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冉冉,流光飛度,冬去春來一年過了一年。
時近五月,百花綻放,春意盎然,紀寶珠也在眾人的期盼和祝福聲中,度過了一個盛大的及笄禮,天啟朝女子十有六年而笄,表示女子到了可以出嫁的年歲。
紀寶珠休閑的躺在院子里的貴妃椅上,慵懶的吃著碗里歡喜剝好的葡萄,像一幅恬靜的山水畫,紀母王氏走到女兒的院門口,看到的就是就是這樣一幅美景。
寶珠身著一襲淡藍色長裙,裙裾上潔白點點的小碎花,雅致而不張揚。瀑布般的青絲散著,未施粉黛卻顏色如朝霞映雪,眉清目秀,明眸皓齒。
寶珠見王氏走來,親昵的跳下來,向前拉著母親「娘親,怎麼來看女兒啦」
紀母寵溺的點了點女兒的頭「你看你,哪里有個大家閨秀的樣子啊,宮里請的王嬤嬤真是白教了這麼多年」
「娘親,女兒不是在娘親面前才這樣的嘛」寶珠拉著母親往內室走,調皮的吐了吐舌頭撒嬌。
「你啊」紀母寵溺的拉著女兒坐下,揮手遣散了眾人,只留下貼身心月復,模著女兒的秀發道「轉眼間我兒已經是亭亭玉立,貌美如花的大姑娘了」。
「娘親」寶珠羞赧的拉住母親的胳膊靠著「寶珠不管多大都是您的小女兒」
寶珠貪婪的呼吸著母親的味道,父母這十幾年的細心呵護和寵溺,讓她一度沉迷其中,前世那個孤軍奮斗小丫頭的記憶已經越來越模糊,現如今她只是紀寶珠,是紀府無人可比的掌上明珠。
「女兒,下個月便是三年一度的選秀了,你雖然自小便聰慧,心思通透,但是宮內不比家里,縱然有那潑天的富貴,娘親也不舍得你進宮,更別提那里的凶險,家里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走個過場。♀」
啟聖二十五年,先帝駕崩,二十三歲的太子趙禎即位,改國號元清,皇後李氏為皇太後。
今年是元清三年,三年孝期結束,為充盈後宮,繁衍子嗣,三年一次的選秀開始,而今年更是新皇登基後的第一次選秀,所有七品以上官員家中,十六歲至二十歲未婚女子必須參加選秀。
紀寶珠剛剛過完十六歲及笄禮,剛好在選秀名單內。
「娘親」寶珠看著身邊看著自己的母親,眼里的慈愛寵溺似乎要將她淹沒,她很高興家人沒有把女兒當做博取富貴,光耀門楣的棋子「這也是爹爹的意思嗎?」
「女兒放心,這也是你爹爹和哥哥的意思,你爹說會打點一下,讓你在殿選之前裝病,家里是不會讓你進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的。
娘親已經替你相看過都察院御使的嫡次子,是個溫文爾雅有出息的好男子,現在是七品的翰林院編修。又是嫡次子,你嫁過去了不用管家也輕松。」
對于父母的安排,寶珠說不感動是假,在這個女人沒有地位的年代,配上自己這副家世皮囊,怕是很難有不送入宮中搏一搏的想法吧,家人對她真心的疼愛,她更要回報。
父親現在已是正二品的戶部尚書,足見聖上對他的看重,父親雖然是純臣,但是終歸家中根基尚淺,在朝中受人排擠,舉步維艱。
大哥哥紀曦不愧出自長青書院,五年前高中狀元,紀府更是「一門父子兩狀元」,備受關注。經過幾年的官場磨礪,加上長青書院和紀父的背景,紀曦官路暢通,二十出頭已是京城正五品御史中丞。
二哥紀旭心思靈活,不善讀書,自全家到京城後便入了武院,現如今在軍隊里也是個大大小小的頭目。
紀府現如今是文武雙全,前途不可限量,但是聖心難測,誰又能確保有朝一日不會引起皇上忌憚呢。
根據寶珠多年的情報分析,這位陛下可是比先帝更加的狠辣霸道,絕不允許臣子超出他的掌控之外,那麼她作為紀府的掌上明珠入宮,才會讓紀府生不出任何二心。
所以,即便是她裝病不參加選秀,高高在上的那位卻不會讓父母如願以償的,還不如老老實實參與,還能多爭取幾分。
寶珠估計父親已然想到這些,卻仍然固執的想要替她打算,做最後的一搏吧,但是她不能這麼做,不能拿皇上對紀明昀的這點的信任冒險。
