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敖烈搬回蔡府居住。♀
一大清早,就開始有賓客上門,為敖烈大婚送上賀禮。其實這些賀禮本應該是昨天在婚禮大典上送來的,只是因為劉宏親自為敖烈主婚,並且讓敖烈住在顯親殿內,所以眾人只好在今日才把賀禮送到蔡府來。
在一眾賓客中,一個身材短小,面容發黑的年輕人,引起了敖烈的主意。在東漢這個時代,長相是很重要的,長的好看俊俏一些的,就容易出名或是當官,而長相難看甚至猥瑣的,即便再有才華,也很難出人頭地。
但是今天來的賀客,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這個身材短小的年輕人既然能來,想必也是有一定身份的。于是敖烈走到那人面前,抱拳行禮道︰「某新來洛陽,對各位公卿大臣知之甚少,敢問兄台大名?」
那個年輕人模了模下巴上的短須,笑呵呵的回答︰「某是典軍校尉曹操,賤名恐怕進不了敖虎威的尊耳。」
「你竟然是曹孟德?」敖烈帶著無比的震驚看著眼前的黑瘦青年。
曹操疑惑的問道︰「某的名聲很響亮麼?以至于讓敖虎威竟然聞名變色?」
不響亮嗎?你可是日後三國霸主之一啊!敖烈在心里想到。不過現在曹操還只是個沒發跡的西園八校尉之一,確實沒多大名氣。敖烈對歷史上的曹操一直不太喜歡,說不上為什麼,或許是因為他後來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做法,讓敖烈不感冒吧。
「孟德不畏強權,用五色棒杖殺蹇圖,如此行徑怎能不讓人欽佩?」敖烈一邊迅速掩飾著內心的震驚,一邊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道。
曹操搖頭說道︰「操之德行遠遠不及敖虎威,杖殺蹇圖之事又怎麼比得上將軍威震北疆,連番戰勝匈奴、烏桓?」
敖烈雖然心里對曹操很是忌憚,但是面子上卻沒有流露出任何異樣︰「孟德謬贊,烈實在不敢當。」
就在兩人交談的時候,一聲皮里陽秋的怪調響起︰「哎呦,這不是曹典軍麼,竟然也有資格來奉賀禮。看起來,蔡議郎和敖虎威的門檻實在是很低啊。」
一句話,得罪了三個人,那麼說話的人不是實力冠絕朝野的權臣,就是一個地道的白痴。昨日大婚之禮上,掌握權力的重臣自己都見到了,沒有人的聲音符合眼前的聲音,毫無疑問,來者是個地地道道的白痴。敖烈在心里給來人下了這樣的定義。
轉頭看去,一個和曹操差不多的年輕人,身穿紅錦百花袍,面容細白。敖烈剛想問話,曹操搶先說道︰「原來是公路兄到了,失敬。」
是袁術!難怪說話的語氣這麼自大,簡直是白痴中的白痴!敖烈微笑著向袁術問道︰「公路兄說某的門檻低,未知公路兄現居何職啊?」按照歷史上的記載,袁術是在董卓進京前後才發跡的,在此之前沒什麼實力,只是靠著袁家四世三公的好家世,才薄有名氣。
被敖烈這麼一問,袁術頓時啞口無言,自己現在還不如曹操呢,人家曹操好歹也是個典軍校尉,自己不過是個孝廉而已!
見到袁術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曹操連忙打著圓場︰「敖虎威有所不知,公路兄出仕不久,現在只是孝廉之職,但是袁氏四世三公,名滿天下,再加上公路兄大才,早晚必然是朝廷重臣。」
曹操是個精明的人,雖然受到了袁術的嘲諷,但是絲毫不以為意,反而替袁術開月兌。敖烈看了曹操一眼,對他的忌憚又加深了幾分。這樣一個老于世故又胸懷大志的對手,能不叫敖烈忌憚嗎?沒錯,自從這次進京面見劉宏和劉協之後,敖烈就把自己徹底定位在輔漢能臣的位置上,一是因為他對劉協的感觀不錯,二來自己對皇位真的沒什麼興趣。♀只要能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他才不在乎是誰當皇帝呢。所以,現在敖烈就把曹操當成了潛在的敵人。當然,他是不會讓曹操感覺到這一點的。
「是嗎?那某就拭目以待,看看公路兄最後究竟有何作為。」對于驕傲自大到近乎白痴的袁術,敖烈一點也不客氣。
袁術听到敖烈的諷刺,忍不住就要發作,旁邊走過來一個比袁術稍微大一些的青年,伸手拉住了袁術,笑著說道︰「原來你在這里,叔父正到處找你呢,還不快過去。」袁術見到來人,又听完這句話之後,才怏怏的一甩衣袖,轉身走去。
來人見到袁術走開之後,才對著敖烈和曹操抱拳行禮道︰「兩位見笑了,吾弟公路年紀尚幼,叔父平日又疼愛他,養成了有些自大的性格,袁紹代公路向兩位賠罪了。」
原來是袁紹,又是一位日後威震八方的大人物。
