吧，你可以決定你想怎麼做。但庫洛洛呢？」他沒好氣地說。
「就看他耐心夠不夠了。」夏洛克十分言簡意賅。
衛陽現在不知道是給庫洛洛點蠟好還是給他自己點蠟好。「最後一個問題，你那線索怎麼樣了？」
「啊……」夏洛克用一種剛想起來的聲音回答，「當然沒問題！」這話說完，他就干脆利落地掛了電話。
衛陽瞪著已經開始發出忙音的話筒。看見眼前的案子就忍不住，他該說不愧是夏洛克嗎？
而此時的貪婪之島上，一個穿著長風衣的男人從樓房邊上的陰影里轉出。雖然他帽檐擋住了半張臉，但街上的人看見這幅打扮，立刻都讓開了路。等到人影遠去，他們才低聲議論起來。
「他朝著荒漠的地方去了？那地方能做什麼？」
「你管那麼多做什麼？他去那里才對我們比較好吧？」
又過了兩天，友克鑫市下了一場暴雨。這時候時間已經進入到了十月下旬，一層雨一層涼，街上的行人都換上了更厚實的衣物。但對于身體素質被念強化過的人來說，這點溫度降低根本不算一件事。所以，在庫洛洛再次邀請衛陽出門的時候，他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絕。
庫洛洛既然有求于他，那也就不會有什麼意外的事情，可以當散步，對吧？
衛陽一開始是這麼想的。雖然他對庫洛洛的居心進行了各種揣測，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如果庫洛洛蓄意要接近某個人的話，那簡直是戰無不勝手到擒來。所以他這時候不僅應該同意，還應該很樂意。畢竟，西裝狀態下的盜賊頭子溫文有禮品位一流，實在是個朋友的上佳人選。
結果，這次庫洛洛沒帶他去某個旋轉餐廳里的茶座，也沒有帶他去某個有星空穹窿的音樂廳，卻帶他到了郊外連綿的土山邊上。這地方平素根本沒有人來，就更不用提享受了。
「你不是說介紹給我你的朋友嗎？」衛陽沒忍住問。放眼望去，天陰沉沉的，四周除了黃土還是黃土，到處都是暴雨沖刷後留下的溝溝壑壑，一些碎磚斷石夾雜其中。如果不是知道不可能，他還真想說，這地方真是殺人滅口的好去處啊！
庫洛洛露出了一個笑。不知道是天氣原因還是身體原因，這笑容看起來很蒼白。「就在前面。」
衛陽一瞬間無語了。這地方怎麼看都沒人住，有也是死人……
等等！可不就是死人嗎？
庫洛洛說是朋友，但他可沒听說盜賊頭子有朋友。而朋友這詞，從另一個方向來理解，就是同伴。這樣的話，窩金和派克都能算是——
庫洛洛該不會帶他來給這兩人上墳吧？！
在衛陽想到這點的時候，幻影的聲音終于響了起來︰「東經18°30′，南緯28°2′，地點確定。提醒，在您正北方向550米處，有一男一女兩具尸體，死亡時間分別為九月二日、九月五日……」
後面還有一大堆對尸體狀態的客觀描述，但衛陽已經不想听了。就不能直接說名字嗎？死法都是被念力鎖鏈扎破了心髒，為什麼還要說那麼多別的？自從不偽裝游戲了以後，連固有的提示都科學得如此坑爹！有本事把他的念能力一起說了啊！
「請您相信，未知能更好地幫助您完成任務。」幻影用一貫彬彬有禮又哪里不對的語氣回答，然後毫無意外地靜默了。
衛陽現在已經習慣于不和這麼高冷傲嬌的主機計較了。反正不管怎麼說，他在這件事上還是佔盡了好處的，實在沒必要斤斤計較。所以他只微微撇嘴，跟在庫洛洛身後繼續朝前走。
幾分鐘之後，兩人就到達了目標地點。雖然周圍都是各種土山，但他們面前的兩座顯然不屬于自然形成的——就算表面被暴雨沖得七零八落，依舊能看出它們原來是個半圓形，頂上還插著一根木制十字架。現在，因為底下松動，十字架已經滑了下來，整個兒都要陷進黃泥里。
衛陽抽了抽眉毛。這肯定是故意的！只要庫洛洛想，做兩個結實點的墳墓根本不是什麼問題，更不用說現在這副淒慘樣子了！
