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看著陳到獻上的韁繩,心喜不自勝,夸贊著陳到︰「叔至(陳到的字)真乃虎將也!」隨即,劉備翻身下馬,伸手拿過的盧的韁繩,然後騎到的盧的馬背上,策馬在戰場上跑了一圈,感受到的盧速度奇快,步履輕盈,並且和自己隱隱間,有著心意相通的跡象,忍不住大聲贊道︰「的盧的盧!果然是千里馬!」
不久之後,這場毫無懸念的戰斗便結束了,三萬叛軍大部投降,少數被關羽、張飛率軍殺死在了泥濘之。劉備讓陳到在投降的叛軍挑選了五千精壯,編入軍,其他人用繩索束縛在一起,等待著劉磐那邊的消息。
劉表早就答應,可以讓劉備再擴軍五千,這也是劉備主動請纓前來平定叛軍的一個重要因素,在叛軍挑選精壯,那可是能免去一筆數目不菲的安家費的,對于劉備目前的處境來說,花最少的錢,甚至不花錢,而建立起一支屬于自己的部隊,是最符合劉備利益的事情了。況且這些叛軍以前都是荊州的正規軍,稍加整頓就可投入戰場,根本不用劉備投入任何訓練成本,伸手拿來這樣的好事,劉備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沒有等待多久,劉磐那邊也傳來了消息,另一股人數兩萬的叛軍,也已經被擊潰了,叛出江夏的兩個縣,至此結束了叛亂的局面,重新回歸到荊州的治下。戰後,劉備和劉磐進行了短暫的商討。最後兩人決定把投降的四萬多叛軍分成兩部,留下一萬人在江夏。由劉磐對他們進行整編,然後重新編入江夏的戰斗序列;另外的三萬多人,則由劉備負責看押回襄陽,交給劉表處置。商議已定,劉備帶著張武、陳孫的人頭,踏上了返回襄陽的道路。
與此同時,在襄陽城,劉備、劉磐合力大破叛軍的捷報已經送到。劉表顯得很是高興,當眾對劉備夸贊不已,並說要在劉備歸來之後,重賞劉備。劉表的話,引起了蔡瑁的不滿。在蔡瑁看來,劉備的存在,對他是一個直接的威脅。說不定有一天,狼野心的劉備就會來一場搶班奪權的好戲,取代自己成為荊州的水軍都督呢。
帶著煩悶的心事,蔡瑁來到了州牧府的後堂,找自己的姐姐訴苦。蔡瑁的姐姐就是蔡夫人,劉表現在的夫人。同時也是劉琮的生母。把自己心的擔憂向蔡夫人說了一遍,蔡瑁不無擔憂的說道︰「姐姐,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荊州早晚要落入劉備那個小人的手,我們應該早作打算才對啊。」
蔡夫人皺著眉頭想了片刻。忽然說道︰「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一件事來。在劉備出征之前。老爺曾經向劉備問起,立誰為世的問題。當時我正好路過,就藏身在屏風後听他們的談話,你猜劉備說什麼?他竟然說廢長立幼,自古便是取亂之道,讓老爺立劉琦為世。現在看來,這個劉備果然是包藏禍心的,我們必須要除掉他!」
蔡瑁一拍大腿,怒道︰「荊州的事情,那個劉備有什麼資格來指手畫腳!太可氣了!」蔡夫人起身在房間轉了幾圈,然後低頭看向蔡瑁,壓低聲音說道︰「劉備此次平定叛亂,老爺必然會留他在襄陽小住,這可是我們最好的機會。你立刻安排下去,務必要讓劉備不能再踏出襄陽半步!」
遠在數百里之外的劉備,對蔡氏姐弟的預謀,自然是一無所知的。此刻的劉備,正騎在神駿的的盧馬上,和身邊的人談笑風生呢。
「二弟,三弟,這次你們對軍師可是心服口服了嗎?」劉備笑呵呵的問道。
