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顧不得夜九的嘲諷,打量著面前幾個似鬼非鬼的人,見他們一襲黑衣,腰間配著鎖鏈和齒釘,看這扮相應當是鬼差。
「你們是一起的?」
「我不認識他。」夜九攤手,搶先做答,語氣十分誠懇。
鬼差聞言,立刻沒了耐性,將木子團團圍住,「快把銘牌拿出來!別磨磨蹭蹭的!」
正當木子權衡之際,便听玉梨子咧嘴笑道,「他們看上去並不友善,我們還是回家陪木笙吧。我能助你月兌困。」木子冷笑了一聲,那眼神就像在說︰「我豈是輕言放棄之人?」只見她眼珠一轉,冷峻的面容突然如春風拂面,微笑地著朝眾鬼差拋了一個媚眼︰「官差大哥,放我過去唄。」
木子說完,便听人群傳來一陣干嘔,而離她最近的幾名鬼差突然像著了魔一樣看著木子發痴。這在旁人看來,她強作酥軟的聲音听上去還帶著幾分剛硬,活月兌月兌的壯漢模樣配上如此嫵媚的表情,同行的眾人皆是雞皮疙瘩落了滿地,夜九的臉色立刻變得不是那麼好看了。
「你們認識我的呀,對不對?」
說來也奇了,幾名鬼差居然頭點得跟搗蒜似的,連連恭敬道︰「陛下快請進。」
「謝謝。」木子微笑,昂首走進了關卡。
眾人雖然好奇,但是行走江湖習慣了自掃門前雪,便沒有人上前詢問,除了隊長雪青。在一行人重新整頓之際,雪青將白秋寒的銘牌從夜九處拿了回來,還給木子,雙手抱拳行禮道︰「我這侍從不懂事,同秋寒兄開了個玩笑,沖撞了秋寒兄,雪青這里代他給您賠不是了。」
木子睨了夜九一眼,見他正沉著臉充滿敵意地看著自己,便擺擺手,不無高傲地笑道︰「不礙事,我不會與侍從一般見識。」
「秋寒兄真是大人有大量,」雪青擦了擦汗,「敢問秋寒兄剛才使的什麼招數?官差怎麼會叫您陛下?」
「這是祖傳的偃術。此術能使人看到幻象,把我當成他們最害怕的人。不過至于他們將我當成了誰,秋寒就不得而知了。」
「原來如此。」雪青連連點頭,夜九聞言,低頭在思索什麼,木子本想上前調/戲他兩把,誰知他見了木子靠近,便是一拂袖,轉身上了車。那高貴冷艷的模樣,看得木子直想抽他兩個大耳瓜子。
雪將水囊分給眾人,然後便走到車隊前方,指揮一行人繼續前進。
木子騎在馬上,樹葉遮擋的陽光洋洋灑灑落在身上,伴著肆意的溫暖,感受著山林的清幽,淵水的靈秀,若身邊沒有玉梨子的話,那一切真是像天堂。♀
「你怎麼不干脆殺了他們?」
「他們是鬼差。」
「可他們法力很爛。」
「他們不需要法力高超,他們只需要為鬼君傳遞消息。」
「那正好,送白帝去見鬼君,你就永遠不用擔心再見到他了。」
「我也很想現在就送他去,但是眼下只有他才知道如何在月搖山脈躲過天君的眼線,」木子不勝其煩,惱得恨不得將玉梨子的嘴縫起來,「你還有完沒完?跟著走就是了,哪那麼多廢話?」
木子說著,突然感受到背後傳來一股涼意,回頭便發現跟在隊伍最末的黑衣男子悄無聲息的靠近了自己,與自己並駕而行。木子下意識退後,與他保持了一定距離。來人見木子有所抗拒,便也不再靠近,而是一直跟在她身後一步的距離。木子見他如此,反而覺得心情大好。有他在,至少玉梨子不會一直喋喋不休了。
一行人約莫走了半天的功夫,翻過山越過嶺便到達了墓川境地。墓川崇山峻嶺,一座接著一座,十分陡峭,山與山之間從山腳看天空,就是一根線,看不到路途的影子。
荒蠻之地,與世隔離,原始而又古樸。商隊鮮少有經過此地,只有練家子才走得過去。護商之人,必然都是高手。木子這才知曉為何一眾皆是高手,卻無人懷疑此行的目的,想來都認為這馬車之中放著奇珍異寶,需鋌而走險走過捷徑。
到了傍晚之時,空中零星的飄著雨,北風肆虐。商隊面前橫埂著一條小河,三面環山的河水微有些湍急,伴著山間的霧氣看不出其中深淺。于是雪青下令商隊在此歇息,明日一早再出發。木子與眾人合力搭了幾頂帳篷,將雪青與夜九兩尊佛送進最大的一頂後才得到片刻喘息的機會。
木子拖著一身疲憊來到自己的帳篷,剛掀開簾子她就默了。帳篷不大,四人一間。與她同寢的皆是五大三粗的真漢子,木子看了他們一眼,便抱著干草來到角落,顧自搭了草堆便和衣躺下了。幾人看了她一眼倒也沒來找麻煩,三人圍在一起討論著什麼。
「在下洛書陽,你們呢?」說話之人正是一路跟在木子身後的那人,少年模樣風流倜儻,木子不覺間便多打量了幾眼。
「劉巡。」
「傅恆。」
「暮歸道的景色真是不錯,與傳說倒是大不相同。」
「傳說?那都是唬人的玩意。」
「對。咱們人多勢眾,不怕它。」
木子被他們吵得睡不著,便翻了個身,抬眼卻發現一旁的草堆上正放著一張羊皮紙卷,其上赫然寫著︰「護商隊走暮歸道,途徑槐山溝。」木子在腦海里思索了半晌,這才想起他們口中的‘暮歸道’就是上界天人口中的‘墓川’,‘槐山溝’就是鬼域魔窟。想來這便是雪青自佣兵聯盟發出的懸賞令。
木子恍然,難怪他們現在還能談笑風生,原來並不知曉白帝請他們來並不是為了護商,而是為了趟路。他們已經被白帝當成了活靶子。凡人如初生牛犢,對這兩個地方並不熟悉,而知曉其中可怕的凡人也早已不在世間……
木子只覺氣悶,索性提劍走出了帳篷。這不出還不要緊,一挑開簾子便看見夜九站在帳外,也正伸出手作挑簾狀。木子著實被嚇了一跳,而夜九倒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樣,淡淡吩咐道︰「去給我燒洗澡水。」
「條件這麼差你還要洗澡?」木子瞪大了眼,只覺得不可思議。
「晨昏二浴不可少。」夜九說完便轉身離去,留下木子愣在當下不知該如何是從。
「我陪你去。」洛書陽拍了拍木子的背,也提著劍跟了出來,「習慣就好。我們行走江湖,雇主說什麼咱們照做就是了。」
「嗯。」木子聳肩,朝他笑了笑,表情略有些無可奈何。
二人提著木桶走在山間,薄霧過後,伴著樹蔭,依稀可辨出在那河面上突然出現了一座拱橋。拱橋不知何年何月何人所建,其上遍布斑駁。
「這橋之前怎麼沒見過?」洛書陽說著便走上前,木子一把拉住他,示意他莫要輕舉妄動。木子走在前頭,慢慢靠近,只覺有一股愈來愈強的涼意向上竄,凡人或許看不見,但木子一眼便認出那是水陰之氣……那是修成精的水鬼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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