曹操連忙還禮說道︰「本初兄不必如此,公路兄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何談什麼原諒不原諒的。」
見到曹操沒有翻臉的意思,敖烈也不好在說什麼,對著袁紹拱手說道︰「本初兄不必掛懷,大家都是年輕人,在一起吵吵鬧鬧也無可厚非。」
袁紹笑著說道︰「既然這樣,明日某在鳳凰樓設宴,款待兩位,就當是向兩位賠罪了。屆時某還會邀請幾位年紀相仿的才子同來,還望二位賞光。」
直到敖烈和曹操都點頭答應了下來,袁紹這才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孟德,你怎麼看這兄弟倆?」敖烈小聲問曹操。曹操皺著眉頭看著袁紹離去的方向,片刻之後才開口說道︰「袁公路心胸狹窄,難成大事;袁本初外寬內忌,亦非雄主之才。」
听到曹操的評價,敖烈忍不住笑了起來,笑了半天才停了下來,對曹操道︰「孟德慧眼如炬,僅憑這點,將來成就必定遠超袁氏兄弟!」
曹操連忙擺手,示意敖烈不要亂說話。袁家四世三公,這要是被袁氏家族中人或是門下學生們听到,怕是要掉腦袋的。曹操可不想壯志未酬身先死。
「墨寒,墨寒啊,原來你在這里,讓人找得你好苦。」蔡邕的聲音打斷了敖烈和曹操的交談。
看到岳丈來尋自己,敖烈對曹操抱拳道︰「孟德,某暫時就先離開了,明日鳳凰樓再見。」曹操拱手回禮︰「敖虎威且先去忙吧,操在此自飲就是了。」
點了點頭,敖烈向蔡邕走去。蔡邕一把拉起敖烈的手臂,急切的說道︰「你父親和幾位好友在後堂飲酒,叫你過去拜見。」敖烈奇道︰「好友?小婿怎麼沒听說過父親再洛陽還有好友?」
蔡邕笑著說道︰「豈不聞君子之交淡如水?你父親為人低調,能和他成為好友的,差不多都是一樣的脾氣,你不知道也就不稀奇了,但是到了後堂且不可失禮,其中有幾位可是當世很有名氣的大才。」
「哦?都有誰?」敖烈繼續問道。「去了就知道了,快走。」蔡邕沒有給出答案,反而加快了腳步,拉著敖烈向後堂走去。
蔡府後堂,幾位文士打扮的人正在和劉虞推杯換盞,談笑風生。蔡邕和敖烈先後走進後堂,其中一人看到後,大笑著說道︰「伯喈兄回來了。」
蔡邕笑了笑,沒有說話,走過去坐了下來。敖烈站在房中,對著幾位文士彎腰行禮︰「墨寒拜見各位先生。」
劉虞笑呵呵的指向坐在自己左側的那人,只見這人年近五旬,姿態威儀,留著三縷長須,劉虞笑道︰「烈兒,這位是尚書郎鐘繇鐘元嘗,和為父是莫逆之交;」又指向右邊一位年紀稍小一點,只有四十多歲但是身材欣長的人道︰「這位是護羌校尉杜畿杜伯侯,和為父也有數十年交情了。」然後劉虞依次指了過去,為敖烈介紹著︰「元嘗身邊的,是開創鄭學流派的大儒康城公;伯侯身側的是水鏡先生德操公。」
好家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原來父親還有這麼大的能量!鐘繇、杜畿、鄭玄、司馬徽,這四人,隨便拿出任意一個,都是名震天下的鴻儒,在東漢這個尊崇儒學的年代,他們四人足夠掀起一股學術風暴!
敖烈急忙再次彎腰行禮︰「小子不知是四位大師,失敬失敬!」
司馬徽笑道︰「英姿卓絕,人中龍鳳!好好好。」
和司馬徽關系很好的杜畿戲言道︰「你找個好好先生,什麼都說好,不過依我看,這次算是你說對了,墨寒確實不錯。」
鐘繇笑著招呼敖烈入座,然後說道︰「墨寒就不必客氣了,也不必稱什麼先生,有道是學無先後,達者為師,以你做詩詞的才華,我們幾人怎敢以先生自居。」
敖烈連忙謙遜了幾句,連聲稱不敢。
劉虞笑道︰「索性今日某也放縱一次,咱們各論各的,不必有許多顧忌!」
司馬徽又是笑著說道︰「好好好,這樣才好。」
經過司馬徽這一連串的叫好,其他幾人也是哈哈大笑了起來,不在顧忌那些繁文縟節,紛紛和敖烈對飲、作詩,好不歡快!
漸漸地,幾人被敖烈的某些獨到見解所吸引,在加上敖烈時常在不經意間,引經據典說出一兩句後世流傳的名句,讓幾位大儒都是拍案叫絕。有時也會和敖烈就某件事,發表自己的看法,和敖烈進行辯論,即便最後被敖烈辯駁的大敗虧輸,也是欣然接受,然後繼續下一話題接著辯論。
敖烈前生兩千多年的文化底蘊,逐漸折服了這幾位當時鴻儒,一時之間,包括劉虞在內,都暫時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和敖烈笑鬧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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