關羽的紅臉變的更加紅了起來,向著龐統拱手說道︰「關某有眼無珠,先前一直刁難軍師,今日方知軍師的大才,關某拜服!今後但有差遣,關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是啊是啊,軍師神機妙算,俺老張也服啦!徹底服啦!」張飛接口說道,此刻張飛的大黑臉,罕見的變成了絳紫色。在黑臉上出現不好意思的紅色,最後的結果,就是張飛現在的臉色。
龐統笑呵呵的向著關羽、張飛回禮,口說道︰「二位將軍,統只是略施小計而已,何足掛齒?真正上戰場殺敵的,還是二位將軍和叔至將軍啊。」
劉備舒心的笑了起來,大笑著說道︰「智賴軍師,勇有二位兄弟和叔至,何愁大事不成?哈哈哈……」
笑鬧過後,龐統忽然正色的對劉備說道︰「主公坐下的盧寶馬,雖然是難得一見的千里馬,但是此馬眼下生有淚槽,額邊又生白點,乃是不祥之兆,騎則妨主,主公還是不要乘騎為好。」
關羽、張飛等人對龐統的智謀早已是拜服的五體投地,听聞龐統的這番話,大驚失色,連忙勸劉備換馬。劉備卻不以為意,顛沛流離了半生,好不容易得到這樣一匹寶馬,他怎麼舍得丟棄?的盧馬速度奇快,腳步輕盈,可是逃跑的利器啊,對于劉備來說,望風而逃是其慣用的手段,這輩已經不知道逃跑過多少次了,有好幾次都是險死還生,現在有了這匹的盧馬,劉備再也不擔心逃跑的問題了,因此無論如何,他是舍不得這匹千里寶馬的。
心里雖然這樣想,劉備嘴上卻義正言辭的說道︰「凡人生死皆有定數,豈是一匹馬所能妨礙的?大丈夫心坦蕩,則天地氣運加身,自能逢凶化吉。」龐統等人被劉備弄出來的氣概折服,也就不再提換馬之事了。
不一日,劉備帶領大軍押著俘虜來到了襄陽城外,劉表親自率領百官出城二十里相迎,劉備大感受寵若驚,急忙翻身下馬。和劉表見禮。劉表寒暄了數句之後,忽然看向了劉備的戰馬。見到的盧極為神駿,心很是喜愛,開口問道︰「賢弟這匹馬是從何處得來的?出征之前尚未見賢弟有此駿馬啊。」
糟糕!劉表這是看上的盧了!劉備心暗叫一聲不好,他可不想讓劉表把的盧奪走,可是如果劉表開口索要的話,劉備還真的無可奈何。眼珠一轉,劉備故作大方的說道︰「此馬名為的盧,乃是千里寶馬。原本是張武的戰馬,景升兄若是喜歡,盡管拿去騎乘便是。」
劉表聞言,笑的老臉都皺成了一朵菊花,剛要順著劉備的意思要過的盧,身後的蒯良忽然站出來說道︰「主公,玄德公鎮守新野。抵擋曹操,不時便要征戰,這匹千里馬,還是留給玄德公吧。」在荊州,除了劉氏宗族的人之外,其余人都稱劉備為玄德公。而沒有人敢稱其皇叔,畢竟,劉備可是被劉協一怒之下,清理出了漢室宗親的行列的。
劉表回頭看向蒯良,不明其意。但見蒯良暗向自己眨眼楮,料到其必有蹊蹺。于是也就順著快亮的話順了下來︰「是啊,賢弟是我荊州的倚重,不時要征討四方,這匹寶馬,還是賢弟乘騎最為合適。」
劉備見到劉表改口,心這才松了一口氣。剛才他故意說出的盧的名字,又說出的盧本是張武的坐騎,就是要讓劉表部下博聞廣識的人,站出來阻撓劉表。的盧馬騎則妨主,是劉備不久前听龐統提起過的,劉備相信,劉表的部下,也一定有人知道這個細節,尤其是最擅長相馬的蒯良。果不其然,在劉備有意的把的盧馬的信息透露出去後,蒯良就站出來阻止劉表索要的盧了。
劉表上前拉住劉備的手,嘆息著說道︰「南越不時來寇,張魯在漢虎視眈眈,孫策又和愚兄有殺父之仇,若是能多幾個像賢弟這樣的雄才,愚兄也就沒有煩憂了。」
劉備眼珠再次一轉,敏銳的捕捉到了機會,連忙插言道︰「兄長不必憂慮,弟有三將,可堪大用。可令雲長據守固城,以震懾張魯;翼德巡視南越,使其不敢反叛;叔至屯兵三江,以當孫策。如此,可保荊州無憂矣。」
劉備所說的這三處,都是荊州的咽喉門戶,雖然可以外擋強敵,可如果一旦調轉矛頭,向荊州內部用兵的話,那荊州就會變成甕之鱉,再也無反抗之余地了。劉表心無大志,但卻是守城之主,听到劉備的建議後,略帶疑慮的看了劉備一眼,沒有立刻答應下來,而是搪塞到︰「此事以後再議吧,今日賢弟大勝歸來,愚兄已經為賢弟備好了慶功酒,賢弟,咱們進城喝酒去。」
