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信步走在山間,迎面吹來的微風搔得她面頰發癢。比身體的不適更讓她忐忑的是,這次楚昭與帝錦一起下凡,目的會不會是自己?
為了躲避帝錦,她將珍藏已久的醬紫花汁取出,調和成了這一臉的紅疙瘩,但這些障眼法顯然不夠。她心里清楚,如果真的迎面撞上楚昭,楚昭一定能認出她來。就像如果是楚昭化成灰,她也能一眼認出來一樣。
這個世界,除了自己,最了解她的就是楚昭了。他們青梅竹馬,毫無保留的生活了上百年。
碧波寒潭里,天地一片清涼,樹木茂密的枝葉遮擋了這一席小天地,將它與外界隔絕。若不是來時听門童提起,她也不會知道這個地方。
木子除盡了外衫,只留下最後的褻衣,緩緩走入水中。冰涼的潭水讓她頓感舒爽,她的心也隨之放松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分,也許是一刻,木子突然驚見不遠處的水中冒出一串氣泡。
木子心中一緊,不動聲色的游過去,隨即伸手在跟前一模,果然在水下模到了一片光滑的背脊。木子心中惱火,立即拎起水下人的脖頸,將他提出了水面。
只見那人墨色如緞的頭發散落在胸前,遮住了該遮的部分,露出的鎖骨卻艷冶如畫,引人入勝。
「夫君?」
「千尋?」二人見了對方,皆是一驚。
木子蹙眉,「你怎麼會在這里?」
「公共澡堂人太多,千尋無意湊熱鬧。」夜千尋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不加閃躲,反而向木子靠過去,「夫君您呢,您又怎麼會來這兒?」
眼見夜千尋就要攀上自己,木子連忙躲開,拉開了二人的距離︰「公共浴室跟下餃子似的,我也無意去那里。」
夜千尋會意一笑,剛要開口,便听樹林中傳來陌生男女的對話。
男子道︰「你帶我來扶搖山,不是單純為了游玩罷?」
女子輕哼一聲,「不是游玩,還能為了什麼?」
「今天我見到一個人了。」
「誰?」
「一個男人。」
「哦?那跟我有什麼關系?你要知道,我對你可是堅貞不二,除了你,旁的男人都入不了我的眼。」女子說完,便听男子一聲輕笑,接著便是二人衣衫窸窣,唇齒相依的軟膩親昵之聲,過了半晌才分開。
男子又道︰「那個男人我不認識,但他的眼楮,與一個人有七分相似。」
「哦?像誰?」
「慕紫。」
「哈哈哈哈……」女子傳出一陣銀鈴般的嬌笑,道︰「你不說我都忘了還有這麼個人了,我可不是醋壇子,才不會為了她讓你跟我下凡呢。」
「調皮,就知道你最……」男聲戛然而止,接著傳來他的一聲大喝︰「誰在那里!」
木子剛想帶著千尋逃離,便被來人定住了身形。
白帝錦與楚昭走出密林,看向水中的二人。木子對上她的眸子,索性也不躲了,心中直道︰若跑不了就干脆讓他二人就此從世間消失,以後便清淨了。反正自己犯的事已經夠多了,再加一條謀殺鸞鳥帝錦和額駙楚昭的罪名也無傷大雅。
楚昭看著木子眼中迸發的殺意,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笑道︰「說曹操曹操到,這就是我將將同你說的那個男人了。」
「……」帝錦看向木子,很是尷尬,面上大有求饒的意味。
木子冷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不再看她。而夜千尋卻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怯懦道︰「白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夜千尋話音剛落,三人面色皆是一變。木子則聞言一哂,一個沒忍住輕笑出聲。