寶珠站在窗口,看著窗外的奼紫嫣紅,一陣微風吹過,立馬清醒了很多,轉過身看著站在身後的人道「歡喜,歡樂,你們跟了我有十幾年了吧」。
兩個人上前扶著寶珠坐在了軟榻上,遞上一杯茶盞道「小姐,已經十三年了。」
「是啊,十三年了,這些年也多虧你們陪著我了。你們也二十多了吧,要不小姐我給你們找個主管嫁了吧,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寶珠將身體靠向後背,眯著雙眼打量著兩個心月復。
兩人恭敬的跪下,歡喜道「小姐,早在您安排人教我們各種本事的時候,奴婢就發誓會一直留在您身邊伺候您」。
歡樂也說道「小姐,奴婢的命是您給的,奴婢會一直跟在您身邊」她能感覺到上首一道審視的目光盯著自己,似乎渾身上下都被看透。
「奧?你們可想好了,抬起頭來看著我」寶珠坐直了身子,看似微眯的眼楮緊緊的盯著眼前的兩個人。
寶珠見兩人神情坦蕩,眼神堅定,並無絲毫的為難、說謊之色,這才又靠在塌上,繼續道︰
「我會帶你們進宮,那里可是個一不小心就會沒命的地方,你們還要跟著去嗎」宮內可是一個處處危險的地方,她一定要確保手下的忠誠。
兩人沒有任何猶豫的道「是,小姐去哪奴婢便跟著去哪」,寶珠對兩個人的表現很滿意,她也不想無緣無故的損失兩名精心培養的幫手。
「你們放心吧,只要我在定不會讓你們受委屈,一定護了你們周全。只要你們忠心耿耿,我自會為你們有所考慮安排,都起來吧」。
「是」兩人站起來,沒有說話,畢恭畢敬的站在寶珠面前,只有她們自己知道後背那一身的冷汗吧。
歡喜抬頭看了一眼自家小姐那波瀾不驚的面容,十三年了,她還是看不透小姐。除非在老爺夫人和少爺們面前,小姐總是一幅氣定神閑的模樣,似乎對任何事情都淡淡的,但是那深邃的雙眸又似乎有世事皆洞悉,盡在掌控的感覺。
傾國傾城的容貌,通身的出塵淡然氣質,心思縝密和那令人心悸的手段,也許那皇宮才是真正適合小姐的地方吧。
歡喜打了個冷戰,還好自己對小姐忠心耿耿,這樣的小姐怎也讓人生不起反抗之心,只要忠心,小姐必不會虧待與她的。
看看身邊低眉順眼的歡樂,歡喜知道,這位比自己更加的通透。
歡喜猶豫了一下,看寶珠氣定神閑,經過這十幾年,她也明白小姐並不喜歡她們唯唯諾諾,更說過希望她干脆凌厲,歡樂果敢謹慎,兩人相輔相成,這才小心翼翼道︰
「小姐,夫人不是說…」
寶珠拿起茶盞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看了一眼神情沒有任何變化的歡樂,滿意的說「歡樂,你說呢」
歡樂放下手,恭敬的說「奴婢略知一二」
「那你說說吧」
「奴婢覺得小姐您在很早以前便未雨綢繆,有了入宮心思。三年前,新皇登基後大赦後宮,放了一批宮女出宮,小姐您便趁機安排一批人入宮,再加上這些年與宮里不間斷的聯系,所以奴婢有此猜測」
寶珠對歡樂的玲瓏剔透很滿意。是啊,切不說她早都做好準備了,即便是為了紀家能夠繁榮昌盛,回報這十幾年的養育之恩,她也必須要入宮。
父母並不知道她已經做好了充分準備,等入選了再跟父親坦白吧,省的他們擔心。
「不錯,我確實是本就有此想法,作為紀家的女兒,我必須要為紀家做點貢獻。」寶珠閉上了眼楮「歡喜,你明天去出去跟李沖見一面,確保與宮內采買太監那的生意暢通」。
「是。」
寶珠回想著這十六年的紀府生活,錦衣玉食、一帆風順受盡寵愛,這種悠閑的日子快要結束了吧,希望宮里的日子能夠刺激一點,也不枉自己費了十幾年所做準備吧。
跟著宮里退役的教習嬤嬤學規矩、宮內的各種陰私手段,訓練身邊的丫鬟作幫手;安排李沖建立與宮內采買太監的聯系;安排人手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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