把劉表的疑慮看在眼里,劉備知道自己剛才太過冒失了,已經引起了劉表的警覺,吞並荊州的事情,還的慢慢來,不能急于一時。于是劉備裝出有口無心的樣,也不再提剛才的事情,而是笑著打趣道︰「兄長備好的好酒,可是聞名天下的西風烈酒?不是的話,小弟可是不喝的。」
劉備的一句話,把劉表的注意力引了過來,劉表哈哈笑道︰「賢弟的嘴倒是很叼啊,要說敖墨寒的最大功績,研制出這西風烈,可稱第一了!今日的酒,正是西風烈!」劉備也笑了起來,吩咐龐統、關羽、張飛帶著部下以及五千降軍返回新野,讓陳到領著五百白毦精兵隨同自己進城。
當日,劉表和劉備在酒宴上喝的酩酊大醉,各自被下人抬回了住處。三更時分,劉備感到口渴,從昏睡醒來,剛要呼喚親衛倒水,房門外忽然傳來陳到的聲音︰「主公,伊籍先生來訪。」伊籍是劉表的幕賓,深夜前來,必有要事,劉備連忙穿好衣物,讓陳到領伊籍進來。
片刻之後,伊籍進入房,開口便道︰「玄德公所乘之馬,騎則妨主,今後萬不可騎乘了。」劉備用搪塞龐統的話,又重復了一遍給伊籍听,伊籍也被劉備的這番言論所折服,心對劉備敬佩不已,繼而說道︰「還有一事,玄德公要早作打算。蔡瑁早已對玄德公心生不滿,今次準備陷害玄德公,襄陽不可久留,玄德公可速速離去。」
劉備聞言大驚,連忙送走了伊籍,然後翻身跨上的盧,招呼陳到率軍離去。誰料陳到回報,說襄陽城內以演習為由,正在大規模調兵,現在東、南、北三個城門都已經封死,只有西門暫時還沒有派駐重兵。劉備聞言心更加慌亂,率軍向西門奔逃。
劉備等人剛剛趕到西門,恰好蔡瑁也率一軍趕來了,陳到急忙率軍吸引蔡瑁的注意力,讓劉備獨自逃走。劉備此刻也顧不上陳到了,拍馬逃出西門,向前奔去。的盧風馳電掣的奔走了數里,卻被一條寬闊的溪流給擋了下來。這條溪水名為檀溪,寬有數丈,非船不可渡。劉備有意策馬沖過溪水,又看到水流很是湍急,心有些害怕,一時產生了猶豫,沒了決斷。
劉備沒了決斷,可蔡瑁卻幫他做出了決斷。分出一支人馬包圍住了陳到的白毦精兵之後,蔡瑁馬不停蹄的追了過來,大有把劉備趕盡殺絕的架勢。听到身後馬蹄陣陣,劉備橫下心來,策動的盧沖入了檀溪之。走到檀溪間的時候,溪流底部的淤泥陷住了的盧的馬蹄,的盧奮力掙扎著,發出一聲聲的嘶鳴,卻只是越陷越深而無法自拔。劉備心生出了無盡的恐慌,大聲喝罵著︰「的盧的盧,今日妨吾!」通靈性的的盧馬似乎是感受到了劉備的絕望,忽然用後蹄猛踏溪水,把前蹄從淤泥拔了出來,然後發出一聲猶如龍吟般的嘶鳴,在溪水向前奔跑了幾步後,猛然躍起,在空劃出一道弧線,載著劉備飛躍了三丈的距離,穩穩地落在了檀溪的對岸。
劉備驚魂未定的回頭看去,猶自不敢相信剛才發生的事情是真的。但是對岸蔡瑁的身影卻清晰的告訴劉備,這一切,都是真的。在這一瞬間,劉備感到自己仿似得到了上天的眷顧,恐慌逐漸離開了他的心頭,死里逃生的喜悅將他淹沒,似乎剛才在檀溪掙扎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一樣,得意忘形的向對岸的蔡瑁喊道︰「吾有神助!豈是你們這些凡夫俗可以暗害的?」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劉備此刻有著充足的理由,認為自己就是那個必有後福的人。連年來的顛沛流離,劉備認為是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了,丟給蔡瑁一個不屑的笑容,劉備轉身策馬飛奔而去。