楚昭皺眉︰「你認識我夫人?」
「認識,」夜千尋有些無辜的垂下眼,「這位夫人……一月前想要給我的夫君做妾,被夫君嚴詞拒絕了。」
「你!」帝錦看向她的眸子里都快噴火了,「你給我閉嘴!」
夜千尋被帝錦這一吼給嚇得不輕,連忙躲到木子背後。木子揮手摩/挲著她的臉,示意她別怕,一切有我。
楚昭笑著抬起帝錦的臉,輕吻了她的唇,柔聲道︰「夫人,能不能解釋一下?」
「回去跟你解釋。」帝錦眼神冰冷,一抬手,水中便蕩漾起一圈圈粉色的水霧,片刻後又消失不見,「哼,但願你真的是個男人,否則,我倒要看看你們兩個女人怎麼互救!」帝錦冷笑一聲,留下一句誰都听不懂的話,拂袖離去。
楚昭對著水中的二人拋了個媚眼,便追著帝錦離開。
見女魔頭離去,夜千尋這才松了一口氣,怯懦懦的輕聲問道︰「夫君,她為什麼這樣對我們?她為什麼說‘兩個女人’……」
「別煩我,我不知道。」木子看著二人恩愛的模樣,心中又是一痛,只覺心一會如萬蟻啃食,一會如烈火焚燒。木子幾次想大叫,卻礙于身旁的夜千尋而不得抒發胸中怒火,索性便將整個身子沉入水中。
夜九見木子在水里一動不動,烏黑的發絲隨著流水飄蕩,生怕她出什麼事,連忙沉下去將她抱起。
「夫君,您沒事吧?」千尋眼神焦慮,話語里含了十分的擔憂。木子聞言睜開眼,眼中一派清冷……清冷的背後,是濃得化不開的殺意,看得夜千尋胸中膽寒。
「你有酒麼?」木子森然道。
夜千尋搖頭,「沒有。」
「哦。」木子垂下臉,眼中不免有些失落。夜千尋見狀,莞爾一笑︰「我沒有,不過廚房肯定有。」
木子聞言抬頭,對上夜千尋鎮定自若的眼,那眼中漆黑深邃,好似能看穿你的靈魂。
「你回房中等我,我去取。」
「好。」
二人甚有默契的各自轉身上岸,誰也不看誰。
夜色迷蒙,酒過三巡,二人都有些犯迷糊。
木子面色潮/紅,顯然喝高了,「你說,他為什麼不喜歡我?」
「誰不喜歡你?」
「二少爺……還有,我爹,」木子說完,索性將酒杯往地上一摔,隨後使勁搖晃著夜千尋的脖子,「你們都不喜歡我!你們都恨不得我死!」
「……」夜千尋被她掐紅了臉,用盡了全身氣力才勉強發出幾個音節︰「正、正常男人都不會喜歡男人啊……」
木子聞言一愣,遂放開了夜千尋,微醺的臉上總算是恢復了些許清醒,她扶著頭低聲喃喃著︰「對哦,我現在是個男人……」
「呵……我現在是個男人,可我以前不是男人!我討厭做男人!」
夜千尋見木子越來越不對勁,連忙扶住她,「夫君,你沒事吧?做男人很好啊,我就很想成為男人……」
「可我不是男人!」木子蹭地一下坐直了身子打斷了夜千尋,與此同時,她的雙手一把拉開自己的衣襟,三兩下扯掉了胸前的裹胸,將整個上半身luo/露在外頭,「你看,我也是女人,跟你一樣!」
「你……」夜千尋瞪大了眸子,驚得半晌說不出話。
「你不相信?」木子蹙眉,牽起夜千尋的雙手,讓她的雙手覆在自己胸上,「不信你模模,是不是貨真價實?」
感受到手中的兩團柔軟,夜千尋只覺‘噌’地一聲,臉紅到了脖子根。
「你怎麼能將我,送到別的男人床上?」木子眼中氤氳,整個人撲倒在千尋懷里,胡亂的去撕扯她的衣服,顯然將她認作了旁人。而此時的千尋也顧不上旁的,她只覺小月復有一團無名火起,漸漸吞噬了她全部的理性。
木子順勢抱起夜千尋的頭,將雙唇覆在她的嘴唇之上。二人肌膚相親,頭發混著水珠與汗液黏在二人身上,分不清究竟是你的還是我的……
(以下省略5000字,用梁羽生的御用話一句概括︰他們完成了人生中第二次大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