所以庫洛洛的第一步是，博取他的同情心？
但庫洛洛並沒有第一時間就說什麼，而是走上前，重新拿起那個十字架，絲毫不介意泥土弄髒了他的手。但大雨剛過不久，十字架在稀泥里根本插不住。
于是他低下頭，慢慢地用力，沉默而專注。他的動作是如此小心，以至于不認真听甚至听不到木頭擦過泥水的哧溜聲，也沒有水點濺起來。雖然他還是站著，但感覺卻像已經跪了下去。
衛陽沉默地看著這一幕。
一方面，他知道庫洛洛這麼做肯定有蓄意的成分在里面，不然不會特意帶他過來，更別提用上了流星街人根本不信的十字架；另一方面，那種無言的沉默和悲傷也不全是假的。旅團似乎已經無惡不作、人性全無，但在特殊的情況下——面對旅團中的其他人、面對他們出身的流星街——會顯露出罕見的同伴意識和保護欲。
這個時候，該怎麼做？
「對不起。」庫洛洛低聲說。他終于把十字架扶正了，但卻保持著半低著頭的姿勢站在那里，似乎沒有想離開的意思。
衛陽不知道庫洛洛是在對死去的兩人說還是在對他說，又或者只是在演戲。但無論是哪一種，他都有點扛不住了。如果夏洛克在，說不定會嫌他太不理智；可如果只是修個小墳包的話，也不算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吧？
「我沒想到會是這樣……我很抱歉，」他試圖開口打破沉默，「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是不是該把這地方稍微清理一下？」
庫洛洛終于回過了頭。他眼楮一向很黑，這時候里頭卻似乎有點反光。但這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下一秒那光就消失了。「謝謝你，」他說，語氣平靜，「但不用了，這樣就很好。」
如果不用的話你到底把我叫到這里來干嘛？就看倆土包嗎？衛陽月復誹。但這話他是不敢說的，只能道︰「我先走開一下。」既然不讓他插手，那就是需要自己的獨處時間吧？
衛陽本也就是瞎猜，但沒想到庫洛洛真的點了頭，于是折身轉了回去。但他並不真的覺得這件事就這樣了，而是沿著外邊的土山——兩座土包正好在一座環形土山中間偏後的地方——往後面繞。既然庫洛洛不打算說或者不打算這麼早說，難道他不會自己看嗎？
土山的後面，自然也是土山。衛陽小心翼翼地走了兩圈，都沒有特別的發現。正當他想要折回去的時候，突然發現山腳下某個小泥坑里戳著一個什麼東西。他原來以為是沾滿了泥漿的岩石，但再仔細看過之後，發現那根本不是岩石，而是一個異常粗壯的拳頭露出了半截。從大小很容易就能判斷出，是窩金。
……幻影旅團怎麼埋的人？除了給尸體上了一層保護之外，其他都隨便了是嗎？
衛陽一邊吐槽一邊蹲下去端詳。他見過的尸體不少，這時候根本沒有異常反應。拳頭握得很緊，手背上青筋爆出，可以看出死前遭受了極大的痛苦——念力被強行壓制、渾身綁著鎖鏈、心髒上還有一把尖刀，不痛苦才奇怪。
為了看得更清楚一些，衛陽把邊上的坑刨開了一點。在這過程中，不可避免地踫到那只冰冷僵硬的手臂，他也沒在意。作為一個合格的工科宅，他是堅定的無神論者。窩金活著他還會擔心對方給他一拳，死了有什麼可怕的？
但下一刻，那手臂似乎輕微動了一下。衛陽以為是自己眼花，然後就看到那手背上的青筋平復下去，手指也不再緊繃。這點變化似乎很微小，但他能肯定真的發生了。
……次奧見鬼了？！
衛陽差點跌個四腳朝天。不過在這之前，他先听到了一聲隱隱的悶哼，頓時背後一毛。但下一秒他就意識到，那聲音不是窩金的，而是庫洛洛的！
作者有話要說︰團長這回不是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